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郊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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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以后,謝承思也不著急議事。 他舒舒服服地沐浴了一番,讓降香足足打了三遍香胰子,又換了三遍水,才終于覺得,身上那股難以忍受的的魚腥味,勉強算是散去了。 正沐浴間。 成素急匆匆地闖了進來,隔著屏風,向謝承思稟道:“殿下,長公主府上送來了一批藥材。我等該如何處置?” “噢?姑母這是何意?”或許是因溫水洗去了身上的不適,使謝承思的心情也好上不少,說話時,竟出奇地心平氣和。 若放在平時,成素敢這樣擅闖,定要落下一樁罪名,少不了受罰。 成素:“奴婢聽那位使者的意思,是長公主憐惜殿下。自公主上次見過蔣神醫(yī),便將殿下缺藥的事情,記在了心上。他說公主懿旨,要他清點公主府中藏著的各類藥材,再全往殿下這里送一份,現(xiàn)如今,便送來了。又問殿下是否用得上,若有合用的,可再向公主府討要?!?/br> 謝承思向浴桶里多挪了挪,使全身都浸在水中:“知道了。你清點好了便存起來。若蔣神醫(yī)想用,便讓他用。只有一點,這批藥材的進出動向,全都要記清楚了,賬簿不可馬虎。” “是?!背伤貙χ溜L行過一禮,便退了出去。 公主的使者還在王府歇著,他須先去回了人家。 成素來這一趟,耽誤了不少時間。原本暖乎乎的香湯,不知不覺涼了下去。 謝承思便沒了浸浴的心思。 “嘩啦——”一聲,他伸出手臂,示意降香把他弄出來,他要起身更衣。 “賬冊拿來?!备潞螅x承思終于在正堂召見了纈草。 此刻,他一身清爽,比之于平常,更加香氣沖天。 “殿下請過目?!崩i草恭敬地雙手呈上。他身后還跟著兩位小廝打扮的從者。 謝承思認真地翻看起來。 一時間,室內(nèi)皆靜,只有他手中書頁翻動的聲音。 半晌,謝承思抬起頭:“你們可是負責統(tǒng)算這賬冊之人?” 他問的是纈草身后的從者。 二人猶豫地看向纈草。纈草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回話。 “是?!彼麄凖R聲答。 “曲州來的船運情況,也歸你們記?”謝承思又問。 “稟殿下,是由我等手下之人負責。無殿下指令,我等不敢擅作主張,故而他們還在曲州繼續(xù)記錄,未能同我等一道入府?!?/br> “不錯,讓他們繼續(xù)。”謝承思點頭,“你們這些簿冊之中,有一處數(shù)目不對?!?/br> 他這番欲抑先揚的話,使下首立著的三人,心中七上八下。先聽到他的夸獎,以為任務成了,如釋重負??伤酉聛淼脑憜?,又將他們的心高高懸吊起來,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要砸下來,砸個粉碎。 謝承思才不體諒旁人,繼續(xù)道:“曲州的記載上寫,大石村秘礦所制兵器,由刺史親兵押送,送上了曲州向神京交付官器的船。船只數(shù)量,所進私器,吃水深度皆有詳述。而到神京這邊,船只數(shù)量對了,但吃水卻淺了。想也能得知,船上所裝載的鐵器重量,相比此批進京的兵器,輕了一部分。那么,輕的這些,運到哪里去了呢?總不會熔在河里吧?” 此問犀利,連纈草也不知如何作答。 他們收到的指令,是記錄船行情況,而殿下的目的,從來不是他可以妄測的。 如今殿下此言,似在質問他們,為何不想多一步,為他分憂。可他便是想到了,也不敢多行,行多錯多,想對了,也做對了,最多得殿下一句賞;可若莽撞出手,犯了錯,攪了殿下的計劃,后果難料。 總之,凡殿下未明言之事,做對了,是殿下英明,運籌帷幄,做錯了,是他胡亂歪曲。 叫他如何分憂?實在是難以招架。 所幸,謝承思并不揪著此節(jié)不放,也不以此數(shù)落纈草的錯處,給足了他面子。 “你們這次做得不錯。船運上的線可以收了,去查查曲州鐵器的去向。先從太子查起,神京禁軍盡可為你們所用,可別在太子面前露了馬腳。”謝承思合上手中的賬冊,將它存在身后的書架上。 “是?!崩i草長吁一口氣,帶著人退下了。 人走光了。 謝承思抬頭望向降香。 等她以詢問的眼光回看,他又迅速收起了視線。 反反復復好幾回。 終于,他開了口:“好了,今日事已畢。本王可兌現(xiàn)郊外的承諾了?!?/br> 這次,他還是用了“本王”,這一極少使用的自稱。 “是。”降香仍然擔心,他因河邊之事而不悅,便順著他的話說。 雖然這所謂“郊外的承諾”,究竟是個什么承諾,她是一概不知。 只是,令降香沒想到的是,她怕河邊之事惹謝承思又生氣,可他卻自己提了起來。 “今日在河邊,我不是有意。本該帶你游完河,再回府。只是我身子當真不適,才未能踐約?!敝x承思這番話,說得極為生硬。明明是道歉,反被他說出了施舍的意味。 “沒關系的,殿下?!苯迪汶m也不知他為何道歉,但還是受下了。 謝承思以為,她既然受下,此事便該翻篇。 于是,立刻換上理直氣壯的語氣:“你去駕車,車子不能引人注目,聽我指路。” “是?!苯迪愦?。 這次出府,只有殿下與自己二人。 降香怕謝承思心血來潮,要生出一些出其不意的想法,便專門收了一只包袱出來。里面什么都有,甚至放了遠行之物,與她進大石村前,為他備好的那只,幾無差別。 因著謝承思的吩咐,不許車子引人注目,她便去車坊賃了一輛青篷小車。 車廂窄小,她又怕殿下坐不慣,故而除了帶著包袱,她還在車里鋪上了長毛的軟毯,密密實實地,將車子的四角全塞滿了,上面堆著幾只迎枕。 她便這般急不可耐? 還帶了毯子和迎枕? 謝承思見她忙前忙后,本想說兩句嘲笑話。 可耳后不知為何,突然有些發(fā)熱。 他摸了摸耳垂,連指尖也升起了熱意。 最終還是閉上了嘴,沉默地坐回了車廂里。 謝承思讓降香駛出了城。 七彎八拐地行過幾里,至一處小山下。 山腳有處小池,岸邊胡亂地生著幾株垂柳,非人所植,柳枝垂在池面上,有些柳葉浸了水,飄飄悠悠地隨水而蕩。 柳下是一片草地,夏日的青草生得很高,偶爾有陣小風吹過,漾出層層的綠波。 蓋因天氣炎熱,此地又偏僻,故鮮有人跡。 不過,池水因著山勢的遮擋,少見日頭,觸手冰涼,也為周遭帶來了涼爽之意。 降香將謝承思連著他的素輿,一齊搬下了車:“殿下,到了。” 日光刺眼,謝承思以手作篷,擋在額前,瞇起眼睛。 降香見狀,立即從車中找出一把傘,撐在他正頭頂。 常人撐傘,只在雨天,唯懷王一人,以皮嬌rou嫩而自矜,受不得暴曬。盛夏時節(jié),凡在外行走,必有要人撐傘遮陽的怪癖。 便是傳說中,晴天打傘不吉利,他也不在乎。 使這位以紈绔而著稱的親王,身上除不學無術,潑皮胡鬧之外,又多了一件能叫人津津樂道的軼聞韻事。 謝承思引著降香到一片空地,高高地揚起下巴: “本王就在這里了。隨你想怎樣。車里也行,地上亦可?!?/br> “既然毯子是你自己備下的。鋪在這里,還是留在車里,本王允你自行決定?!?/br> 降香下意識要開口,問他究竟何意。 可剛做出了嘴型,未及出聲,卻猛然反應了過來。 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連耳朵根都紅透了。 這、這便是殿下所說的承諾嗎?她、她什么時候求過…… 若不是謹記自己的身份,她恨不得要伸手捂住臉,再遠遠地跑開。 只得趕緊抿起已經(jīng)微微分開的唇,低下頭去。 若、若是在車里,收拾起來太不容易。那便在草、草地上……? 降香深吸一口氣,向著謝承思福身:“請殿下稍候,容奴婢去車中取些物什,再找處平坦的地方。” 說話之間,她克制住了心中羞赧,倒不怎么結巴,只是一直不愿抬頭。 聽不見謝承思的回復,她便當他是默認,轉身快步遁入車中。 準備東西是真,能避則避也是真。 她雖不會拒絕謝承思,周遭也無人煙,但青天白日里,幕天席地,還是讓她有些放不開。 先拖著吧。 將車中墊著的毯子卷著取出后,降香瞥見車中還放著幾瓶驅蟲的藥粉。是她出府時為防萬一,特意捎帶上的。 這讓她先是一愣。 唉,怎么想到要帶這些。她在心中默默嘆氣。 又抬起眼皮,定定地看著藥粉。思索片刻,伸手將它們?nèi)闷饋?,塞進袖中暗袋里,將袋口束緊,確保它們不會掉出來。 這才抱著毯子迎枕等物,從車廂之中爬了下來。 “殿下,奴婢只帶了毯子。此處背陰,易滋生蚊蟲,而殿下素來不耐,要不,還是回府……再說?” 這個念頭,從降香看到驅蟲藥粉的第一眼,便冒了出來。當她將藥粉收起后,假話更是在心里預演過無數(shù)遍。 她以為說出來會流暢平穩(wěn),但最后還是免不了斷續(xù)。 好在她平日語氣也是平平,與此時差距并不大。話說完,降香便忍不住要在心里回想方才的表現(xiàn)。 “蚊蟲?我忍著便是了!我既然答應了你,哪有食言的道理!你當我是什么?”謝承思望向她的目光,帶著幾分不可置信,又帶著幾分憤慨。 像是降香竟然不信他,使他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甚至傷害。 降香聽出了他語氣里的情緒,卻不知他為何生氣,只知殿下執(zhí)意要在外面,連蚊蟲也不怕。且堅持說是答應她的請求。 可她哪里讓殿下答應了什么? 好了,現(xiàn)在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僅不能避開,連驅蟲的藥粉都用不上了。 心中不禁涌上些委屈。 但她可不敢說,藥更要藏好。 只得順從地應:“是,殿下。”話中的興致,明顯不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