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睿王府

    等宰相走后，陸淵才重回興隆殿，蕭綽抓起他一只手腕，問道：“去哪兒了？”

    他老實回答：“臣去送二皇子了?！?/br>
    “你們都說了些什么？”蕭綽又問。

    陸淵便將方才同蕭瀾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向蕭綽說了一遍。

    “你想去參觀睿王府？這有何難？”蕭綽一挑眉，“朕許你半日假，你自己去找瀾兒玩吧！”

    “陛下此言當(dāng)真？”陸淵聽了這話真是又驚又喜。

    蕭綽回了他一句“君無戲言”。

    于是陸淵第二天就拎著禮物去睿王府做客了。

    杜嵐在聽說了此事后，就在蕭綽面前說道：“睿王殿下一向?qū)捄翊?，陸大人一直以來也很愿意同睿王殿下說話。”

    蕭綽邊喝茶邊說道：“瀾兒性子太柔了，皇貴妃總說他跟個姑娘家家一樣，不過柔也有柔的好處，淵兒愿意親近瀾兒，朕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他們小時候就玩的挺好的。再說了，年輕人嘛！整日待在宮里，難免會覺得悶，有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這也是一樁好事?！?/br>
    杜嵐連忙說道：”陛下說的極是?！?/br>
    他心里是覺得這不太合適的，畢竟一個是男妃，一個人兒子，來往太密切總歸會惹人說閑話，不過皇上都這么說了，他也不好再多嘴。

    陸淵沒有去過睿王府，不曉得路該怎么走，獨自一人出了宮，結(jié)果在城門口迷失了方向。好在街上有好心人給他指了路，告訴他沿著大街一直往前走，看到兩座石獅子那就到了。

    陸淵很快便走到了石獅子面前，他仰起頭來看向門上掛著的匾額，只見上面用寫著三個大大的金字——睿王府。

    門口站著四名護(hù)衛(wèi)，檐下左右各站兩人，臺階下左右各站兩人，見陸淵走過來并停下來四處張望，有一名護(hù)衛(wèi)就走上前來，想要盤問他。他告訴對方：“我是睿王爺?shù)呐笥?，我叫陸淵，今日特來求見你們家王爺，勞煩這位小兄弟通報一聲?！?/br>
    那護(hù)衛(wèi)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衣著華貴，氣質(zhì)不俗，就客氣的說道：“請大人稍等片刻?！彪S即便進(jìn)去向管家說明了情況。

    不一會兒，管家出門來迎接陸淵，恭而敬之地將他請進(jìn)了王府。

    陸淵將手中的禮盒遞給管家，管家一面答謝一面引他步入客廳。

    陸淵正坐在廳內(nèi)左顧右盼，余光瞥見蕭瀾從屋外走進(jìn)來了，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蕭瀾穿了一身白色的便衣，襯得膚色瑩白如雪，陸淵注意到他手里還拿了一個小小的暖爐，聯(lián)想到二皇子自幼便身子孱弱，他就暗暗想道：二皇子還和小時候一樣，每到冬天總是暖爐不離手。

    “微臣給殿下請安！”陸淵整理了一下衣裳，恭恭敬敬地向蕭瀾行了一禮。

    “陸大人不必拘束！快快請坐吧！”蕭瀾朝他微微一笑。

    倆人一齊入了座，侍女進(jìn)來給陸淵倒了一碗熱茶，并端來了幾盤點心。

    “我父皇知道你來我這里嗎？”蕭瀾問他。

    他“嗯”了一聲，端起茶碗暖了暖手，“皇上準(zhǔn)了我半日假?！?/br>
    “哦……”蕭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殿下，你的府邸可真漂亮呀！”陸淵由衷地夸贊道。

    蕭瀾說道：“走！我?guī)闳e處看看。”說罷便抱著暖爐站起身來。

    “好啊！”陸淵答應(yīng)一聲，隨即放下茶碗，跟著蕭瀾走出了客廳。

    蕭瀾帶著陸淵穿過回廊，從書房開始一一參觀，最后來到了花廳。

    蕭瀾也是個愛花之人，園中栽滿了梅樹，朵朵白梅開得正盛。

    “殿下也喜歡梅花嗎？”陸淵看著白梅隨口問道。

    蕭瀾回答：“我經(jīng)常叫人把桌子搬到這里，對著梅樹作畫。”

    “哦？”陸淵笑道，“原來殿下喜好丹青??！”

    “你呢？”蕭瀾看著他的眼睛，“你平日里閑來無事的時候，都喜歡做些什么？”

    陸淵被蕭瀾看得挺不好意思的，就別過頭看著斜前方說道：“我么，沒有什么愛好，有時閑下來了，會在院子里練一會兒劍?！?/br>
    “可以練給我看嗎？”蕭瀾一臉希冀地問他。

    “??？”他眨了眨眼睛，“在這里嗎？可是我今日出門時并未配劍??！”

    蕭瀾立即喚來侍從，將自己的寶劍取了過來，拿到了他的面前。

    陸淵也不推辭，說了聲“那就獻(xiàn)丑了”，接著便拔出劍來，就在這梅花園中揮劍起舞。

    只見他身姿挺拔矯健，動作干凈利落，腳下變換甚快，在株株梅樹中旋轉(zhuǎn)騰飛，搖落朵朵白梅，有不少飄落在了他的頭發(fā)上、衣襟上。

    待他收劍立正，一場梅花雨仍舊還在下著，潔白的花瓣隨風(fēng)飄到了蕭瀾的面前，白衣玉面的少年伸出一只手來，手心向上，接住了一片小小的花瓣。

    “有些日子沒練過了，生疏了，讓殿下見笑了?！标憸Y把寶劍交給侍從，侍從將寶劍放回劍鞘，便捧著寶劍離去了。

    “很好看。”蕭瀾收回手來，并將手掌攥成拳，把那片花瓣留在了手心里。

    “殿下過獎了?！标憸Y整了整衣裳，微微喘著氣走回蕭瀾身旁。

    “去前廳歇會兒吧?！笔挒懻f道?！拔易屓俗隽诵迈r的梅花糕?！?/br>
    “好！”陸淵一點頭。

    倆人掉了個頭往回走，并肩走在長廊內(nèi)，蕭瀾忽然問陸淵：“小時候，你我二人曾在一起讀過書，你還記得嗎？”

    陸淵很是意外，忙道：“沒想到殿下還記得這事，我去上書房的次數(shù)不多，殿下那時候還很小，才六歲多一點兒?！?/br>
    蕭瀾笑了笑，說道：“我還記得八歲那年的春天，我和弟弟meimei們在花園里放紙鳶，我的紙鳶被風(fēng)吹到了一顆柳樹上，你當(dāng)時剛好從那里路過，就飛到樹上幫我把紙鳶取了下來……還有，九歲那年的冬天，你陪我在璟華宮門口堆了一個雪人，我們還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玉獅子……”

    “殿下……”陸淵喉頭一緊，說話聲有點兒哽咽，“沒想到殿下還記得這些舊事，都過去那么多年了，微臣還以為殿下早就已經(jīng)忘掉了……”

    “沒有?！笔挒懻f道?！拔夷菚r已經(jīng)記事了，而且我記性一向很好?！?/br>
    “是！殿下記性確實很好?！标憸Y小聲地清了清嗓子。

    “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叫你什么嗎？”蕭瀾問他。

    陸淵苦笑道：“殿下，現(xiàn)在我們都已經(jīng)長大了，微臣、微臣身份尷尬，實在不敢……”

    “那時，我總是叫你陸淵哥哥?！笔挒懘驍嗔怂脑挕?/br>
    陸淵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說話間，倆人已經(jīng)回到了客廳，侍女過來換了杯熱茶，并拿來熱毛巾讓他們擦手。陸淵坐到桌邊喝茶、吃梅花糕，蕭瀾神情慵懶地坐在他對面，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

    這時，王府管家快步走入廳內(nèi)，彎腰弓背的向蕭瀾稟報道：“王爺，陶將軍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