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舒夜嘆了口氣：“節(jié)哀順變。介意我們?nèi)N房看看嗎？”

    見柏母搖頭，傅舒夜起身，率先朝廚房走。

    千雩跟在身后：“浴房里的氣味真是難聞，但是總覺的有些熟悉。”

    傅舒夜看他一眼，笑了笑。

    廚房陳設(shè)簡單明了。因?yàn)榧曳陸K劇，柏家沒再開過火，鍋臺冷灶，有些凄涼。

    傅舒夜大概觀察了一下，緩緩踱向屋角。那里放了幾個壇子。

    柏母解釋道：“是腌菜的壇子?！?/br>
    “梅干菜？”傅舒夜挑眉。

    柏母指了指較大的那個深褐色陶壇：“梅干菜都是放在那里，隨吃隨取?！?/br>
    傅舒夜俯身，翻開陶土壇子的木蓋。

    千雩探頭看了眼，“咦”了一聲。

    柏母見他神色，也往壇子里望去，一看之下往后連退兩步：“這……這……”

    家中小兒喜歡吃梅干菜蒸rou，柏母便腌制了很多梅干菜，盛放在壇子中。這只深褐色陶壇輔一打開，香味撲鼻，而在厚厚的梅干菜上方交迭著兩只一尺來長的大守宮！

    趙函站在壇子旁邊，里面的光景看的真切，臉上一紅：“它們……在交尾。”

    兩只深青色大守宮緊緊貼合，腹部不停鼓動，交迭的尾尖流下晶亮的銀色液體，流入下面的梅干菜中。

    “古書記載，守宮的jingye極毒，人如果不小心吃了，就決不能碰水，哪怕一滴水沾到身上，不管在什么部位，整個人的骨rou都會化為膿血?！备凳嬉沟溃虬啬福骸澳愕膬蓚€兒子吃了這混有守宮jingye的梅干菜，你又讓他們?nèi)ハ丛瑁瑑扇藨?yīng)是當(dāng)即就化在浴盆中了。”

    柏母聞言，眼前一黑，內(nèi)心悲痛幾乎令她無法支撐，倒了下去，捂著胸口痛哭失聲：“竟然是……竟然是因?yàn)槲颐础?/br>
    趙函忙扶住她。柏母仍有些不可置信，端莊秀美的臉上滿是凄惶：“竟然是我害了他們……我害了我的兒子……”

    趙函命下人將柏母送回房間，看著婦人因得知噩耗而顯得更加單薄瘦弱的身軀，唏噓不已。

    “阿夜，你是如何得知……”趙函問，他與白藏也檢查過廚房，但是都沒想過翻看腌菜壇子。

    傅舒夜嘆了口氣：“我也是昨日進(jìn)宮，看到內(nèi)監(jiān)研制守宮砂才想到這層?！?/br>
    千雩恍然：“那個味道……怪不得我覺得熟悉！”浴盆里血水的味道跟他在老太監(jiān)養(yǎng)守宮的壇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氣味有五六分相像。

    傅舒夜摸寵物般摸了摸他的腦袋，表示贊賞。

    柏青青在秀坊做工，晚間歸家，聽父親訴說了兩名幼弟的死因和事情前后經(jīng)過，悲從中來，顧不上吃晚飯，便到了趙函的別院拜訪。

    柏青青梨花帶雨，清秀的面孔淚痕斑斑，我見猶憐。

    趙函安慰了她幾句，柏青青仍舊哭泣不止。趙函手足無措的望向傅舒夜。

    傅舒夜攤手，事不關(guān)己道：“和尚也該講完經(jīng)了吧?！?/br>
    趙函頭皮一炸，推開柏青青枕著自己手臂的身子，結(jié)結(jié)巴巴道：“人死不能復(fù)生，這事也不全是令母的責(zé)任，怪只怪時運(yùn)不濟(jì)。想來你兩個弟弟今世幼年橫死，判官定會憐憫，令他們來世托生個好人家。你也莫過于傷心了。”

    柏青青紅唇微張，目光瑩瑩。

    趙函忙道：“天色不早，我讓管家備車送你回去?！?/br>
    柏青青跟在管家身后一步三回頭。趙函微微嘆了口氣。

    白藏今晚并沒有回來，來的是普渡寺的一個大和尚。

    “白藏主講經(jīng)時突然暈過去了?！贝蠛蜕姓f。

    趙函跳了起來，打翻了桌上正在逗弄的蟈蟈籠，翠綠色的蟈蟈跳出來，趁機(jī)潛逃。

    “怎么回事？”趙函難掩擔(dān)憂。

    “主持說像是中毒。我們找了京城有名望的醫(yī)師給白藏主看病，醫(yī)師卻說……說這毒他解不了。”大和尚在趙函像是要吃人的目光下瑟瑟發(fā)抖。

    “早上還好好的，怎么在你們普渡寺呆了一天就中了毒？”趙函心急火燎，立即就要騎馬夜奔去普渡寺。

    傅舒夜攔住他：“一時半刻死不了?！?/br>
    他轉(zhuǎn)向大和尚，微笑道：“你先回普渡寺，我與小王爺隨后便到?！?/br>
    趙函見大和尚走遠(yuǎn)，問傅舒夜：“可否施展縮地之法。”

    “莫急，莫急。”傅舒夜仍舊一臉悠閑，朝廂房喚了聲，“千雩。”

    房內(nèi)沒有回應(yīng)，那蛇又不知跑去了哪里。

    傅舒夜無法，只得自己進(jìn)屋，翻箱倒柜，尋了只琉璃瓶出來。

    趙函跺腳：“可以走了吧?！?/br>
    傅舒夜對著燈光晃了晃那只瓶子，里面液體濃稠，小半瓶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