第三章 覓食
季嶼心不在焉的沖了個澡然后上床睡覺,跟賀瀾通了個電話,約好明早九點到工作室,跟那幾個廣東客戶談一下合同細節(jié)。哥兒倆嚴肅認真的聊了近一小時的工作,賀瀾又死不正經(jīng)的提起昨晚在酒吧的事。 “你覺得昨晚呼浪的小鴨子品質(zhì)怎么樣?”賀瀾是個死不正經(jīng)的單身漢,除了工作時不得已嚴謹一下,其它時候都是個見色起意的小流氓。 季嶼嗤聲道:“你又熊上誰了?” 賀瀾長吁短嘆:“別看昨晚我身邊圍繞的人多,但那群野雞哪入得了我的法眼。” “我知道啊,他們都把你當冤大頭了?!?/br> “季嶼,我合計了一下,我他媽昨天一共給那些小鴨子轉(zhuǎn)了七千多大洋?。 辟R瀾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關(guān)鍵是我打賞的那些個人里,偏偏沒有我最心水那個!” “哦?你心水上誰了?” “不就是坐你身邊那個小莊,那雙烏溜溜的黑眼珠讓我不飲自醉,看誰都跟勾引你似的……”賀瀾嚎的起勁,一點沒注意到手機對面的季嶼半天沒吱聲。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鞭子粗又長……” 季嶼沒心情聽賀瀾唱歌,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把電話掛了,然后一個人在黑漆漆的臥室里,屏氣凝神,反復(fù)聽著自己沉重的呼吸,像在喧囂,又像在警告。 連賀瀾這個純粹貪玩的死直男都盯上莊亦麟了。 季嶼打開臺燈,一骨碌翻身起床,穿了件干凈襯衫和休閑西裝外套就出門了,全程不到五分鐘。 今天是星期天,但是呼浪的客人并不見得比昨天少,一樣的沸反盈天、人歡馬叫。現(xiàn)在是夜里十一點半,季嶼這個時候才加入夜生活,未免有點趕不上趟兒,但他不在意,他今天的夜生活不是泡酒吧,而是…… “先生,喝什么?”帥氣的酒保問話時酒杯就已經(jīng)夾在二指間,就等客人一聲令下。 季嶼掏出煙,低沉一笑:“你看我適合什么?” 酒保閱人無數(shù),一眼就識別出眼前這個獨身的年輕男孩是來覓食的,于是給他調(diào)了一杯辛辣激烈的威士忌,推到他跟前:“希望你今晚能像這杯威士忌,狂野辣燥?!?/br> 這也正是季嶼想要的感覺,他道了聲謝謝,當下就喝了一口威士忌,確實如酒保所說,又烈又燒,口中的煙草味迅速被覆蓋,只剩下干烈醇厚的酒精味。 “先生是在等朋友?”酒保看在他外形條件優(yōu)越的份上,主動跟他聊起來。 季嶼懶得兜圈,單刀直入道:“莊亦麟現(xiàn)在有客人嗎?” 酒保會心一笑,又是一個來找莊白白的。 “應(yīng)該沒有,十分鐘前我還見他去休息室呢?!?/br> 季嶼從錢包里抽出五百塊擱在吧臺上:“除了酒錢,剩下的歸你,幫我把莊亦麟叫過來?!?/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季嶼在說話時滿滿都是志在必得的堅定,掏錢時魄力十足不假思索,但凡酒保開口說錢不夠,他肯定會一直加錢——季嶼自己都沒意識到此刻的他已然跟昨天的賀瀾如出一轍。 不到五分鐘,莊亦麟來了,身上穿的就是那件鏤空上衣外加一條緊身褲,本就一塵不染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妝感,不突兀不矯情,反而比平時多了些畫龍點睛的精致。 在阿泰指給他看坐在吧臺前的那個男人時,莊亦麟像是懵了一下,繼而便心中有數(shù)。 “是你點我?”莊亦麟走過去靠在吧臺邊,帶著幾分調(diào)笑問。 季嶼痛快的承認了:“對啊。” “有什么話難道在住的地方不能說嗎?來這里找我可是要付錢的?!鼻f亦麟半真半假的說。 “哦,你怎么收費?”季嶼問了個模棱兩可的問題,回答的人如果無心就只會就字面意思回答陪酒的費用,如果有心……就會連同其它收費一并報價。 “陪酒一小時一千?!?/br> “其它呢?”季嶼別有用心的問了一句。 莊亦麟垂眸掃視了一圈酒柜,說:“對不起,今天不出臺?!?/br> 季嶼淡淡道:“我一小時給你兩千,只準陪我,不準跑場?!?/br> 其實莊亦麟就是瞎說的,呼浪就沒哪個先生敢這么漫天要價。 只是從昨晚到現(xiàn)在,他也大概猜到季嶼這小子對他抱有什么心思,他想讓這個小男人知難而退,畢竟這人是季阿姨的侄子,他不想讓季嶼在他身上大作文章,免得徒增煩惱。關(guān)鍵他也不喜歡比自己小的,幼稚沒勁,也不懂玩,遇上個任性死心眼的就更加麻煩,所以對于這種小屁孩,他能避則避。 只是莊亦麟沒想到季嶼會這么爽快,還加了一倍錢堵住他的嘴,不讓他有討價還價的機會。 “可以?!鼻f亦麟痛快答應(yīng)了,他是不會跟錢過不去的。 他拿手機設(shè)置了鬧鈴,舉到季嶼眼前:“看清楚了,61分鐘開始倒計時,多出來那一分鐘是我送你的,看在你出手闊綽的份上?!?/br> 對于莊亦麟不同于往常的調(diào)皮,季嶼很是受用,他甚至自作多情的認為這個人有意調(diào)戲他——盡管他很清楚在接下來這一個小時里,莊亦麟所有的歡笑都是他花錢買來的。 酒保熟知莊亦麟的口味,給他調(diào)了一杯野格,草莓味的。 “我還不知道你幾歲呢?!鼻f亦麟很快進入工作狀態(tài),開始找話聊。 “二十四?!奔編Z捧著酒杯,修長的手指在杯壁上來回婆娑著。 莊亦麟彎著眼睛笑起來:“真小,我二十九,以后得叫我哥哥?!?/br> 季嶼發(fā)現(xiàn)莊亦麟不戴眼鏡的時候笑起來很有魔力,棕黑的眼眸彎成一道小橋,眼角被厚重的睫毛裝飾出自然上揚的角度,搭配著微微勾起的嘴角,真誠潔白,感覺所有陽光都是屬于他的。 就像小狗在笑——這是季嶼腦子突然冒出來的想法。 “算了,我還是叫你莊老師吧,這樣我舒服點兒。”季嶼抬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各飲一口。 莊亦麟的鏤空襯衫很性感,哪怕里面還加了一件背心,但透過薄薄的淺白色,季嶼還是一眼便睨出被胸前那顆小花蕾頂立起來的小尖尖,小小一顆,但卻嬌艷欲滴,季嶼沒忍住輕舐了一下嘴唇,動作不明顯,卻還是被莊亦麟察覺到了。 “你是專門來找我的?”這小男人愛看就讓他看吧,反正也不會掉塊rou,來這里的男人用這種如狼似虎的目光打量他的多了去了。 “嗯?!奔編Z的意圖夠明顯,沒有掩飾的必要。 莊亦麟不明白:“這跟在家里找我有什么不一樣?” “你覺得呢?” 莊亦麟歪著腦袋想了想,狡黠的湊到季嶼面前,低聲道:“在家里的我太枯燥太無趣了,這里的我更sao更浪,對不對?” 季嶼眼中睨出一波精光,露出一個區(qū)別于其它時候邪性的笑:“有沒有更浪我不知道,但絕對更sao。”他還是沒忍住伸出一個指頭挑了挑莊亦麟尖尖的下巴,吹彈可破的肌膚,是他想要的。 莊亦麟沾著酒液的嘴唇濕滑軟糯,閃著點點亮光,忽明忽暗的眼神特別撩人,季嶼抬著他下巴的手沒動,莊亦麟也沒讓開,就這么保持著一個別扭但曖昧的動作,好像雙方都在試探對方的意圖,投石問路。 季嶼微微瞇起眼睛,像是要把所有視線都聚焦在莊亦麟這張可人的臉上,他情不自禁的往前一探身子,就在他剛感受到莊亦麟帶著酒氣的溫熱鼻息時,莊亦麟直起身轉(zhuǎn)向阿泰,敲敲桌子喊道:“加一杯野格,奶油味的?!?/br> 季嶼的手還懸在半空中,滑膩的手感還在指尖縈繞,看著莊亦麟若無其事側(cè)身背對他的背影,露出個張弛有度的笑,毫不掩飾的把指頭摁在鼻尖嗅了嗅,若有似無的剃須水的香味,讓他心潮跌宕。 大事不妙,他中毒了,他徹底淪陷在莊亦麟這三分勾引七分悖逆的套路里,無法抽身了。 “怎么,你想親我?”莊亦麟玩味的問,似乎對剛才那一幕不但不忌諱,反而還想深入討論。 “那你給親嗎?”季嶼回答的從容不迫。 “不給,”莊亦麟單手搭在吧臺邊上:“我不跟小孩玩?!?/br> 季嶼頷首低笑:“你對‘小孩’是怎么定義的?” “比我小的都是小孩?!?/br> “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你看過么?” 不得不承認這個小男人在此刻沉著嗓子說話的模樣有幾分讓人蠢動,但莊亦麟向來不喜歡年下,眼前這個二小子也不例外。 “弟弟,不要跟我裝傻,你知道我說的是年紀。” 既然季嶼今晚選擇跟來呼浪,也就不介意坦露真實的自己:“年紀不重要,我是戰(zhàn)斗型選手,靠實力說話的。” 莊亦麟被他逗笑了:“奇怪,我跟你同一屋檐下一年多,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你喜歡男人?”他從未見過季嶼帶人回家過夜,別說男人,連女人都沒有過。 “我也沒看出在莊老師循循善誘為人師表的軀殼下,竟然深藏著這么一副勾魂攝魄、讓人一眼萬年的浪蕩靈魂,你讓我找誰說理去?” “是在夸我嗎?” “絕對是?!?/br> 倆人默契的一碰杯,再次對飲一口。 “你一星期來這兒上幾天班?”季嶼換了個話題,他知道莊亦麟并不是每天晚上都外出。 “三四天?!?/br> “你為什么要來做這個?”季嶼今晚第二次提及這個問題,他盡量讓自己的語調(diào)聽起來隨性些,怕傷到莊亦麟的自尊。 事實表明他想多了,莊亦麟早已對這類提問有了免疫力,他綻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反問道:“關(guān)你什么事?” 同樣,反問的語氣也是輕快的,就像在問“你愛吃什么”一樣,不帶任何攻擊性,卻又準確無誤的表達了抵觸情緒。 這時候酒吧里的光線暗淡下來,燈光由剛才的暗灰色換成橘紅色調(diào),加之一首氛圍感十足的音樂響起,莊亦麟站起來,朝季嶼說了一句“過來跳舞”,然后也不等他答復(fù),自己就先跑進舞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