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山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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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居內(nèi),希然垂著眸子失神地翻看著萬懸沒帶走的衣物,纖長的睫毛在沒有血色的臉上映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一張被仔細裁剪的紙掉落出來,那是一份尚未謄寫到紅紙上的婚書。上面的字行筆勁峻,既健而雅,內(nèi)容與普通的婚書并沒有太大區(qū)別,只有最后一句“謹訂此約,風來雨去,白首相依?!甭燥@不同。 “風來雨去……白首相依……”希然摩挲著字跡,淚水無聲地滾落下來,眼前似浮現(xiàn)著萬懸寫字的專注模樣。然而那一筆一劃就如根根銀針,密密匝匝地刺在他的四肢百骸上,“到底還是我負了你……” 盡管萬懸在客棧除了練劍幾乎閉門不出,楊乘卻顯得十分高興。晚膳時,楊乘說道:“謝氏兄弟明日便到,你可要露個臉去打個照面?!?/br> “知道了?!?/br> “譚教主那邊入山的行裝也已基本備好,我們二十就出發(fā)?!?/br> “知道了。”萬懸見楊乘一直盯著自己,又說道,“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師兄不必……” “你可知你這副如坐針氈、心神難安的模樣,很難讓我相信你會全心全意隨我同尋寶藏,此事并非兒戲,我只希望你……” “師兄!”萬懸稍稍提高了聲音,“我有分寸,你無須擔心。” 楊乘見他如此,也只好不再多說什么。 更深露重的夜里,一輪圓月只有一半明亮,另一半則隱沒在黑云之間。洱海邊希然獨自彈撥著琵琶,琴聲起起伏伏,纏綿悱惻。 “淚。耳語琴聲心事凝。衷情訴,遺恨眼中沙。” “怨。誑言易碎悔難追。心傷摧,清愁悲白發(fā)?!?/br> “離。光陰灼灼夢何圓。盈缺藏,繁花何處見?!?/br> “還。山長水闊歲月癡。天地遙,歸來長相對。” 隱在黑暗中的萬懸靜靜地聽完了這曲。希然如感覺到他的存在般,起身向著他的方向張望。萬懸沒有戴冠,只是簡單束了個挽髻。他緩步向希然走去,卻沒有靠得很近,只說道;“五日后我要前往麗江,待我回來再來尋你?!?/br> “你多保重?!毕H坏拖铝祟^,不想讓他看見瞬間噙滿淚水的雙瞳。 “你也是?!闭f罷,萬懸轉(zhuǎn)身離開了,只留下黑發(fā)與衣衫被夜風吹起的背影。 哈桑在院落里等著希然,“斯敏,真的要這么做嗎?” “嗯?!?/br> 哈桑自知無法改變他的心意,把手中的湯藥遞給了他。痛苦尖銳的嘶叫聲從希然的房內(nèi)傳出,守在門外的哈桑攥緊了拳頭,竭力地克制著身體的顫抖。在黑暗中蜷縮成一團的希然,雙眸里的光彩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漆黑一片。 客棧里,前往麗江的人已到齊,人數(shù)比萬懸想象的要多了不少。除了萬懸已知的楊乘、謝青和謝藍外,沈鵬也悄悄到了客棧。這一路逃亡應該讓他吃了不少苦,形容枯槁,憔悴不堪。另外,譚民還帶了兩個白蓮教的心腹子弟,一個叫陳衛(wèi),一個叫劉寧。 十九日的晚間,譚民在客棧的密室里擺了宴席,先舉杯敬酒的楊乘說道:“千言萬語只有一句,多謝諸位遠道而來鼎力相助。”他又看向譚民道:“特別是譚教主費心籌劃準備,應奎實在感激不盡?!?/br> 譚民起身道:“賢弟言重了,此次雪山之行尚不知會遇到何等困難,愚兄也只是略盡綿薄之力?!彼e杯看向大家,“只愿諸位同心同德,不虛此行?!?/br> 眾人皆舉杯飲盡了杯中酒,宴席上自然是一幅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的景象,就連萬懸也被楊乘提前打了招呼,免不了與眾人寒暄客套一番。 二月二十日,天尚未亮,一行人已乘坐馬車,陸續(xù)出行。為了避免引起注意,馬車間故意拉開了距離,行進的速度也沒有太快,直到日落,一行人才接連抵達麗江城北的北岳廟。一老一少兩位麼些人向?qū)г缫言谀抢锏群颉?/br> 其中年紀較輕的向?qū)Т髦磉厷置保碇咨N些人服飾,披著厚厚的羊毛氈坎肩。他與譚民說了些什么,譚民便對眾人說道:“這北岳廟里供奉著麼些人的‘三多神’,也就是這龍山的化身。我們進去祭拜一番較為妥當?!?/br> 兩位向?qū)щS即帶著眾人進了廟宇,此處庭院幽深,佛面生輝。那尊‘三多神’的神像上高懸著一塊牌匾,上書“雪石北岳安邦景帝”。譚民笑了笑,說道:“這是那位世祖皇帝封贈的。” 一旁的陳衛(wèi)略顯不忿道:“這位世祖皇帝果然自認比神還要尊貴,連神都要得到他的封贈。” “還是謹言為好?!敝x青看了看那兩名向?qū)?,“畢竟隔墻有耳。?/br> 陳衛(wèi)忙拱手看向譚民和謝青道:“是在下一時失言?!?/br> “罷了,先敬香吧?!弊T民從向?qū)种薪舆^香火,眾人也依次祭拜了一番。 兩位向?qū)н@才滿意地帶著大家繼續(xù)前往龍山腳下的玉湖村休息。夜色中,眾人只能望見遠處的山脈如墨影般若隱若現(xiàn)。這一夜,大家都對明日之行略感興奮,倒也沒有睡得太深沉。 翌日,天剛微明,兩位向?qū)П銥楸娙四脕砹诵醒b,皆由厚厚的羊毛氈制成,氈帽、氈鞋、護膝、坎肩和外袍一應俱全。大家換了行裝,整理好行囊,準備出發(fā)。 一走到屋外,昨夜看不清的龍山一下子闖入了眾人的眼簾,高低錯落的巨大雪峰雄奇挺峻,在萬里碧空的映襯下,恰似一條凌空飛舞的玉龍。 兩位向?qū)縼砹笋R匹,示意大家騎馬上山。這一路山路崎嶇,怪石嶙峋,沿路既有松林密布,也有綠茵草地,更有漫山遍野的野花盛放,蝶鳥紛飛,令眾人皆贊嘆不已。 行至午后,遠方逶延的雪線已經(jīng)可見,溫度更是比山腳降了不少。年輕的那位向?qū)O碌溃骸敖袢者@里過夜,明日徒步上山?!彼麑⑺旭R匹的韁繩解開,讓馬自行下山去了。 眾人稍感不解,謝青問道:“我看大家體力尚可,為何不一鼓作氣多行進一些再休息?” 那位向?qū)н肿煨α诵Γf道:“越快越不好,會生病?!闭f罷便和那位老者一起搭起了帳篷。 沈鵬在一旁解釋道:“所謂‘層冰萬里,障氣千重。’越往高處煙瘴越盛,還是謹慎些好?!?/br> 此時山上日光十分強烈,廣袤的山下平原也如同被日光鍍上了一層金色。近處的山崖遮住了部分光線,將山體分成了一半明一半暗。 眾人想幫著兩位向?qū)Т顜づ?,他們卻拒絕了幫助,讓眾人盡量不要被日光直射,他們只得在背陰處坐下,閉目養(yǎng)神。 萬萬沒想到的是,日間還自覺精神萬分的眾人,到了傍晚都出現(xiàn)了或輕或重的頭痛,且食欲全無。兩位向?qū)У挂膊惶@訝,只是生火煮了粥讓眾人分食,那粥又咸又苦難以下咽,兩位向?qū)缀醣O(jiān)督著每一個人都喝完了粥,才露出放心的神情。 入夜,萬籟俱寂,下弦月懸掛在深色的天空上,巨大的山體靜默聳立,莊嚴肅穆。萬懸一邊仰望著夜空,一邊用手輕揉著太陽xue,他的頭痛雖不太嚴重,但一直未得到緩解,確實有些不太舒服。那位老者傴僂著緩緩走向他,用皺巴巴的手遞給他一碗熱姜茶,且站在他面前盯著他,大有他不喝完便不離開的意思。 萬懸這才認真打量了一番這位老者。只見他皮膚呈深麥色,高鼻凸顴,兩頰深陷,雙目鼓突,黑色的眼珠看上去十分渾濁,臉上也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他穿著黑色麼些人服飾,裹著厚厚的羊毛氈外袍,氈帽里露出了幾綹灰白的額發(fā),身上散發(fā)著一種古怪的味道。 那姜茶甜得發(fā)苦,萬懸皺著眉喝完了,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這姜茶真的起了效用,萬懸覺得自己的頭痛立時緩解了很多,他向老者拱手道了聲“多謝?!?/br> 那位老者接過碗點了點頭,含混不清地說了什么便離開了。 隨著夜?jié)u深沉,山上的溫度也越來越低,后半夜更是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雨水敲打著帳篷,大家卻一夜無夢,睡得格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