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被火燒灼的過去03
柳葉真的碎了,是陰氣的影響,還是剛才不小心碰碎的?我腦袋一片混亂。 「小白,怎么了?」 黎皓蹲下來看著我,我用力搖頭,說時間還早,我們?nèi)フ宜{學(xué)長吧。 一路上我都沒怎么說話,一想到藍沐雨真的是那命中有刀的人,我便覺得害怕。他對我們學(xué)校來說無疑是個禍害,然而這是他有意識的行動,還是純粹的意外呢?他知道自己是這樣命格的人嗎? 打從第一天認識,我對藍沐雨就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但他居然在一瞬間成了我們的敵人,叫我來不及應(yīng)變。 可是,我思路一轉(zhuǎn),如果藍沐雨真的是那個人,那為什么之前那么長的時間,學(xué)校里的鬼都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忐忑地把自己的想法用通訊軟體跟胡子越說,沒過多久屏幕上出現(xiàn)了已讀,卻遲遲沒有回覆。我把手機收進口袋里,暫時不去想,快步跟上早已走遠的黎皓。 兩個小時內(nèi),我們幾乎把學(xué)校附近的小路全走遍了,就是找不到藍沐雨和白腳貓的蹤跡,問了附近的住戶,也說沒見過這樣的人。黎皓很失望,但他仍擺出學(xué)長的風范,用很堅定的語氣告訴我,再加把勁,也許多走幾趟,就會找到他了。 我說,我們還是報警吧,拖得越久,事情就越嚴重,這已經(jīng)管不了藍沐雨高不高興了,而是萬一他真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那我們勢必需要專業(yè)人士協(xié)助救援。黎皓考慮了下,終于答應(yīng)報警,但他電話打到一半忽然就停下了,兩眼直直盯著某個地方發(fā)愣。 「學(xué)長,怎么了……??!」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fā)現(xiàn)學(xué)校后山的倉庫,正不斷竄出濃黑的煙。 黎皓停下了打電話的動作,往后山跑去,我不知道他去那想干什么,也只能傻傻地跟。這座木造的小倉庫本來堆滿了老舊的電腦設(shè)備,最近剛被清空,里面應(yīng)該什么都沒有,可現(xiàn)在,它卻無故起火了。 不對,不是無故!我看見了倉庫門口有一個空的塑膠桶,心想,完蛋了,這是有人蓄意縱火的! 我打電話叫了消防車,但學(xué)校這么隱密,估計他們不會來得太快,得在火勢擴大之前找個緩解的辦法。我環(huán)視周遭,想看看有什么可以用來滅火的東西,但倉庫周圍全是樹木跟草,不能滅火不說,還特么都是易燃物。 火舌已經(jīng)蔓延到倉庫的屋頂,濃煙從四個不大的窗戶里擠出來,再這么燒下去,早晚會出事的!想到附近有個籃球場,我本打算過去叫里頭的學(xué)生趕緊避難,黎皓卻攔住我,指著倉庫里大喊: 「阿藍在里面……阿藍在里面!」 我一看,倉庫門口果真站著一個人,從背影看,的確很像藍沐雨,可是煙太大了,根本看不清。 「喂!你在那里做什么!快點出來!」我朝他大喊,那人跟我唱反調(diào)似的,非但沒出來,還往里面走去,現(xiàn)在他全身都淹沒在濃煙里了。 黎皓一咬牙,把上衣脫了,居然也跟著衝進火場,他力氣太大,我當真抓不住他。 我什么也無法思考,跑到籃球場告訴學(xué)生趕緊避難去,話還沒說完,就腿軟跪在地上,腦子里只不斷重復(fù)著,消防車怎么還不來,消防車怎么還不來?怎么還不來…… 等消防隊跟救護車十萬火急地殺到現(xiàn)場,倉庫已經(jīng)燒得只剩骨架,而黎皓抱著那人,昏迷在距離倉庫大概三公尺的地方。 場邊聚集了許多圍觀的人,我從人群的縫隙看見,黎皓抱著的人還真的是藍沐雨!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把他們扛上擔架,我瞇起眼看了下,雖然他們身上都沾滿了烏黑的粉塵,可似乎沒有受傷,就是被煙嗆昏了。 不久警察也來了,我作為第一發(fā)現(xiàn)者被叫去問話,便老老實實地把看見的全都說出來,這時我聽見身旁有人說了句,會不會是自焚? 「不是自焚!絕對不是自焚,藍學(xué)長不會那么想不開!」 我大聲地回話,講完才想到,我憑啥確定這不是自焚?也許藍沐雨失蹤三天發(fā)現(xiàn)沒人找他,就對世界絕望了想一走了之,也不無可能??! 不過真相是什么,恐怕還得等藍沐雨清醒過來才會知道了,我看著倉庫的殘骸,忽然覺得有股陰風直竄腦門。 「喵?!?/br> 從倉庫后面的草叢,一隻黑身白腳的貓優(yōu)雅地走了出來,青綠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牠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生銹的鈴鐺,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響──是阿弟仔,牠真的回來了! 我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隻貓嚇得無法動彈,可白腳貓明明已經(jīng)死了?我還是親眼看著牠斷氣,看著牠入土的,怎么可能過了那么久又活了回來? 這時,一段很久以前我跟胡子越的對話閃過腦海。 『這里看著少說也有三十年沒住人了,這貓怎么可能還活著?』 『怎么不可能,別忘了貓有九條命啊。牠八成是一直掛念著自己的家,所以都把食物囤積在這。』 貓有九條命……我猛地眨了幾下眼睛,再看草叢,白腳貓已經(jīng)不見了。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胡子越的電話,他的xue不知什么時候被解開了,許久沒聽見他的聲音,我心里暖洋洋的,怪舒服。胡子越?jīng)]有多做寒暄,一上來就直奔主題,他說,藍沐雨很可能就是天煞孤星。 「怎么可能?天煞孤星已經(jīng)死很久了,而且……」 『我沒說他是本人,而是他的靈魂,也就是前世。我想,這可以解釋為什么那隻貓老黏著他,因為牠早知道那是自己的主人。先前藍沐雨對付殭尸時我就已經(jīng)在懷疑,現(xiàn)在可以確定了?!?/br> 「那為什么一定是前世?難道不會是天煞孤星的親戚之類的嗎?」 『不會,』胡子越答得斬釘截鐵: 『命格這種東西跟血緣的關(guān)係淡薄,而且藍沐雨的那把刀,絕對不是天生就有的,必定是從前世就開始磨,才有辦法變得那么銳利?!?/br> 我聽了便沒說話,雖然我早就有這樣的猜測了,但被胡子越確認過,就覺得更加沉重起來。 『劉白,你別怕,這不是什么壞事的?!?/br> 胡子越?jīng)]頭沒腦地說完,就把電話掛了,留我呆呆地聽著忙音。 月亮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