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過是一個盤子而已，可林改卻一副天都要塌了的表情。

    蔣少野嘆口氣，打開了客廳的頂燈，驟然明亮起來的光線讓林改下意識地一縮。蔣少野拿了笤帚走過來，“有沒有劃傷？”

    林改搖搖頭。

    蔣少野將碎瓷片掃凈，林改又忙找來拖把拖地，再將碗筷重新洗了一過。一番忙碌，反而叫方才那尷尬的氣氛似溶解開，蔣少野靠近的時候，便察覺林改的身體沒有那么緊繃了。

    林改已經(jīng)偷偷擦掉了不多的淚水。

    蔣少野忽然說：“你記得以前，王老師總罰我做衛(wèi)生嗎？”

    林改想了想，“王老師罰過你好多啊。”

    “是啊?！笔Y少野撐著笤帚頭，看著他洗碗，回想，“那時候你想讓我趕緊做完，就會來幫我，我一邊掃地，你一邊擺桌椅。結(jié)果你弄得滿身灰塵，還想去吃鹵鴨掌，嘿。”

    林改皺眉，“我?guī)湍?，就是為了一起去吃鹵鴨掌的呀?！?/br>
    “我倒也不嫌棄。”蔣少野說，“我可以喂你嘛?！?/br>
    林改將碗筷一一收進(jìn)消毒柜，“砰”地關(guān)上柜門，“誰要你喂?！?/br>
    “但是洗手間很遠(yuǎn)啊。每次做完了衛(wèi)生，你還非要繞個遠(yuǎn)路先去洗手，還得我等著你，那你所謂的幫忙，不是也并沒有節(jié)省時間嗎？”

    林改一愣，細(xì)一思索，還真是如此，他不解地說：“那你當(dāng)時怎么不提醒我？”

    “我覺得沒有差別啊。”蔣少野理所當(dāng)然地說。

    “什么意思？”

    “做衛(wèi)生也是和你在一起，洗手也是和你在一起，吃鹵鴨掌也是和你在一起。”蔣少野說，“沒有差別。”

    林改的動作停下了。

    他還蹲在消毒柜前，像個縮著腦袋的小烏龜，忽而卻又向蔣少野瞥去一眼。那眼神好像并沒有什么別的意思，卻又似帶了一把小鉤子，染著那終于姍姍來遲的紅暈，往蔣少野心上抓了一把。

    蔣少野一手按著消毒柜，一邊竟也鬼使神差地在林改身邊蹲了下來，側(cè)頭看他。明明廚房里寬敞明亮，他們倆卻偏要這樣縮在角落里，像在極靜謐的地方，卻仍有些話只能壓低了聲音說。

    “剛才不開心了吧？”蔣少野低聲地問。

    林改抿唇，“沒有……”他想低頭，卻被蔣少野摸住了后頸。

    “你什么時候撕了抑制貼的？”蔣少野的手指慢慢地?fù)徇^那數(shù)道傷疤。

    “……剛才?！绷指妮p輕地說。

    蔣少野笑，“你是真對我放心啊。”

    林改錯亂地抬眸，卻撞進(jìn)蔣少野深深的眼神里。

    蔣少野呼出一口氣，說：“親個嘴的話，你能不能開心一點？”

    林改眼睛里的小星星似乎又亮起了幾顆，都陷在他的羞色里。他眨了眨那雙長長的眼睫毛，朝蔣少野湊近一些，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蔣少野按住他的后頸，吻了上來。

    現(xiàn)在的姿勢，有一點像是在教室課桌底下。曾經(jīng)有一回林改在課堂上睡覺，睡得把眼鏡碰丟在地上，他蹲下去找，蔣少野卻也要蹲下來，高大的身軀縮成一團(tuán)，笑瞇了眼睛看他四處爬摸。最后林改如盲人摸象般摸到了蔣少野的膝蓋，卻見自己的眼鏡，早已被蔣少野捏在手里了。

    結(jié)果當(dāng)然是又被任課老師告到王老師那兒，再罰上又一輪的做衛(wèi)生、跑步、抄習(xí)題了。

    林改的手，慢慢地，也放在了蔣少野的膝蓋上。蔣少野的呼吸驀地一促，原本還細(xì)細(xì)密密的溫柔的吻，忽然攪起了水聲，扣在林改后頸的手也加了力氣，好像要就這樣把林改吞食掉。

    林改被他親得蹲也蹲不穩(wěn)，膝蓋前傾，便摔跪下來。膝窩處傳來劇痛，雙腿立時發(fā)緊，他“嘶”了一聲，齒關(guān)一合，便往蔣少野舌頭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唔！”蔣少野捂著嘴一下子彈開，瞪著眼睛，不敢置信，“你咬我？！”

    林改卻快要流下汗來，眼里盈盈的，好像被欺負(fù)的人反而是他，“蔣少野，我，我腿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