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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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燧明、燧明……” 留燧明皺了皺眉頭,感覺有人在拍他的臉頰。 “怎么睡在這里?” 睜開眼看到的是感到熟悉又久違、令人懷念陽光般的金發(fā)。赫利歐脫下身上汗?jié)竦淖饔柗?,回過頭來看他:“就這么累?在更衣室里也能睡著??磥硎求w能訓練還不夠?!?/br> 留燧明從長凳上坐起來看了一圈,是他無比熟悉的訓練基地更衣室。他的身上也穿著作訓服,汗水浸透的粘膩感十分真實。然后他抬頭愣愣盯著赫利歐。 金發(fā)的α赤裸著上身:“干嘛這樣盯著我?咱們倆還有什么沒看過的?”留燧明長嘆了一聲,手扶著額頭苦笑道:“好像做了一個很悲傷的夢……” “在我面前的你……是真實的嗎?” 赫利歐走過來,一把勾著留燧明的脖子大力揉他刺短的黑發(fā),“什么真的假的,這樣夠不夠真?”留燧明這才爽朗笑起來:“真的!真的!我知道了!” 他完全放下心來,像以往每一次訓練結束之后那樣開始換衣服。專屬衣柜里他的一套干凈衣物擺放得整整齊齊。 “肚子餓了,快點換好我們去吃飯?!焙绽麣W站在門邊等他。留燧明換著衣服,突然心里一動問道:“赫利歐,我還能當你的僚機,對嗎?” 赫利歐抱臂前胸,并沒有說話。他沒有像以前那樣毫不猶豫地回答:是的。只要我們一起,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赫利歐……?”留燧明覺得心臟被什么東西漸漸攥緊了,他緩慢而認真地再次說:“我還能繼續(xù)追隨你的,對嗎……”金發(fā)α的目光先是望向窗外的天空很遠,突然又轉回來朝他微笑了一下,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赫利歐!”留燧明顧不上穿衣服幾步大跨,猛然打開剛才對方關上的門——能追上他的,就是那么短短幾秒鐘! 但他打開門后就沖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而背后的門也關上了?!昂绽麣W……赫利歐!”留燧明張開雙臂摸索著,黑暗沒有邊際也沒有任何障礙物。但他找不到方向,也無法再回到原來的更衣室里了。 太安靜了。甚至連他呼喊的回聲也沒有。留燧明茫然地走著、喊著。后來也沒有呼喊的力氣,只是伸著手在黑暗里摸索。 終于,留燧明突然撞上什么,好像是個人。他心中大喜,抓住對方的手臂:“赫利歐,你……” 對方轉過頭來,是一雙與赫利歐截然不同的,非藍非綠的眼睛。 留燧明驚得松手后退,卻腳下驟然一空墜入混沌深淵。 “嗬啊……”留燧明再次醒了過來。只不過他發(fā)現自己依然躺在玄關邊的地板上,身上蓋著毯子。小AI沒有足夠的力量搬動失去知覺的成年男性,但仍忠誠地守在他的身邊,并調高了室內的溫度。所以留燧明才會覺得身上汗?jié)竦母杏X那么真實,他本來就出汗了。 但是手里緊攥著的白色訃告也是真的。留燧明沒有勇氣再看一眼?!爸x謝你……”他摸了摸AI的腦袋?!癆I永遠為您服務?!毙C器人的顯示屏上變換出一個笑臉。但留燧明一點也笑不出來。 他去盥洗室洗了把臉。抬頭望向鏡中的自己——雙目紅腫、淚溝深顯,胡茬從下巴上冒出頭來。猛地抬手將水花撲到鏡子上模糊了自己的面容。 要回去——這是他心里現在唯一的念頭。 留燧明回到客廳徘徊了一會兒,讓AI聯(lián)系蘭賽特。不知道是不是他第一次主動聯(lián)系對方的緣故,蘭賽特很快就接聽了。留燧明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關掉攝像頭——現在他一點也不想看到蘭賽特的臉。 “燧明?”響動有些大了,那邊蘭賽特詢問一句,“怎么了?” 留燧明張開嘴巴,發(fā)現自己瞬間失聲,只有幾縷氣流在喉嚨里“嘶嘶”地穿過。他盡力清清嗓子:“……碰掉……東西而已”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像個漏氣的破風箱。 “嗓子也很啞,身體沒事嗎?”蘭賽特溫柔而關切地問。留燧明先是回答了個“嗯”,但氣聲太弱了,又說“沒事”。對方又說:“你生日的時候沒能好好陪你,生氣了?”留燧明擠出兩個字:“不會。” 他聽見α輕笑了一聲:“那就拿六百萬去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吧。”留燧明摳著自己的指甲,蘭賽特知道他拿了錢,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掌握著自己的動態(tài)。但只要他還乖乖待著,對方好像也不在乎他拿錢去干什么。 “還有事嗎?”潛臺詞就是沒事就可以結束通話了。 “我……我想回去。” “什么?”蘭賽特似乎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我想回帝國……參加葬禮,”經過極度的悲痛之后,再說起發(fā)生的事竟然奇特地鎮(zhèn)靜,“他死了……赫利歐。死了?!绷綮菝髅蛎虬椓训淖齑?。 他看不見蘭賽特,不知道對方現在是什么樣的表情。“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對手,”蘭賽特沉默了一陣之后說,“真是十分遺憾……” “等我執(zhí)行完這次任務,陪你一起……” “來不及了。”沒等他說完,留燧明就先打斷他的話。這個男人給予自己的永遠是無止境的等待,他永遠不知道對方在做什么。但現在即使知道他有了別的情人,留燧明也不想過問。 他好像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痛了。 “那發(fā)唁電的形式也行。”蘭賽特一副充滿耐心的語氣。留燧明重重地說:“我想要親自參加。你沒有時間沒關系,我只是回國而已不需要人陪!” α收起了慣有的溫言軟語,帶點警告般地不疾不徐道:“不可以?!?/br> 留燧明幾度想張口與他爭辯,但奮力強壓了下來。低落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碧m賽特好像感覺到他服軟,恢復了和藹親昵:“燧明……你得知道你的身份不一般,有些事不能隨心所欲地去做。你的一個行動很可能造成無數無法預計的后果,我想要保護你,讓你能有安全幸福的生活。明白了嗎?” β青年馴順地回答:“……我明白,”轉而又問,“你一直在駐地做準備嗎?”蘭賽特說:“是的。探索的出發(fā)時間已經大致定下,很快了?!?/br> 留燧明無聲地冷笑了一下:“好……我會乖乖等你回來的?!?/br> 他還在騙自己。 結束與蘭賽特的通訊,留燧明想了想給他的副官林靖發(fā)了個訊息:請在你方便的時候聯(lián)系我。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林靖的通訊請求接入了?!胺蛉?,您找我……”視頻中留燧明的頹唐形象有些駭人,林靖說話還頓了一下。留燧明眼神很兇,但講起話來卻輕飄飄的:“林副官,我的信?!?/br> 林靖倒是很穩(wěn)得?。骸澳f什么?”留燧明一字一字地重復:“我、的、信。赫利歐?圖亞寄給我的信?!绷志笓u搖頭:“這我怎么會知道……” 留燧明盯著他,要把人給盯穿似的:“蘭賽特在瞞著我什么,我都已經知道了。你肯定也在聽從他的命令做掩飾?!绷志高@下沒有說話。留燧明話鋒一轉,“我可以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前提是你把赫利歐寄給我的信全都還給我?!?/br> “否則我現在就會跟他攤牌是你露的馬腳……如果讓他這種自信滿滿的人知道自己的丑事敗露,你知道他會怎么樣?!?/br> 林靖似乎蔑笑了一下,嘆氣道:“您根本就不明白……” “算了……我會把信都交給您?!?/br> 留燧明就知道赫利歐不會這么長時間不給他寫信。從蘭賽特的態(tài)度看來,他是想讓自己斷絕一切在帝國原有的聯(lián)系,特別是赫利歐。這封訃告之所以還能寄到自己手上是因為它蓋的是公函的漆印,而不是私人信件。 否則他可能永遠都被α蒙蔽。 赫利歐的信如約回到了他的手上,十好幾封。留燧明捧著這些信,不知道對方是以怎樣的心情寄出的,又是多么渴望回信。 太遲了。就算現在回信,他也收不到了。 留燧明小心翼翼地一一拆開,看著這些熟悉的字跡。 里面還有兩張照片。赫利歐應該是掐著時間在他生日的那天能送到。照片中的兩人身著軍裝并肩站在一起,已經有了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昂揚氣質,眼睛里都閃亮著對未來的希冀 是留燧明十八歲、赫利歐十九歲的時候照的。那時帝國和聯(lián)邦的戰(zhàn)爭還在繼續(xù),他們才剛成年不久也要踏上戰(zhàn)場。但留燧明心里卻一點也不害怕。 好像跟著赫利歐,就什么也不用怕。 留燧明用食指碰觸著照片上摯友的笑臉,眼睛又開始脹痛。 第二張相片,這是一張非常普通的合照,一對微胖的年輕夫婦微笑著抱住一個圓滾滾的稚童,稚童伸出肥短的手指指向鏡頭的方向,張著小嘴一臉疑惑與好奇。但留燧明完全不認識上面的人。 只見赫利歐在信中寫到:我回訪了曾經的福利院,院長將這張照片托我轉交給你。他說遲了二十三年。 這個孩子就是你,燧明。這對男女是你的父母。他們在邊境的衛(wèi)星城經營一家面包店。照這張照片的時候你好像快滿一歲了,幾個月以后聯(lián)邦的空地導彈襲擊了這里…… 救援隊本以為無人生還,卻在廢墟中聽見了你的哭聲。你的父母緊緊抱在一起用身軀保護了你,但他們已經被坍塌的建筑壓得面目全非,空間過于狹窄,救援隊不得不將他們的遺體做了切割才把你救出來…… 當年的幫忙拍照的鄰居多年后偶然發(fā)現自己還有備份,卻不知道能交給誰。輾轉打聽才找到的福利院。 燧明,你一直被人所愛。 這是留燧明第一次聽過關于父母的事。他本就是從母親的體內誕生,卻要再次割裂父母的軀體求得第二次生命。 他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再流淚了,此刻卻為了毫無印象的父母再次淚如泉涌?!鞍职帧蹦腥舜髦坨R,憨厚地微笑著,手上局促地扯著西裝外套似乎這樣就能掩飾自己增長的腰圍。 “mama……”女人清秀端正,一頭烏發(fā)。抱著留燧明站在前面一點,好像無奈地幫丈夫擋著他笨拙又有點兒可愛的行為。 這廣泛的稱呼第一次有了可以帶入面龐。在他還不懂事的時候也曾無數次地想過為什么爸爸mama不來找自己,每一次生日許愿的時候都希望他們可以很快出現,一家人要永遠在一起。 上天一直都回應著留燧明的愿望——他能活在世上就是最好的證明。 留燧明撫摸著照片,又哭又笑。原來他也有這么圓胖可愛的時候啊。自己果然還是和mama更像一點吧,一樣的下垂眼。不過鼻子好像又有點像爸爸…… 如果沒有戰(zhàn)爭。他們肯定是一家普通又幸福的人。自己可能會繼承家里的面包店,也吃得胖乎乎的。但就不會去參軍了,也不可能飛上宇宙徜徉星河…… 不過無所謂,和一家人比起來,他可以再也不看星星了。 留燧明將兩張照片貼在心口,仰頭任由眼淚滑落。 這是赫利歐給他寄的最后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