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狐貍也是純情笨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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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有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臺上的新人情深款款,臺下的賓客滿眼祝福。 待到婚禮的前期流程結(jié)束,婚宴正式開席,佳肴一一被呈上,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分享幸福的喜悅——除了于澤。 他倒不是因為這婚禮的新郎是他的某個前男友而感到不悅,畢竟請柬就是那位前男友發(fā)給他的,也是他自己決定要來的——他沒吃過別人結(jié)婚的酒席,稍微付點份子錢過來長長見識對他來說還挺劃得來。 但于澤在來之前并沒有想到,婚禮的酒席竟然是大家坐一圈,十幾個人吃一桌菜……而且他們這桌還沒人用公筷。 于澤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菜,菜的色香味俱全,食材也用的都是些平日里少見的珍稀貨……但他看了半天始終是下不去筷子。 算了吧還是。 于澤無奈地扶額。 這世上有些事情確實是勉強不來。 拿上自己的外套,于澤離開了喧囂的宴會廳,在離去前習(xí)慣性地去廁所洗了個手。 廁所門前,于澤正好撞見新郎從里面出來,剛想裝作眼瞎沒看到呢,新郎主動和他聊了起來。 “你竟然來了。” “……”總不能說是特地過來吃席的吧。 “來祝你幸福。”于澤看向新郎的眼中并沒有什么多余的情感,仿佛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朋友。 “看你好像都沒怎么吃,是因為……” 感覺到新郎說的話有些余情未了的意味,于澤打斷了他,將曖昧的氛圍破壞殆盡,“來之前吃過了,沒別的意思,別多想?!?/br> “新婚快樂?!?/br> 新郎收了眼底復(fù)雜的神色,草草回了句“謝謝”后便離開了。 洗手的時候,于澤心里忍不住在想,那新娘知不知道和她結(jié)婚的人是個雙,想了一會兒后又覺得別人的家事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轉(zhuǎn)念開始想一會兒出去吃點什么好,有點餓了。 洗完手離開廁所時,于澤被一位漂亮的女人攔住了去路,仔細(xì)一看應(yīng)該是換了套衣服的新娘。 新娘沒開口,于澤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就這么沉默地對視了幾秒后,新娘忍不住瞪了于澤一眼,暗含怒氣地說道,“你死了這條心吧,就算你出現(xiàn)在這里又怎么樣?他會為你逃婚嗎?顯然不會?!?/br> “他已經(jīng)和我結(jié)婚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 “……”面前的人好像誤會了什么。 “這里是五百萬,希望你識相點,這輩子都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 于澤的手被新娘的纖纖玉指握起,還來不及感嘆新娘的手軟得像云,下一秒他的手中就被塞了一張銀行卡。 “卡沒有密碼,”新娘心有不甘地又瞪了于澤的一眼,“好自為之吧你!” 說完,新娘也不等于澤說兩句感想,氣勢洶洶地扭頭就走。 “……” 于澤看著新娘離去的背影和手里多出來的銀行卡,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隨了幾千塊錢份子錢,轉(zhuǎn)頭就得了五百萬?這錢也太好掙了吧。 于澤一邊在心里調(diào)侃遇到的事情離譜,一邊將銀行卡掰碎了后隨手扔進(jìn)一旁的垃圾桶。 與前任相關(guān)的任何東西他都沒興趣留下,哪怕是錢。 扔完垃圾一抬頭,長相妖冶、眉眼間又帶有一絲青澀的年輕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邊,正眉頭緊皺地觀察著他。 這怎么還有個觀眾呢?什么時候來的? 于澤眉頭微皺,只想趕緊離開這令人尷尬的破地方。 和年輕男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于澤的手臂突然被人用不小的力氣拉住,強硬地阻止了他離開的步伐。 “干嘛?想去大鬧婚禮現(xiàn)場嗎?” “我看你年紀(jì)也不小了,怎么戀愛腦到這種程度?!?/br> “……” 就算是從新娘第一句開始看到現(xiàn)在,誤會了什么,也不該輪到一個陌生人來管吧。 于澤側(cè)身冷漠地問道,“你誰?” “柳宴,辛櫟峰的朋友?!?/br> 見于澤沒有掙脫他的意圖,年輕男人以為他冷靜下來了,繼續(xù)補充道,“也是高中同學(xué),我們關(guān)系很好。” “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就算去了也是自取其辱?!?/br> 柳宴的目光還算友善,于澤收了眼中的冷意,耐下性子回道,“放心,我沒你想的那個意思,你先松手?!?/br> “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我才不相信你說的?!?/br> “……”一時間于澤無語到說不出話。 于澤的沉默在柳宴眼中無疑就是承認(rèn),柳宴沒好氣地掃了這個死纏爛打、還試圖破壞婚禮的家伙。 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斥這毫無掩飾的鄙夷,于澤自然是看出了年輕男人對他的看法,垂眸吸了口氣壓下想要動手的沖動,戲謔地笑道,“那你要一直這么拽著我直到宴席結(jié)束嗎?” “……那倒也不會?!绷缢砷_了抓住于澤胳膊的手,轉(zhuǎn)而攥緊了于澤側(cè)腰上的衣服,“但我肯定不會放你離開的,想都不要想。” 有病吧這人。 于澤滿臉疑惑地試圖把衣服從這莫名其妙的家伙手里奪回,但衣服被抓得很緊根本扯不動。 “走吧,在婚禮結(jié)束前,我?guī)愠鋈ザ刀碉L(fēng)散散心?!?/br> “人活著又不是只有愛情,別老想著那點芝麻大小的事情,格局要打開?!?/br> “……” 如果于澤能提前知道吃個席會遇上這么多令人無語的事,說什么他都不可能來。 …… 夜晚的風(fēng)涼爽中帶著溫柔,燈火朦朧的海岸線上潮汐泛著粼粼波光。 于澤的不愉快在風(fēng)中漸漸消散。 算了,就這樣吧。 雖然被莫名其妙按上了個“想要搶婚的前任”的名號,但這有人開車敞篷跑車載他在大晚上兜兜風(fēng)某種意義上來說也還算不錯。 “喂,你們在一起多久了?。俊?/br> “沒多久?!?/br> “騙人。”柳宴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朋友舊情人的謊言,“沒多久你能為了他不要那五百萬?沒多久你能來婚禮現(xiàn)場還想挽回?” “……” 于澤實在是懶得辯解了。 反正今天過后他和這些人大概率這輩子都不會有交集了,愛怎么想怎么想吧。 “喂,你多大了???” “問別人年齡之前先說自己的是禮貌,”于澤撐頭望著蔚藍(lán)色的海,頭也不回地敷衍應(yīng)道,“你家里沒教過你這些嗎?” “喂!”柳宴完全沒想到自己好心“照料”的失戀笨蛋竟然會反過來暗諷他沒家教,更可氣的是他語塞了半天也沒想到什么能為自己辯駁的話。 “……我今年二十。” “那還小啊,我大你六歲,”于澤漫不經(jīng)心地調(diào)侃道,“照理來說你叫我一聲叔叔也可以哦。” “想得到是挺美,”柳宴沖身旁的家伙翻了個白眼,“就你這樣的也配?” “一大把年紀(jì)了還做著嫁入豪門的美夢呢。” “先不說你是個男的,同性戀結(jié)不了婚?!?/br> “就算你是個女的,你以為光有愛情就真的能跨越一切了?” “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的,真不知道你這么多年都活到那里去了?!?/br> 本不想搭理,但于澤從來沒想過一小屁孩居然能有這么多話,喋喋不休的吵得他頭疼。 不想再聽小屁孩說教的于澤揉揉抽疼的眉心,問道,“你談過幾個?” 說得起勁的柳宴在聽到這個問題后,就像被一劍戳中了死xue,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閃爍其詞地梗脖子嘴硬道,“有些人談得多但還是會做蠢事,有些人沒談過但是對那些理解很透徹?!?/br> 從上車起一直緊皺眉頭的于澤聽了這話都忍不住笑出聲,沒給他留什么面子,無情地戳穿道,“噢,還是個母胎單身?!?/br> 想著柳宴憑借那張漂亮妖冶的臉最多也就談個二三十段戀情了不起了,于澤是真沒想到這說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動不動就要教他處理感情的小屁孩竟然一點經(jīng)驗都沒。 真是高看這小屁孩了。 除了臉還能唬唬人,腦子里裝的全是草吧。 修飾之辭被毫不留情的揭開,柳宴惱羞成怒地橫了于澤一眼。 “我好心開導(dǎo)你,你別不識相!” “開導(dǎo)我?”于澤啼笑皆非。 “像你們這樣被拋棄后還放不下的,不是特別容易走極端做傻事嘛?!绷珉m然因為于澤的不以為然而感到生氣,但還是耐下性子認(rèn)真地向他解釋道,“你別以為我攔你只是怕你毀了我朋友的婚禮?!?/br> “我這也是在救你?!?/br> “他會拋棄你一次,就一定會拋棄你第二次,你去只會把自己推向更嶙峋的深淵?!?/br> “到時候你一個想不開,就躺進(jìn)骨灰盒里了?!?/br> “世界上有那么多值得愛的人,為什么要死磕在一個人身上。” “更何況,沒有愛情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你這樣的戀愛腦為什么老想著把感情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多愛點自己不好嗎?” 之前以為柳宴是個多事且有病的富二代,聽他廢話了這么久,于澤覺得“被家里保護(hù)得挺好、單純善良的小笨蛋”的形容更貼切些。 算了,和個小屁孩計較什么呢。 于澤看著車外越過的山海與光,對耳邊的嗡嗡選擇性失聰。 又高談闊論了好久都沒聽到身旁副駕駛座的男人回一句,覺得好心又被糟踐的柳宴氣鼓鼓地錘了下身旁男人的腿,“喂!你別裝聾!我說的話你都聽進(jìn)去了沒有!” 不堪其擾的于澤敷衍地答到,“聽到了聽到了?!?/br> 突然得到回應(yīng),一直對牛彈琴的柳宴還有點不適應(yīng),愣了一會兒后才別扭地說了句“這樣才對嘛……” 安靜了一會兒,柳宴又開始認(rèn)真地跟于澤講起大道理,左耳進(jìn)右耳出的于澤時不時應(yīng)個一兩句,車上的氣氛倒也還算融洽。 車在街邊停下,長著一張聰明臉但實則跟笨蛋沒兩樣的小屁孩下車進(jìn)了街邊一家看上去就貴氣逼人的西餐廳。 正思考要不要趁此跑路的于澤還沒付諸行動,就看到柳宴帶著打包好的食物回來了。 “吃點吧,好吃的東西能讓心情變好?!?/br> 還冒著熱氣的食物被塞進(jìn)了于澤的懷里。 “別難過了,以后還會遇到新的人的。” 于澤盯著柳宴的臉看了好一會兒。 雖然這種漂亮到妖媚的人是他最討厭的類型,但仔細(xì)看看眼前這個……還是有點可愛的成分在。 腦子確實笨,不過心地很善良。 “干嘛這么盯著我看?愛上我了嗎?”柳宴不甘示弱地盯了回去,“我可不是你能喜歡的人?!?/br> 于澤的目光略過那泛紅的耳根后投向了懷中的打包盒。 “你不吃嗎?” “健身,不能吃?!?/br> 既然柳宴都這么說了,餓了一晚上的于澤也不跟他再客氣什么,打開餐盒吃了起來。 飯味道還不錯,一路上都喋喋不休的柳宴在他吃飯時很安靜。 于澤對柳宴稍微有了些好感。 醬汁在吃飯的時候不小心沾到了嘴邊,于澤隨手拭去后舔了下手指。 “喂!你別勾引我!” “我告訴你!我不是隨便的人,你這樣的根本不配和我在一起!” 這家伙又在說什么??? 于澤不解地側(cè)頭看向柳宴,發(fā)現(xiàn)他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十分疑惑。 “看什么看!” 在于澤的目光下,柳宴的臉變得更紅了。 大概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澤戲謔地勾唇,“你這未免也太純情了吧。” 突然起了壞心,于澤抓住了柳宴的領(lǐng)子湊近了他,一副隨時會親下去的樣子。一直以來都居高臨下教育人的柳宴此時就像是被嚇壞的鵪鶉,如臨大敵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動都不敢動一下。 兩人即將貼上的時候,那雙帶著笑意的唇越過了柳宴的臉頰,緊接著耳邊就傳來了嘲弄的輕笑。 “就這點斤兩還教育我呢?” “喂!” 漂亮狐貍眼瞪得渾圓,妖冶的臉紅得像是醉后。 和心緒大亂的柳宴相反,于澤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繼續(xù)吃起了飯,甚至還得寸進(jìn)尺地問道,“時候不早了,我家在九寧,你既然都開了這么久的車,再多開一會兒送我回家應(yīng)該沒問題吧?” “你當(dāng)我是司機??!” 被拒絕后于澤并不太在意,畢竟已經(jīng)免費兜風(fēng)一晚上還白吃一頓,薅羊毛不能逮著一頭羊使勁薅不是么。 于澤把餐盒收好,解了安全帶正要下車,被柳宴抓住手臂拽了回去。 “回來!” 似是不想對剛調(diào)戲過自己的人流露出善意,柳宴板起臉別扭地嘀咕道,“這么晚了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還是我送你吧?!?/br> “開快點,困了?!?/br> 你這家伙還真是不客氣?。×绮桓抑眯诺乜聪蛏磉叺疟亲由夏樀目蓯耗腥?。 …… “謝……” 剛下車的于澤還沒把話說完,就見車?yán)锏钠聊腥藲夂艉舻氐闪怂谎?,猛踩油門消失在長夜中。 今晚的經(jīng)歷也不能說是很糟糕吧。 于澤攔了輛出租車,坐上車后跟司機報了自己真正的住址。 上次遇到這么好笑的人,還是在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