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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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森林的一間木質小屋。 深夜,靳厘站在窗邊,攏緊身上的披肩,看著藤椅上早已熄滅的屏幕,苦笑著,她說的話不是哄騙靳談,是真的。 他是該叫她聲jiejie。 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二〇〇二年秋末,靳岸浦被派遣前往邊境執(zhí)行秘密任務,他是當時的小組指揮,同行隊友之中有個各方面都出色的狙擊手,名叫劉越。 那天林中落葉滿地,天氣實在算不得多好,霧蒙蒙的,每個人都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態(tài),而這狀態(tài)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天一夜,但任務不過才剛剛開始。 “老獵,干完這檔子事兒,你快要升職了吧,到時候兄弟幾個肯定為你踐行。”隊友王緒文叫的是靳岸浦的行動代號。 他那時還不似如今的銅臭熏陶,只顧勤勤懇懇地當兵,也曾豪言壯語說要為國爭光。他覺得憑借滿腔熱愛,用血rou之軀足以湮滅罪惡,保衛(wèi)一方人民群眾的平安。 那時候的靳岸浦有多么明亮無暇,現(xiàn)在的他就有多么世故圓滑。 他以為的英雄主義最后被他定義為愚蠢無知。 靳岸浦低頭看了眼通訊麥,壓著嗓子回他,“野狐,就你會貧?!比缓?,想起了什么,吩咐道:“黑鴉,你可以換位置了,注意隱蔽,野狐掩護?!?/br> “黑鴉收到?!眲⒃剿南掠^察這片山頭的最佳狙擊位置,從枯葉上起身,王緒文緊隨其后,他是劉越的觀察手。 說起這事,兩個人表面誰也不服誰,私底下同吃同住,好得能穿一條褲子,因為王緒文深知,比起當一名優(yōu)秀的狙擊手,成為他身邊最好的觀察員才是互相成就的選擇。 明明身處的地方是亞熱帶季風氣候,王緒文莫名打起寒顫,天色又深了,還不知道這鬼地方他們要待多久。 迷彩底下是泛著油光的臉,王緒文放下同色的望遠鏡,目標地點并沒有人,他揉著眼睛匯報,“老獵,兩天一夜了,不會過了今晚,還是沒人出現(xiàn)吧?!?/br> 這次的任務,是由特種部隊和警察聯(lián)合作案的,他們得到的消息是追蹤許久的走私團伙將于最近兩日從這里出境。 靳岸浦也暗暗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但他還沒有得到上級要撤退的命令,“你要是累了,先瞇會兒,你小子最好別睡太死待會拖咱們后腿。” “那哪能?。课疫€沒見著黑鴉的寶寶呢,老獵你說,我給那孩子準備什么禮物合適???或者我回去直接給個大紅包?!蓖蹙w文慣會插科打諢,這也是他和劉越最不同的地方。 靳岸浦被這話題帶偏,問了句,“黑鴉,你老婆是不是快生了?” 劉越時刻扣在扳機位置的手頓了頓,有半分的僵硬,眼睛里流露出難得的柔情,“是快生了,醫(yī)生說是下個月,隊長,干完這票兒我得請個長假啊,到時候您得給我批了?!?/br> “不只是我,上頭肯定也得放你走人啊?!苯镀中πΑ?/br> 電光火石之間,王緒文這次是真察覺出不對了,拿過手邊的望遠鏡,山下果然出現(xiàn)了一隊人,看上去像是他們此行的目標。 他多看幾秒,皺著眉頭,“老獵,發(fā)現(xiàn)目標,但每個人身上都攜帶武器,穿著不像是走私,倒像是……” “毒販?!眲⒃讲[起眼睛,架著槍替王緒文說出內心猜測。 靳岸浦立刻下達指令,“靈鶴、松塔,你們倆從左側繞過去,雪蛇,報告后方,發(fā)現(xiàn)疑似販毒人員,請求支援。” “靈鶴收到,松塔收到?!?/br> “雪蛇收到。” 天空仿佛沉下一張幕布,再久一些,連光亮都要看不清,在這片土地上滋生出的罪惡勢必是要留在此處的,漫漫長夜即將來臨,六人小隊分布四方,謹慎地趴在草叢中隱藏自己。 “黑鴉和野狐已經(jīng)占領制高點,隨時準備進行火力掩護?!眲⒃匠练€(wěn)的聲音劃開夜的首端,這片叢林遮蔽下是凜冽與肅殺。 罪惡吞噬著人心,黑暗吞噬著前行者。 是怎么發(fā)生的呢? 一切那么快,快到他呼喊著劉越的名字,叫了一遍又一遍,“黑鴉回話,野狐收到請回話?!?/br> 除了無人應答,只聽得見當晚呼嘯而過的風聲,和胸腔里再也吐不出的濃厚氣息,那場任務他的小隊損失慘重,可嘉獎大會卻照常舉辦。 臺下響了許久的掌聲,靳岸浦站在臺上,只覺得手心被勛章棱角刺得生疼,犧牲的戰(zhàn)友,劉越和王緒文本應該和他們一起站在這里。 而不是連一場送別烈士遺體的儀式都沒有,還要被上級派出去的好幾撥人輪番盤問直系血緣的親人,質疑他們是否對黨忠誠,是否廉潔,是否干凈。 問題其實很簡單,半月后終于查明是警方內部出了狀況,選派去的臥底早先就說出狙擊手的方位,兩天一夜不過是毒販為了耗完他們的精神與反應力,而率先被解決的,一定是在關鍵時候能力挽狂瀾的狙擊手。 蹊蹺就在于,劉越和王緒文的私人賬戶有一筆他處大額匯款,懷疑他們叛變的點就是劉越的老婆即將生產,而王緒文的母親正躺在醫(yī)院做透析,沒有更適合的人選了,他們看上去最需要這筆錢。 靳岸浦都覺得這理由離譜得可笑,也是在翻案的同一天,劉越的老婆陸平云在醫(yī)院難產大出血,等他帶著師聆趕到的時候,醫(yī)生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 陸平云眼神飄散,握著靳岸浦的衣袖,嘴里小聲說著什么,他一開始聽不清,躬著身子湊近,才聽到一句短而緩慢的名字。 “劉……越。”她看著眼前的靳岸浦,用完最后的力氣喊了一聲,“越哥。” 出事之后,靳岸浦極力攔著,誰也沒機會接近陸平云,誰也不敢把這個事告訴她,只搪塞說劉越是出去執(zhí)行秘密任務,還要些時日才回。 靳厘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生的,當天小丫頭哭得很厲害,哄到半夜才稍稍好轉。 玻璃展覽框里面,有一張劉越獲獎的照片,下面是一行人生標語,靳岸浦還記得那天宣布完這個事情,他想了兩天才說出來。 劉越說:“老大,你覺得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怎么樣?” 他回:“好呀,毫厘之間,你的子彈保準殺敵于無形,這句挺好,那就確定了,我晚點報給宣傳部打印出來?!?/br> “謝謝老大?!?/br> 劉越是把靳岸浦當生死兄弟的,他叫一聲老大,所以當他抱著尚在襁褓里的嬰兒,不知何去何從時,要把她當自己孩子的想法就是這個時候萌生的。 靳岸浦和師聆商量過,征得同意后,孩子的戶口放在他們倆名下。 靳厘的厘,取自毫厘的厘。 劉越是英雄,是烈士,是為了國家獻出生命的人。 總有什么會在這世上永遠記得他。 靳厘,她會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