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守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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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nèi)一片狼藉,希然已分不清此時萬懸的臉上是痛苦、失望還是決絕,除了緊緊攥住萬懸的衣角,除了不停重復(fù)說著“彥殊……原諒我……”他已不知自己還能做什么。血液仿佛已經(jīng)凝固,熱淚也已經(jīng)凝固,只剩下痛到麻木而僵硬的心。 從夢中醒來的希然還在不住地抽泣,卻被枕邊人下意識地?fù)ё×?,“做噩夢了?”萬懸的聲音有些含糊,只把他摟得更緊了些,“快睡吧……” “嗯……”他抱緊了萬懸,貼著他的胸口重又閉上了眼睛。 月光照進(jìn)了窗欞,照亮了希然的臉。腹部難耐的絞痛折磨著他,他緊咬著下唇不愿發(fā)出聲音,讓牙齒在如血的唇上刻下了深深的印痕。溫?zé)嵴吵淼囊后w不斷從腿間涌出,豆大的汗珠也不停地從額頭滾落,讓他只能用手緊攥著身下的被褥抵抗著身體的劇痛。指節(jié)幾乎要痙攣,一波接一波的痛楚襲來,讓希然覺得自己的意識仿佛正在消亡,身體仿佛正在崩潰…… “瑾兒!”希然從一個接一個的噩夢中徹底醒來了,他猛地坐起身用手心抵上小腹,急喘著:“瑾兒……原來只是夢……還好只是夢……” 終于平復(fù)了心情的希然卻再難以入睡,他披上斗篷推門出去,下弦月映照在院落里更顯得他形單影只,“彥殊何時才會歸來呢?” 青城山腳的小鎮(zhèn)因為往來烏斯藏和中原的商賈多在這里交易,鎮(zhèn)上的商鋪里有著許多稀奇罕見的物什,食肆酒坊、古玩銀號和布莊雜貨更是應(yīng)有盡有。只是因為不到半月便是除夕了,平日里熱鬧的小鎮(zhèn)上大部分的商鋪已關(guān)了門,還開張的店主要么是附近的居民,要么是來自西域的色目人。 一家招牌格外明顯的典當(dāng)行吸引了萬懸,那招牌上不僅用漢文寫著“奉金典肆”四個字,還用蒙古文、波斯文和藏文分別書寫。雖然在大都的時候,萬懸也見過商鋪的名稱用漢文和蒙古文同時書寫,但頭一次看見好幾種不同的文字寫在一起,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一進(jìn)典當(dāng)行,一位身穿白色大袍、頭戴白色纏巾的色目人出來迎接他,那大袍飛袖寬腰、長垂及地,隱隱透著旋花暗紋。這間典當(dāng)行也不同于傳統(tǒng)當(dāng)鋪那般只露出一個典當(dāng)?shù)拇翱?,而是把物什全部擺放了出來,更像是個雜貨店。 萬懸一眼瞧見了一把劍,那位笑容可掬的掌柜見他一直盯著那把劍,開口道:“少俠果然好眼光,剛有人當(dāng)了此劍便被少俠看中了?!薄∵@位掌柜的漢文雖夾雜著一絲口音但也算相當(dāng)?shù)氐懒恕?/br> 萬懸接過掌柜遞來的劍定神細(xì)視。只見劍鞘和劍柄皆是湛青色的,其上紋飾如祥云輕浮又如波濤翻滾,古樸莊重。柳葉形的劍身既窄又薄,刃部鋒銳異常,上面鍛造的青光花紋更是寒芒四射。劍名也十分貼合,名為碧游。 “的確是把異乎尋常的好劍?!比f懸猜想掌柜應(yīng)不會告知是何人當(dāng)了此劍便也沒有多問,當(dāng)即拿出錢袋二話不說買了下來。那個紫色織金錦緞制成的錢袋和上面細(xì)密繁復(fù)的波斯旋花,讓掌柜不由得多打量了萬懸?guī)籽邸?/br> 碧游劍與當(dāng)初的天虹劍相比,劍身長度雖相似卻輕巧了很多,萬懸很想試試左手揮劍的感覺,可他的左臂仍無法伸舒如故也只得作罷。他此前一直是將穹冥懸掛于腰帶之上,有了雙劍便將兩柄劍均用劍帶斜背于身后,如同一個斜十字。他在鎮(zhèn)上又隨意逛了逛才回到農(nóng)舍。 仍在靜養(yǎng)的希然每日除了研究里的一些新方子,試著調(diào)配藥物外,便是在湖邊靜坐。 一日,哈桑問道:“圣使,除夕要到了,可要準(zhǔn)備些什么?” “既不是在大都就不用刻意準(zhǔn)備了,本來我們也沒這些習(xí)俗?!毕H活D了一下,“唔……還是準(zhǔn)備些吧,萬一……萬一彥殊回來……” “哈桑明白了。” 可是眼見著離除夕只有數(shù)日了,萬懸卻依舊沒有回來,希然明顯落寞了不少,“總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銀驊早就回來報信了……”希然垂了眉眼,“也對,這除夕本也不是我的節(jié)日,他理所當(dāng)然是要陪同門一起過的?!?/br> 獨自在農(nóng)舍的萬懸將手臂的傷口拆了線。這些日子他花了些時間,在上次順著謎語找到的山澗處多次查探,但都一無所獲。他也一直在演練左手用劍的招式,不過依舊十分不適應(yīng),他心知這并非一朝一夕能成之事。 這一日他收拾好了行囊騎著銀驊去了鎮(zhèn)上的一家布莊。掌柜一見他便樂呵道:“客官您來的正好,后天我們也要回家過年去了?!闭乒襁呅咁I(lǐng)著他往里面走,一件由銀色蜀錦制的長衫正掛在顯眼處。 “客官,您果然是好眼光,這匹銀色錦緞進(jìn)貢后就剩這一卷料子。尊夫人的身量尺寸但凡再大些都不夠做整身的,也算是巧了。”掌柜拉起衣角,“您看看,這上面的蜀繡針法工整絹秀,都是一等一的繡娘繡的?!?/br> “夫人……”萬懸的臉有些發(fā)燙。這卷衣料的確是他一眼就看中的,銀色的錦緞上繡著由淺及深疊暈的大朵粉色芙蓉花,旁邊襯以亮銀色瑞草、寶相花和蝴蝶紋?;y勾連不斷,細(xì)膩絕倫,色彩更是雅艷相宜,正應(yīng)了蜀錦與蜀繡“錦上添花”、“冰紈綺繡冠天下”的美名。 “上次聽客官提到尊夫人在家待產(chǎn),這腰身處我們便放寬了些,等尊夫人月份大了也不礙事?!闭乒裥Σ[瞇地邊打包邊說道。萬懸的臉愈發(fā)燙了,他結(jié)了賬道了聲謝便出了鋪子。 大雪紛飛的傍晚,天已全黑了。萬懸正騎著銀驊趕路,雪路濕滑,他心里著急卻也快不起來。雪越下越大,身后青城山的輪廓也漸漸隱進(jìn)了迷蒙中。 也許是因為臨近年關(guān),也許是因為漫天飛雪,一路上皆沒有行人,安靜異常,讓銀驊的馬蹄聲顯得格外分明。 風(fēng)雪中,萬懸只能靠感覺來判斷自己走了多遠(yuǎn)。恍然間,有清揚激越的琵琶聲傳來讓萬懸只覺得鼻間一酸。 也許是聽到了馬蹄踏踏之聲,琵琶聲戛然而止,萬懸遠(yuǎn)遠(yuǎn)看見希然拎著一盞馬燈站在路口等他。希然身上雪青色的袍服被白雪映襯得十分明艷,略微卷曲的銀色長發(fā)披散在身后,正心神不寧地張望著。 “我……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希然疾步迎向萬懸,萬懸翻身下馬一把摟住了他的腰,把他攬進(jìn)懷里說道:“你怎么連斗篷都沒披,不冷嗎?” 希然伸手輕輕撣掉萬懸肩上和頭上的雪花,“我沒事,看你……都快成雪人了。” “你不也是?”萬懸輕輕撫掉他銀發(fā)上的雪花,“回家吧?!?/br> 希然的唇角彎了彎,萬懸又笑道:“這些日子身體休養(yǎng)得好些了,連笑容都多一點了?!?/br> “是嗎?”希然眨著眼睛看向他,灰藍(lán)色的雙眸在雪光的映照下如星光閃耀,“我新填了詞,用完晚膳唱給你聽。” “上次聽你唱曲可沒什么好事。”萬懸刮了一下希然的鼻子。 “不是答應(yīng)過不會再對你下藥了嗎?” “只是下藥的事嗎?不是應(yīng)該答應(yīng)我‘不離開我’嗎?”萬懸勾起希然的下巴,注視著他說道。 如同臉上飛過了火燒云,希然垂了眼,萬懸摟著他一同進(jìn)了屋。 紛紛揚揚的雪花在屋外迎風(fēng)飄舞,點了炭火的屋內(nèi)卻溫暖如春。希然輕輕彈撥著一曲,清麗的音韻委婉舒緩,如夢似幻。 “云迢迢,路迢迢,山川幾重毋須問。不辭寒雪深?!?/br> “月下影,燈下影,冬爐冷酒執(zhí)手暖。共卿飲春秋?!?/br> “這首好,我喜歡?!比f懸輕撫著希然的小腹,“瑾兒也一定喜歡……” 希然笑著靠在他的身上,這讓希然生出一些錯覺,總覺得他們已經(jīng)擺脫了那些憂心之事,隱居在這農(nóng)家小院里,“至少……至少現(xiàn)在不要留下任何遺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