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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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帙樓乃玉帝讀書御墨之所,閑時召會仙家亦在此地。 陸逢生進入天帙樓,書列前王母玉帝共執(zhí)一卷,頭足相抵淺笑低語,好生夫妻伉儷。 君臣相見一番寒暄。王母站在玉帝身后,對陸逢生沒個好臉色。 稟明鎮(zhèn)荒海見聞,陸逢生上呈黑球綠石兩物,請玉帝召令辨奇。不過片刻,辨奇提裙施然入內(nèi),奉命查看。 “這黑球應(yīng)是塵泥所化精怪,臣隱隱感知到它體內(nèi)蘊含法神神力?!北嫫骖h首,“至于這塊綠石,殼翠有蛛網(wǎng)裂痕,中露白rou蘊含自然生機,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庇護。臣不知這力量本源為何,不過這石頭并不是石頭,而是一顆草木種子?!?/br> “何類草木?”玉帝進一步問道。 辨奇將兩物交還陸逢生,作揖回道:“構(gòu)樹?;ㄩ_叁月天,遙似豆青蟬。一種樹穗可食用,常被人界百姓當(dāng)作美味的草木。” 玉帝撫須思索。 “這塵泥精蘊含神力又出現(xiàn)在龍坑,想來應(yīng)知道些內(nèi)情,暫行收押,待它轉(zhuǎn)醒審問明白。至于這顆構(gòu)樹種子,奇詭古怪,如何處置你可有提議?” 辨奇回稟:“這種子來歷不明,銷毀本是上策??伤幸坏罒o明之力庇佑,輕舉妄動恐生惡果,不若暫在天界蘊養(yǎng),日后查探明白再行處置?!?/br> 玉帝首肯道:“你說的不無道理,來歷不明之物謹慎為妙。尋個萬全的地方蘊養(yǎng),以免突生作亂?!?/br> “臣以為可蘊養(yǎng)在火仙子的炎方洞府。草木懼火,蘊養(yǎng)在此地,必要時隨時可以天炎壓制?!?/br> 辨奇話音剛落,王母冷聲道:“青焰性燥貪玩,恐擔(dān)不了看管之責(zé)?!?/br> 玉帝長眸慢悠悠轉(zhuǎn)來,“青焰年紀不小了,該承擔(dān)什么承擔(dān)便是?!?/br> 王母望風(fēng)希指,知道玉帝此意已決不好更改,可她愛女心切,只想讓女兒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不讓她吃一點兒苦頭。 思來想去,她計上心頭,有了個好主意。 “玉帝說的是,青焰確實到了歷練自身的年紀??伤酝吘箾]參與過什么仙界事務(wù),毛毛躁躁的,就算有炎方洞府的天炎火震懾妖物,也難以一人完成此事?!?/br> “那王母的意思是?” 王母笑道:“不若給她派個幫手從旁協(xié)助,既可以讓青焰歷練一番,又可以不負陛下所托?!?/br> “嗯……此言不虛。朕一會兒命執(zhí)掌仙家名冊的仙官把閑置的官員名錄呈上,給青焰挑個——” “哎,玉帝!何須如此麻煩?妾身早有一人選?!蓖跄感表蜿懛晟?,直看得他寒毛一豎。 小心眼,又要作妖了? 陸逢生大感不妙,果不其然聽王母說道:“不若就叫陸軍神的親傳弟子輔佐青焰吧。兩個小輩都缺乏歷練的機會,還是同齡人能做個玩伴兒,實在是最好的人選了。” 玉帝濃眉一揚,喜道:“愛卿竟收徒弟了?朕還第一次聽聞!這實在是好事,早年便聽你說想找個徒弟傳缽,如今是想什么來什么。”他搓了搓手,不無激動繼續(xù)道:“也好也好。雖然卿的愛徒?jīng)]有位列仙班,算不得仙府官員,可即是軍神弟子,朕無論如何都要給他個歷練的機會。便依照王母的意思,先封個仙府行走的小官,遣往炎方洞府同青焰一起看管這顆種子吧?!?/br> 王母溫柔柔地靠在玉帝的懷里,“陛下圣明,體貼慈愛小輩,妾身歡喜得緊?!毙睦铼煹溃骸八偷角嘌婺抢?,兩人日久生情好事還能不成?若不是青焰癡迷得緊,本宮早把那不知好歹的小子治了,他哪輪得著這等好事?!” 順天府.白家 “官人,大夫怎么說?” 給白嬌娘看病的大夫一走,白柳氏就連忙從女簾后走了出來。 白相文無言凝視自己的妻子,看見妻子眼中的擔(dān)憂,心里如同被人拿錐子刺一樣,他不忍心隱瞞妻子,長嘆道:“身上全是瘀傷,頭頂更是被云家那禽獸開了這個長一個口子!”言罷,他狠狠捶了下桌子,“怪我!我這個做父親的,為何非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將她、將她許給了、這樣一個禽獸!怪我、怪我??!” 白柳氏淚眼朦朧,慌張地握住丈夫不住砸向桌子的手臂,哭道:“官人莫要如此,何苦以痛悔心!你與我怎能知道那云府的公子是個如此惡毒卑劣之人?這順天府又有誰不以為他云家書香門第,各個皆清流高雅之士!事已至此,我們能做的只有照顧好嬌娘,待她醒來……”說到傷心處,白柳氏泣不成聲,“再做一番打算吧……嗚嗚嗚嗚~大不了,我這個做娘的臉面不要,親去他云府請饒,放我可憐的嬌娘一條生路,嗚嗚嗚……” 白相文痛恨自己不通官場人情,高不成低不就,做了個小小的順天府知事,連保護妻女都無法。 “你可知這門親事是府丞大人親手牽線做的媒,若鬧到臺面上,駁得是他老人家的面子?!比讨耐矗紫辔膶⑵拮拥氖掷?,一步步走到白嬌娘床前,悔愧道:“為父對不住你,對不住你……”說著說著,男人垂淚,以袖擦拭。他心疼女兒,可為了白家上下幾十口人,他無法任由妻子女兒任性。與云府作對,恰如雞蛋撞擊石頭,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場。 白嬌娘在一個極度黑暗的地方伏地哭泣。被新婚的丈夫打得昏死過去,她意識恢復(fù)后發(fā)現(xiàn)自己被困在一個地方,方寸之間原地打轉(zhuǎn)。不知從哪里傳來爹娘痛苦悔恨的話語,她聽后也是不覺垂淚。 一副皮囊被云家公子看上,納了她做妾,想她好歹是清白官家女子,本該尋個門當(dāng)戶對的如意郎君,做他唯一的妻,卻因為這遠山眉、含情眼、弱柳姿落入豺狼虎豹的爪下,被折磨至此。 這樣的日子還有什么好過?也許她不能醒來被困在方寸的黑暗之中,正因為她內(nèi)心里就沒想讓自己活下去。 白嬌娘嗚咽不止,淚如墜珠,哭得渾身沒有一點氣力。 “姑娘,你在哭嗎?” 黑暗里有個聲音飄渺又空靈,語氣中流露出關(guān)心之意。白嬌娘一頭亂發(fā)抬起臉腫著眼睛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那個聲音察覺到了告訴她:“不用找我,我就在這里,我也是剛剛醒過來就看見你在哭?!?/br> 白嬌娘有了死的念頭,遇見這種古怪的事情也不知害怕了,問道:“你是誰?” 那聲音遲疑了,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你的身體里?!?/br> “我的……身體?” “是的。我本在空中游蕩飄到這里,后來看見你身體快要不行了,就跑進了你的身體里,想給你續(xù)命。這個法子我不知有沒有用,不過現(xiàn)在看來是有用的?!?/br> 白嬌娘愴然笑道:“多謝姑娘的好意,但我已不想活了?!?/br> 那聲音焦急起來,嚷嚷道:“為什么不想活了!你明明可以活下去,不像我……啊!好疼!” 那聲音怪叫起來。白嬌娘愣怔,看著空茫的黑暗,發(fā)自內(nèi)心關(guān)懷道:“姑娘,你、你沒事吧?” 那聲音過了幾息才說:“沒事,好像要想起來什么事情頭突然很疼?!?/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