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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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一驚,瞪大雙眼。 他的手指冰涼,按在guntang的脖頸上,重重地揉了幾圈又上下順了幾道。 白檀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殿下這是做什么?” “化瘀?!?/br> 白檀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喉頭滾過指腹。 司馬瑨收回手,搓了搓手指,復又執(zhí)筆,卻感覺指上仍殘留著那點點滑膩,微微蹙眉。 白檀坐遠了點,先倒了杯水給自己壓驚。 剛才差點就以為他要弄死自己了呢,她這個老師什么時候成刀口上的營生了? ☆、第11章 父女 這晚之后白檀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法子,那就是讓司馬瑨白天跟在她身邊接受教導,晚上回抱樸觀去安置。 這樣她既不用面對陳凝,也可以監(jiān)督司馬瑨,一舉兩得。 如今到了年尾,軍務很是繁忙,白檀也有數(shù),這幾日并沒有緊盯著司馬瑨,只要他開口說在處理軍務,她便不會要求他過來。 畢竟處理政事也算是一種修身養(yǎng)性嘛,只要不造殺孽,什么都好。 這日正好輪到休課,司馬瑨沒來,白檀便閑來無事,正準備帶著無垢出去逛逛,郗清忽然來了。 外面陽光明媚,他著了青衣軟靴,一根竹簪松松地束著發(fā)髻,看起來比往常周整多了。 “我來給你送藥?!币贿M書房他就笑瞇瞇地從袖中取出一盒藥膏來:“聽說你那天差點被凌都王掐斷脖子呀,怎么不早告訴我呢,我方才去抱樸觀聽陳凝說了才知道?!?/br> 白檀順嘴問了句:“他好些沒?” “如喪考妣?!?/br> “……”好吧,不如不問。 郗清湊近瞧了瞧她的脖子,點了點頭:“看來這次不是很嚴重嘛,以你這體質(zhì),以往沒個五六天是不會散瘀的,這次都散的差不多了?!?/br> 白檀“嘖”了一聲:“這還是那煞神給我揉散的?!?/br> 郗清咋舌:“當真?” “是啊,我當時還以為他要掐死我呢,真是……唉,一言難盡?!?/br> 郗清想了想,笑道:“這也不奇怪,殿下雖然暴戾,但你終究教過他,何況當年那般情形,別人都不敢理會他,只有你肯待在他身邊,無論如何也是要高看你一眼的?!?/br> 白檀好笑:“那我豈不是在他那里得了個免死詔了。” “這么說也不為過?!臂宄冻端囊滦?,神神秘秘:“我方才上山時撞見個人,走,帶你去看看?!?/br> 白檀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跟著他出了院門,卻沒有走遠,下到山腰處拐了個彎,山道開始崎嶇起來,前面有一汪小潭,過了這片地界就是其他達官貴人建造的別院了。 郗清拉著白檀在一叢灌木后蹲了下來,指了指潭水邊:“快看。” 白檀伸長脖子,只看到一對依偎的背影,幾句竊竊私語的人聲,夾雜著女子的嬌笑。 “那誰啊?” “你竟不認識?那是王家公子王煥之啊。”郗清瘦削的側(cè)臉往前探了探,細長的雙眼透出興奮的光:“王家老夫人蹬腿了,他本該守孝,竟然帶著妾侍來此廝混?!?/br> “王老夫人?不會就是被凌都王嚇病的那個吧?” 郗清點頭:“陛下還特地叫高平去抱樸觀傳了話,讓凌都王暫且不要入城回府,免得王敷又找他麻煩。” 白檀心道難怪不見他過來,估計就是因為此事氣著呢。 郗清推推她:“唉唉說偏了,我是叫你來看王煥之的?!?/br> 白檀只看見那一男一女坐在潭水邊的草地上卿卿我我打情罵俏,深覺無趣,翻個白眼就要走。 郗清一把撰住她衣袖:“別走啊,你都不問問我為何叫你來看他么?” 白檀尚未開口,那邊二人的聲音忽然變了味,女子的聲音開始急促,嚶嚶嬌啼,混雜著那個王煥之濃濁的喘息。她望過去時,那二人已經(jīng)滾作一團,身下草木被蹂.躪的東倒西歪…… 傻子也明白那是在做什么了。白檀臉色爆紅,這可是大白天吶! “呃……”郗清訕訕:“我并不是想讓你看這個的?!?/br> 白檀被那一聲急促過一聲的響動弄得再也待不住,起身便走,郗清連忙跟了上來:“你切莫生氣,我只是想讓你來看看王煥之此人,前年他原配病死了,我聽說你父親有意將你許給他做繼室呢?!?/br> 白檀扭頭:“你怎會知道?” “你父親與王家暗中商量來著,我這幾日經(jīng)常在王家行走,多少聽到了些風聲。” 白檀冷下臉,這么多年了,她父親還是老樣子。 郗清笑嘻嘻的:“你也看見那個王煥之是個什么德行的了,你跟他還不如跟我啊。我知道你父親嫌我無權(quán)無勢,可我人品好啊,至少比那王煥之強嘛?!?/br> 白檀呸了一聲:“少不正經(jīng),你心里惦記著梅娘呢,以為我不知道?” 當年白檀之所以會結(jié)識他就是因為他老是往她堂姐白喚梅那里跑,又是送樂譜又是送樂器的。直到他偷偷學醫(yī)被發(fā)現(xiàn)才沒再出現(xiàn),到后來離家出走時又跟她碰上。 如今白喚梅入宮十年了,他還獨身,這不明擺著還惦念著么? 郗清故作惆悵:“你不肯就算了,還揭我傷疤。我看你心里才是惦記著旁人吧?” 白檀抿唇不語,腳步匆匆地往回走。 子曰非禮勿視,趕緊回去打水洗洗眼睛,免得長針眼。 郗清偏偏緊跟著她:“你可別答應你父親嫁人啊。我已經(jīng)勸過凌都王要多順著你一些,畢竟我與他相識多年,說的話他肯定會聽進去的。待你將他引上正途,陛下必定大加封賞,屆時你有錢又有地位,我是一定要來倒貼的?!?/br> 白檀哭笑不得,提起衣擺作勢踹他,他才跑開,哈哈大笑。 抱樸觀中一切如常,只不過大師兄陳凝因為痛失愛鳥再也沒心情給大家講經(jīng)了,每日哭喪著個臉在房里躺尸。 司馬瑨則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處理軍務,從早到晚都不露面。 整個道觀卻是因此松了口氣,彼此說話都敢大聲了些。 一群人湊在一起議論紛紛,感慨何時能送這尊煞神下山。顧呈頂著一頭黃毛擠進去,好心安慰:“你們既不是戰(zhàn)俘又不是犯人,只要不惹我們殿下,他不會弄死你們的?!?/br> 道士們齊刷刷后退三尺,作鳥獸散。 那可是連自己老師都敢掐的人,還有他們大師兄的鳥,一筆血債??! 祁峰覺得顧呈真是傻的可以,跟這些牛鼻子有什么好聊的,他寧愿去門口轉(zhuǎn)悠。 他真跑去了門口,捏著個從祭品里順來的果子,邊啃邊蹲在大石上看著往來的善男信女出入山門。 山道上有兩個人撞在了一起,互不謙讓地嚷嚷起來,惹得許多人觀望。 一個怒吼:“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敢這么跟我說話!” 另個人很嘚瑟:“管你父親是誰,你知道我阿姊是誰嗎?就住對面山頭的白檀,你敢這么跟我說話?” 對方驟然沒了聲音。 祁峰扭頭望去,噗的吐了嘴里的果子,那油頭米分面的白衣小子可不就是那白檀的弟弟么!哦喲喲喲,這小子不拼爹改拼姐了?。?/br> 不對,這拼的明明是他們殿下的威名啊! 祁峰怒從心起,剛想過去把他捉了去見司馬瑨,卻見白棟拔腿便朝旁邊的小路上跑去,口中一個勁招呼跟著他的小廝:“快快快,走這邊,這是近道,否則趕不上了。” 祁峰看得納悶,忽然來了興致,跑回去跟司馬瑨八卦去了。 白檀聽到院門發(fā)出一聲巨響時正在專心地描一幅山居圖,那關(guān)鍵的一筆因這一聲而拖得一塌糊涂,弄得她很火大。 起身出去一看,來的原來是白棟,她哼了一聲:“闖了禍被關(guān)到今天才出來么?” “我可是偷跑出來的。”白棟慌慌張張地扯住白檀,左顧右盼:“阿姊快走,父親來了!” 白檀一怔:“他來做什么?” “接你回去?!?/br> 白檀瞬間便想起了郗清的話?!盎厝ゼ藿o王煥之?” 白棟一愣:“你知道了?那你還不走!上次父親想將你嫁給凌都王,后來你就收了凌都王做學生,他便一直責怪我通風報信給你,讓你有機會拆了這樁婚事。這次父親關(guān)了我許久,就是怕我來知會你,眼下他就要到了?!?/br> “讓他來,我等著?!卑滋崔D(zhuǎn)頭回了書房。 無垢站在廊下看著,莫名的一陣心慌,她還是第一次見師尊這幅模樣。 白仰堂來得很快,帶著五六個仆從入了門,家丁不敢阻攔。 他在院中看了看,這宅院多年不曾修葺,但齊齊整整,花草也修剪得宜,想必都是白檀打理的。他知道他這個女兒喜愛這些閑散玩意兒,卻不知道做自己該做的。 白檀從書房里走出來,白棟就躲在房里扒著門小心翼翼地觀望。 “父親忽然登門,有何見教?” 白仰堂看著女兒,眉目清朗,烏發(fā)如云,翩翩廣袖立于廊前,十年不見,已經(jīng)長出了端麗的女兒態(tài)來。 他的臉色繃得緊緊的:“接你回去?!?/br> “我何德何能可以邁入太傅府呢?” 白仰堂皺眉:“你這性子還是沒變,瞧著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卻又最是剛烈固執(zhí)。你倒是說說你為何破了誓言?你當初不是口口聲聲說絕不主動踏入都城一步?如今既然已經(jīng)入城相助了凌都王,又何必揪著以往不放,隨我回去便是了?!?/br> “就因為我破誓入城,父親就以為我也破了當年的心性,可以由您隨意支配著嫁人了?” 白仰堂一愣,環(huán)顧四周,陡然一聲暴喝:“白棟!你給我出來!” 白檀道:“父親不用責怪阿棟,這事不是他告訴我的。這么多年了,您又何嘗不是沒變,從不顧旁人意愿,眼里只有權(quán)勢?!彼Я艘幌率?,“太傅請回吧,我是不會回去的?!?/br> 白仰堂胸口起伏不定,已然動了怒,但還強忍著:“你如今已是凌都王的恩師,陛下也總問起,總住在這別院也不是辦法。” “正因為我是凌都王的恩師才更不能走,我走了還如何教導他?”白檀扯了扯嘴角:“畢竟我只是個教書的,王家竟也看得上?” 在場還有下人在,她卻半分顏面也不給自己,甚至都不曾請自己入室,就這么站在院中對話。白仰堂早已氣得臉色發(fā)青,揮了一下手,叫身后的家丁上前綁人。 白檀剛轉(zhuǎn)身就被幾雙手制住,動彈不得,臉上也有了怒氣。 白棟猛地沖了出來擋在她身前:“父親這是做什么,難道要將阿姊綁回去不成?” 白仰堂怒道:“混賬東西,就知道你在這里,書不好好讀,翻墻偷跑的本事倒是學的好?!?/br> 那幾人力氣太大,白棟拉不開,一時情急,干脆往地上一躺:“父親真要這樣對阿姊,便從我尸體上過去吧?!?/br> 白檀抽了一下嘴角:“死了的才叫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