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下)
在把那老伯救回來時,云初就發(fā)現(xiàn)這山好像不是很太平。 不同于她之前得知的無波無瀾,她在山下問了幾日就知道這山最近總是轟隆作響,還時不時有石塊滾落,山下村民們苦不堪言,但還是覺得是山神發(fā)怒,她到山下時,村民們正在準備供品,不乏有人捆著受傷但手腳,幫忙布置供桌。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若是不成樣子,人的生活也跟著崩塌,她將劍背在身后,人們只當她是路過的行商,但云初知道,這座山?jīng)]有一點靈氣,哪能孕育出什么山神,也許是地殼運動,或者是別的什么精怪。 她謝過村民,轉(zhuǎn)身向山里走去,有人想拉住她,這么危險的情況下就不要進山,何況是一位女子,只是還沒伸出手,眼前一閃,那原本就模糊的背影再也看不清,似乎從來都沒有對方來過的痕跡,村民揉著眼睛,疑惑著自己是不是累出了幻覺。 找了叁日,終于被云初找到了禍源,那是一條黑蛇,蛇的眼瞳和身形都很明顯,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來到山里,但是讓山外山中的人都無法生活,她最初還是問了一句。 “你要怎么選?”少女身形弱小,在巨蟒眼中如同落葉般微不足道,“是在這里被我殺死,還是換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生活?” 巨蟒只當她在說夢話沒搭腔,它最近正在蛻皮,好不容易找到這一處歇息處,陸地果然比不上海洋,它有些想念海中的生活…… 很快,它就無法再想下去,巨蟒的身軀轟然倒塌,少女也沒尋找什么七寸,就是純粹的力大磚飛,一刀就頭身分離,蛇血噴涌而出,云初提前有預(yù)警退了幾步,最開始還想著要不要采些蛇毒,結(jié)果被這噴地到處都是的血液弄得犯惡心,還是作罷。 罪魁禍首已經(jīng)死亡,山上也逐漸歸為寧靜,云初變得專心尋找蒂蠶株的痕跡,此時已經(jīng)是黃昏,這是她找到的第五座山,雖然后面還有好幾座,但云初心里已經(jīng)沒底,直到她攀上懸崖,今天是個多云的天氣,在第一縷穿透云層的陽光中,她似乎見到了那株草藥的模樣。 她狂喜,于是在幾步輕功飛上去時,一時間居然沒有注意到地形。 — “危險!” 他本能大喊出聲,沒想到會被他直接撞見,實在不忍心看到少女被砸的頭破血流的模樣,他主動偏過頭去,巨石落在山谷中激蕩起巨大回音,似乎有塵土掃過他的臉龐,他瞇起眼睛,先看到的是一雙沾滿灰塵的鞋子,少女似乎穿著這雙鞋走過許多地方,又不甚在意,她的衣衫整潔,只有從鞋面上才能隱約窺見她走過多少風景。 “老伯,還真是多虧了你?!?/br>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鞠躬,但他只呆愣站在原地,其實不是他的原因,他不出聲提醒,少女也能反應(yīng)過來躲過石頭,或者說以眼前人的體質(zhì),巨石砸在她身上會不會有事還難說,最重要的是,他憑什么因為一次虛無縹緲的未來,就界定了她的命運? 未來……被改變了。 “……你叫什么?”他此時感覺嗓子干澀的厲害,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眼前人的名字,少女緊抓著掌心的草藥,對他露出了一個善意的微笑。 “我叫云初,老伯,你可不要把剛剛看到的說出去啊?!?/br> 畢竟正常人誰能踩著懸崖,一竄幾尺高。 他還想說什么,又被遠處的爆破聲弄得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說什么,少女也回過頭,煙花綻放在黃昏的天空中,焰火在墨色的半邊天空綻放,像是在歡慶晚霞的離去。 他記得,那時的少女真切地笑出聲。 “真是盛大的……山神集會。” 可是哪有什么山神呢,只有一個默默地想要給友人找到藥引的普通少女罷了。 但這大概就是節(jié)日吧,總需要找些由頭來慶祝災(zāi)難的終結(jié),又或者是對未來風調(diào)雨順的希冀,云初看著漫天煙花,自己好像有很久都沒有如此認真駐足看過如此景象。 時間沒有允許她看很久,不知何時,他側(cè)過頭,山頂早就沒有那認真看著天際的少女的身影,來的無聲,走的忽然,她似乎從來未想留下什么,他也看向天空,在他預(yù)見的未來中也有如此景象嗎,他又多久沒有用這雙眼睛認真地看著什么事物。 少女如同那飄散的煙花,再無蹤跡。 — “……文卿!” 季文卿從漫無邊際地黑暗中醒來,視野恢復(fù)后第一個看見的,是自己眼睛發(fā)腫,卻努力露出笑容,似乎是希望他不要憂心的小妻子,只是這次,妻子似乎并不是強顏歡笑,溫暖的包裹著他的手掌也有些控制不住力道。 “文卿,蒂蠶株找到了,”她確實是在刻意控制著情緒,季文卿總是擔心她過于天真日后會遭遇挫折,她不能再像個孩子一樣喜怒形于色,但是她現(xiàn)在好開心,開心的快要飛起來,“你很快就會沒事的!” 這藥引可不好找,不知是何人得此藥引,宗門大概要破費一筆錢財,但是他這么說起時,卻看到自己的小妻子搖了搖頭。 “是放在我們房門前的,”小妻子和所有得知此事的人一樣疑惑,“不知是哪位高人,做了好事,又不求名利……” 不知想到了什么,季文卿偏過頭,陰云多日的天空終于放晴,小妻子總是會打開窗戶來給室內(nèi)通風,他偏過頭就能看見外面碧空如洗的天穹。 “不是高人。” 季文卿低聲反駁了一句,手心朝上,捉住了小妻子柔嫩的手掌。 “是我的友人?!?/br> 真是無情,云初。 給我們你還活著的訊息,卻還是不讓我們見到你,得知你現(xiàn)在生活的分毫。 罷了,活著便好。季文卿又躺回去,余毒未解,昏昏沉沉間,他好像又夢見了過去的事。 陰陽家,算的就是那所謂的命,他對比試毫無興趣,只是宗門大會那邊要求必須參加,他們陰陽家才不情不愿地趕來,權(quán)當來湊熱鬧聽八卦,聽說之前的第一場對決,萬眾矚目的飛仙閣少主被名不見經(jīng)傳的人打的心服口服,他沒有在意,沒想到自己會成為第二個被打的心服口服的人。 “什么才算命呢?!?/br> 女孩斬開符紙,在燃燒的藍色火焰中,他看到了一雙天空般的眼睛,而在少女波動的身形后,似乎有一雙手臂,無時無刻不把她虛虛抱在懷里,盡顯占有意味。 “你被我打倒也是被算好的嗎?” 季文卿下意識搖頭,他當然算不到這個,不然也不至于現(xiàn)在就傻傻坐在這里,女孩伸出手,示意著他站起身。 “所以,才有事在人為的古語吧……我叫云初,認識一下嗎?” 事在人為……似乎有什么想法從腦海中一閃而過,使他的眸光也清澈許多。 他握住了那只伸過來的手,似乎也開啟了自己未來不再平凡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