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白藏把手縮回袖子，對趙函道，“去別的地方看看，或許會有線索。”

    趙函與白藏走后不久，宮里內(nèi)侍來別院傳話，欽宗請傅舒夜入宮品評洛陽新供牡丹。

    傅舒夜便坐上金頂小轎，去了文德殿。千雩化作小蛇，死皮賴臉纏上傅舒夜手腕，同樣被帶進了宮。

    欽宗皇帝容貌清雋，身子骨稍顯單薄，年少時南征北戰(zhàn)，如今垂暮，清減下來，一雙鳳目仍舊清透明亮。

    欽宗愛惜人才，上次見傅舒夜仙人風姿，心中喜愛，便借著洛陽新供牡丹的由頭再次宣他入宮。

    一堆的花團錦簇，姹紫嫣紅，小蛇被花粉味熏得昏昏然，耳中聽得欽宗高談闊論，十分厭煩，在傅舒夜袖中打了個噴嚏。

    傅舒夜扯住他的尾巴：“不喜歡便去別處逛逛吧。”

    小蛇順從的被他扯下，放到一株紫蕊牡丹根下。

    “這是你養(yǎng)的蛇嗎？”

    旁邊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傅舒夜回眸看去，是個俊秀男子，正含笑看著自己。

    傅舒夜回他一笑。

    男子雖然年輕，但身上朝服深紫，頭戴三梁冠，是從二品的裝束。

    “小蛇很可愛?！蹦凶右姼凳嬉姑佳蹨厝?，似乎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便與他攀談起來，“我也喜歡養(yǎng)寵物?！?/br>
    這男子氣質(zhì)溫潤，加上面容俊朗，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傅舒夜便與他交流起了養(yǎng)寵物心得。

    清談結(jié)束，欽宗皇帝熱情的贈送了傅舒夜兩盆玉蕊牡丹。傅舒夜謝恩接過，在花園中站了會兒，內(nèi)侍們開始收拾杯盤碗盞，深紫朝服的男子與他拱手道別，周圍歸于平靜，仍舊不見小蛇游回。

    小黃門前來引傅舒夜出宮。傅舒夜捧著兩盆枝頭繁重的牡丹，跟著小黃門走出月亮門，手腕上的紅線動了動。

    傅舒夜看了眼前面帶路的小黃門，彎了彎唇角。

    化出分身，跟著小黃門出宮。傅舒夜念個隱身訣，順著紅線指引，朝一處偏殿而去。

    傅舒夜穿過偏殿暗紅色的墻壁，看到千雩正蹲在院中，旁邊還有一個老太監(jiān)，兩人都目不斜視，盯著地上一個青瓦缸。

    這偏殿地處偏僻，是宮里內(nèi)監(jiān)的住所，院中一顆岑天大樹，枝繁葉茂，將天光遮擋，樹蔭之下，陰涼舒爽，擺放著一個藤椅，一只茶爐。想來老太監(jiān)們閑時便在這里烹茶小憩。

    似乎是察覺到什么，千雩扭過頭，朝傅舒夜在的地方看了眼。

    傅舒夜對他笑了笑，走到他身邊，手中折扇不輕不重的敲了下他的腦袋。

    千雩露齒一笑，指了指墻邊的那個青瓦缸：“好東西?！?/br>
    老太監(jiān)笑道：“是好東西?！?/br>
    一張風干橘子皮似的臉轉(zhuǎn)向千雩，露出泛黃的牙齒，老太監(jiān)起身，從藤椅上拿起一包東西，又走了回來。

    他打開青瓦缸上覆蓋著的石板，用銅匙從紙包中挖出一勺殷紅色的粉末，撒入瓦缸。

    瓦缸內(nèi)傳來多腳動物爬動的聲音，有幾只探出腦袋，又迅速縮了回去，長長的尾巴在缸口掃過。

    老太監(jiān)呵呵笑著，長滿褐斑的手伸入瓦缸。

    千雩咬了咬唇，抬頭看了眼傅舒夜。傅舒夜也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那青瓦缸。

    只見老太監(jiān)從中摸出條七八斤重的暗青色壁虎，壁虎比他手掌還大，腹部鼓鼓，顯然剛吃飽，伸出分叉的舌頭，在空氣中探索。

    千雩下意識往后退。

    老太監(jiān)故意逗他，把壁虎往他面前送了送。壁虎暗棕色的眼珠定格在千雩身上，柔軟的肚子鼓動了一下。

    “別怕?！崩咸O(jiān)笑道，獻寶似的把壁虎舉起。

    “這條也太大了些?！北诨㈦m是五毒，千雩作為蛇中王者并不怕它，但這老太監(jiān)舉止詭異，令他有些毛骨悚然。

    “養(yǎng)了三年，體型當然不會小。”老太監(jiān)顫巍巍起身，握著那條壁虎，朝院子一角走去。

    院子角落有一處爐灶。老太監(jiān)拿來桑樹皮，將手中壁虎裹住，往爐灶內(nèi)添柴，生起火來。

    傅舒夜手中折扇再次落下，敲了敲千雩的腦袋：“該走了?！?/br>
    千雩望著那老太監(jiān)，疑惑道：“他生火做什么？總不會是要烤壁虎吃吧?！?/br>
    傅舒夜穿墻而過。千雩忙不迭跟上，一路百思不得其解。

    傅舒夜分花拂柳，慢悠悠道：“聽說宮廷內(nèi)監(jiān)會養(yǎng)一種暗青色的小壁虎，每日喂食朱砂。等到壁虎大了，便放在陰瓦上烤干，碾碎入藥，點在剛?cè)雽m的女子臂上?！?/br>
    “守宮砂！”千雩恍然，拍手道，“原來是做這用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