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年關(guān)將至雪紛紛06
胡子越所謂的「嚇嚇他們」,其實早已超越了「嚇」的程度,對方什么都還沒說,他桃木劍唰地就撂倒了一個人。另一個傢伙原本想逃,卻被胡子越一腳踹趴,他踩住那人的背,掏出手槍模樣的虎牌,抵著他的太陽xue,壓低聲音問:「你車里有什么?」 那人并不知道虎牌其實傷不了人,看見是槍,嚇得說不出話。胡子越又踹了他一下:「你車里有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人顧我來運走醫(yī)院里的尸體……就這樣!我就知道這樣!」 「運往哪里?」 「這……」 「運往哪里!」 「對不起!我說就是了!別開槍!」 那人隨后說了一個地址,我趕緊用手機記錄下來??礃幼颖┝κ侄未蠖鄷r候還是挺有用的,要不是魏禾汶身子骨太弱,第一次跟監(jiān)的時候他也能玩這招。我不自覺瞄了一眼魏禾汶,他表情凝重,似乎正認真思考該多少鍛鍊下身體。 「我我我就只知道這些了,可以放我走了吧,大爺……啊啊??!」 「行,可以走了,不過衣服得借我們一下。」 原本以為問完問題胡子越就會放過那傢伙了,誰知道他用桃木劍一擊將他敲昏,從他上衣口袋摸出一塊令牌,在我們面前晃了晃:「帶著這個,我們說不定能混進去?!谷缓箜樖置摰袅四莾扇说囊路澴樱惶鬃约捍┰谏砩?,把另一套丟進車里:「穿上吧!」 「誰要穿?」 我跟魏禾汶對看了一眼,他死命地搖頭,我也搖頭,胡子越說那不然你倆猜拳唄。一聽到猜拳我特別牴觸,我拳運差不是一天兩天他也清楚,這不擺明了要我一塊去嗎!雖說如此,我還是抱著賭一把的心情跟魏禾汶猜拳了。 「剪刀石頭布!」 「石頭剪子布!」 「干!」 我輸了!他媽的我果然又輸了!我還想著魏禾汶那么衝動的人肯定出石頭,所以故意出布,結(jié)果他居然出剪刀!居然是最難比的剪刀?。〉降渍l會在這種情況還特別想著要出剪刀,變態(tài)! 于是,我終究把那套工作服穿上了,幸好他們的車很大,裸體二人組可以安置在最后一排座位,胡子越則坐上駕駛座。魏禾汶沒得衣服穿,等等勢必可以旁觀了,他臉上不自覺露出一種很欠揍的微笑。這人還真的挺膽小,不過我好像沒資格笑他。 車子在濃霧中繼續(xù)行駛,前往「工廠」的所在地。 那小伙子沒騙我們,依照他的話,還真的回到了魏禾汶口中的「工廠」。這般景象非常突兀,變得光禿禿的樹林中,突然冒出一間巨大的鐵皮屋,只開了很小的窗戶,看不清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魏禾汶對著「工廠」發(fā)呆,說他之前來的好像不是這個地方,雖然周圍景致都很荒涼,可卻沒看見那個害他沒法逃走的垃圾堆。我說他們生意做那么大,也許「工廠」不只有一個呢?都說狡兔三窟,上次那里被你看見了,所以現(xiàn)在轉(zhuǎn)移陣地到這里也說不定。 我自覺這個分析頗有道理,胡子越卻道「工廠」究竟有幾個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得成功混進去。他朝我招手,讓我下車跟他一起打開后車廂,里面是兩三個被用睡袋裝起來的人形物體,不用說,都是醫(yī)院里的死者。 幸好這些遺體都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否則要是看見了,我還真沒把握自己冷靜得住。我們把令牌放在胸前口袋,帽子壓低,將遺體給搬進「工廠」。至于魏禾汶就留在車上待命了,他負責看好這倆小伙子,剛才他們已經(jīng)被胡子越用粗童軍繩牢牢綁住手腳,可為了以防萬一,胡子越交給魏禾汶一支電擊棒,讓他斟酌使用。 「工廠」里非常冷,簡直就像是一個大型冷凍庫一般。一進去就看見里頭有許多底下有輪子的大貨柜,接著簡陋的電源設備,沒有燈,可不斷有冷空氣從貨柜門的縫隙間漏出來。因為里面沒有開燈,憑著微弱的自然光是沒法看清楚全貌的,可我看見了天花板上似乎吊著許多東西,有大有小,奇形怪狀。 我們站在無數(shù)的貨柜之間,有點不知所措,就在思考該把這具遺體搬去哪里的時候,從一個貨柜后面走出來了一個人。那人也穿著相同款式的工作服,胸前的口袋鼓鼓的,應該也放著令牌。 胡子越很機警地出示令牌給他看,我也跟著做,那人看了一眼,似乎沒有質(zhì)疑我們的身分,把目光轉(zhuǎn)向我們手中的尸體。他走過來把睡袋的拉鍊拉開,一具完整的蒼白女體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在眼前。我怕得不停發(fā)抖,胡子越倒很鎮(zhèn)靜,看他這樣,我也盡量讓自己面無表情。 那人讓我們把車上剩下的遺體也搬過來,重復了相同的動作,確認所有遺體都完整無缺之后,拿來一個推車,把遺體堆放在上面。他沒有立刻去動那個推車,看了下手表,說今天「火車」會來,要我們幫點小忙。 火車又是什么?這里并沒有看到鐵軌,也不可能會有鐵軌,哪來的火車?我滿腹問號,可什么都不敢問,生怕一開口就露餡了。那人從口袋掏出一串鑰匙,蹲在一個貨柜旁邊不知道在干什么,我走進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些貨柜的輪子都是被用金屬卡榫牢牢固定在地面上的,他這是在把卡榫打開。 那人把卡榫全部打開,又推開了工廠的后門,說等會「火車」來的時候,讓我們跟他一起把這個貨柜推出去。我心說難道這貨柜底下的輪子就是用來在鐵軌上跑的?可是不對,這兒沒有鐵軌啊!后門推開就是一大片草地,草地上又怎么能跑火車呢? 可十多分鐘后,還真的讓我聽見了汽笛的聲音。 嗚── 薄霧中出現(xiàn)了刺眼的強光,那大概就是車頭燈了吧!燈光照射進「工廠」里的當兒,我忍不住抬頭看了天花板一眼,差點沒叫出來,上面掛的,竟然是無數(shù)已經(jīng)風乾的人皮!這些人皮有男有女,呈現(xiàn)暗紅色,隨風輕輕搖擺著。 胡子越也看見了,他也皺了眉,趕緊讓我低頭。 火車越來越近,已經(jīng)可以看見裝有煙囪的車頭,或許是因為并不行駛在鐵軌上,火車沒有發(fā)出太大的聲音,反而是伴隨著沙沙沙沙,枯葉被壓碎的聲響。或許是有霧使然,總覺得這個畫面特別不切實際,簡直像是夢里才會看見的情景。 等火車完全進入我的視線中,我才發(fā)見這車居然只有車頭跟兩節(jié)車廂而已!而且車頭跟車廂的玻璃窗都白霧霧的,看不清里面是否還有人,可這也太短了吧!哪有火車只有一節(jié)的,什么跟什么? 正疑惑著,那人朝我們招手,獨自拉起貨柜前方的把手朝火車走去,我們見狀趕緊上前去推。我不知道這貨柜里裝什么,直覺告訴我既然天花板上掛著人皮,那里面搞不好也會是被肢解的軀體。不管是什么,應該都是很重的,可那人在前面拉,我們倆幾乎不使什么力,貨柜也輕松地被拖走。 我悄聲問胡子越,那傢伙是人嗎? 胡子越說,肯定不是。 三人推著貨柜走到火車車廂后面,那人把貨柜跟車廂中間的掛勾扣上,再用鑰匙上鎖,確認牢固無誤之后,朝我們鞠躬:「辛苦了,你們走吧?!?/br> 胡子越抬起膝蓋,朝他的面部就是一記重擊,朝我喊:「劉白,拿槍崩了他!」 「蛤?確、確定嗎?」 「開槍就是了!打腹部!」 「……好!」 趁那人尚未反應過來,我拔出掛在腰間的虎牌,朝他的肚子開了一槍。那人應聲倒下,睜著眼睛不動了,胸前口袋里的令牌也掉了出來。胡子越說他不是人,所以虎牌比任何物理上的攻擊都還有效。我說那你那時候怎么不用同樣的方法對付你的傀儡?他瞪了我一眼,說一來他沒來得及準備傢伙,二來這是他的魂,要是不小心傷到了,他自己陽壽也會減的。 我「喔」了聲,有點尷尬,這時火車忽然緩緩開動了,我正好轉(zhuǎn)移話題:「跑了!我們也上去吧!」說罷便追上剛起步的火車,抓住第二節(jié)車廂的尾端欄桿跳上去。 這時我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體能似乎比以前好很多了,胡子越也跟著跳上來,可他沒有對我的好表現(xiàn)發(fā)表任何評價,而是皺著眉頭盯著霧濛濛的車窗,好像這樣就可以把它給看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