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醫(yī)院的后門與魏禾汶會合，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人家大樓的階梯上啃包子，旁邊停著一輛車。見到我們，他起身把車門打開，幾個人鑽進車里，他又遞了個塑膠袋給我，里頭滿滿是熱騰騰的包子。

    「哇！魏先生，你原來有車！」

    「租的！你當(dāng)我是誰？你以為我會買品味這么差的車子嗎？」

    「……」

    我們一人從里面拿了一個包子，都還沒啃兩口，魏禾汶就開始抱怨，他說剛才想過了，他卯起來監(jiān)視這幾天，謝泊生與張陸澤二人正好跟胡小刀會面，也許就是這樣，才讓這個「運尸」的活動暫時停擺了也說不定。

    現(xiàn)在，謝泊生以為把我們都送走了，他們肯定會比較安心，也就是說最近這條神祕的運輸鏈就會再度開始運作。

    「不過……我怎么想都覺得，老謝應(yīng)該是局外人?！刮汉蹄朊掳统了肌?/br>
    「怎么說？」

    「我先說這只是我聽見的一個傳聞……小時候不小心聽魏家里頭的人說的，張陸澤好像曾經(jīng)想過要做掉謝泊生?！?/br>
    「什么意思？他不是謝老爺?shù)拿貢鴨幔俊?/br>
    「我不知道！都說了是我聽來的！以前老謝經(jīng)常生病，每天都得吃藥，他的藥都是張陸澤給他吃的，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都吃了什么。奇怪的是他不只一次跟我抱怨，說原本感覺快好了，一吃藥又開始發(fā)作，他賭氣不吃藥，張陸澤還打他。」

    「如果是這樣……你的意思是張陸澤給謝泊生吃的藥有問題？」我說。

    「我是這樣猜的?。∑∽油耆珱]有懷疑過，我提醒了他得小心，說要不你就大膽一點，離家?guī)滋煸囋?。可張陸澤那傢伙，幾乎不?zhǔn)他出門，后來甚至連電話都不讓他打了，簡直就是在軟禁他?！?/br>
    「這要是真的，看起來張陸澤的確比較像是會庇護胡小刀的人?！?/br>
    「是啊！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原本也沒往那兒想……你看我都多少年沒回來了，我待在家的時間還沒在外面晃的時間長。我本來就想著道術(shù)四大家里頭，肯定也只有魏家這么表里不一，誰知道半路殺出一個張陸澤……」

    「但是這樣說也不對吧，謝泊生原本就知道張陸澤有問題，那怎么不在他爸爸過世的時候順便請他走人？」

    「小鬼你傻嗎？老謝那人有多天真你不懂，一個沒出過社會的人突然變成當(dāng)家，誰身邊沒有個老臣？張陸澤就是那個老臣，老謝當(dāng)然只能聽他的話。他這回瞞著張陸澤出來，我還當(dāng)他開竅了，結(jié)果怎么又走到一塊去了，真想不通！」

    「會不會是……謝泊生被張陸澤利誘，還是收買了？」

    「至于嗎？就我對老謝的認識那點智商他應(yīng)該還是有的，可是，為什么呢……」

    聊到這里，我跟魏禾汶都不自覺停下來思考原因，從剛才就一直沉默的胡子越突然冒了句：

    「你們說，他會不會是故意把咱們倆支開，想自己跟胡小刀拼一把？」

    我登時倒吸了一口氣：「真、真的假的？」

    「我隨便猜的。」胡子越把眼睛別開，啃起了包子。

    「……」

    魏禾汶咋舌，猛地掏出手機打電話，過了幾秒，他吼道：「該死！號碼不在服務(wù)區(qū)！小鬼、姓胡的，你們有認識謝泊生的手下嗎？有沒有辦法聯(lián)絡(luò)？」

    「有！」我也拿出手機，打了扁擔(dān)的電話，這個時候也只有他們能幫我們了！不管正確答案是什么，緊要關(guān)頭是先想辦法找到謝泊生！那個時候謝泊生把扁擔(dān)跟鐵子都趕走了，所以他們一定也不知情。

    我從沒有那么希望能打通一個電話，三個人六雙眼死死盯著螢?zāi)簧稀笓芴栔小沟淖謽?，連大氣都不敢喘。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拜託快接啊！扁擔(dān)兄！」

    『喂？』

    在我喊出來的同時，電話接通了！我緊張得差點抓不住手機，顫抖著問：「扁擔(dān)兄？你是扁擔(dān)兄嗎？」

    『唉呀！劉先生！我還以為你們怎么樣了呢，太好了太好了！』

    「先別高興，謝泊……謝先生在哪？」

    『不知道啊！那天他把你們帶走之后就聯(lián)絡(luò)不上了，我還以為你們被怎么了呢！那個胡、胡小刀，他怎么跟你們說的？你們現(xiàn)在在哪？』

    「我想想看要從哪里說起……」

    應(yīng)該不是我的錯覺，自從來到大陸，所有發(fā)生的事情都會與別人產(chǎn)生資訊不對等的情況，害我每遇到一個人就得把事情說一遍，真夠了！還好應(yīng)該不會再有這樣的情況，我都差點要考慮把這故事全錄音下來！

    我想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該從哪里起頭，總覺得要親口跟這倆老實人說謝泊生其實是這個樣子的，還是太殘酷了一點。大概胡子越見我猶豫不決，一把將手機搶過來，把那天與胡小刀和謝泊生的談話告訴了鐵子，但省略了被胡小刀挑釁的細節(jié)。

    說完，電話那頭的扁擔(dān)沉默了一陣子，然后說了什么，胡子越回答：「沒關(guān)係，有消息記得隨時跟我們聯(lián)絡(luò)?！贡銙炝穗娫?。

    「他們說什么？」

    「他說他們在的地方太遠了，沒法馬上趕過來，我讓他們不用動，等謝泊生聯(lián)絡(luò)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謝先生會聯(lián)絡(luò)他們？」

    「他們是唯一知道謝泊生這次出行的人，謝泊生要是認定自己的任務(wù)告一段落，肯定會主動與他們聯(lián)系。畢竟是雇主又是朋友，不至于什么都不說?！?/br>
    「我也這樣覺得。」魏禾汶點頭：「咱們只要繼續(xù)在這里守著就行了。」

    原本以為這個蹲點的工作還會持續(xù)很長一段時間，沒想到第二天的清晨就有了變化，果然在認為我們不會回來之后，謝泊生那邊就開始行動了。

    很意外地，我居然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一輛黑色麵包車，連車窗玻璃都是黑的，趁著瀰漫薄霧的清晨開進地下停車場。我趕忙搖醒隔壁的胡子越，再讓他一腳把駕駛座上的魏禾汶踹起來。

    車子進去過了不久就出來了，看不出有什么變化，魏禾汶立刻驅(qū)車跟了上去。這該算是天助我也，周圍都是霧，比較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對方的車速很慢，我們也盡量地放慢，安安靜靜地在路上行駛著。

    過了段時間，兩臺車子都離開市區(qū)，到了一條不知名的路上，周邊還是霧，看不清有什么。正當(dāng)我想用手機地圖確認一下位置的時候，前面的車子忽然停了，我心一涼，慘，被發(fā)現(xiàn)了，還是免不了硬碰硬了。

    魏禾汶的表情跟我一樣緊張，握著方向盤不曉得該前進還是掉頭，胡子越卻很冷靜地說：「往前開！開到他隔壁！」

    「你想干什么？」

    「反正這路上車那么少，早晚被發(fā)現(xiàn)，既然是無可避免的衝突，還不如早點解決。」

    「哼，算你有里！」

    魏禾汶冷笑一聲，把車子往前開到對方隔壁，跟他車窗對車窗。對方立即就將車窗搖下了，里頭兩個穿著白色工作服、戴鴨舌帽的小伙子，看見我們，沒好氣地問道：「誰??！」

    「不好意思，我們迷路了，請問這里是哪兒？」胡子越朝他喊。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往這兒開？」

    「你們誰?。繛槭裁锤?？跟我裝傻呢？」那小伙子不高興了，推開車門下來，用力敲我們的車：「你！你給我出來！」

    胡子越笑了笑，用氣音跟我說，看來就是拿錢送貨的工讀生，你虎牌借我下，我來嚇嚇?biāo)麄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