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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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降香醒來時,雨已經停了。 她是被雞鳴聲叫醒的。人仍然坐在門口。 并沒有什么好心人來救她,把她搬到溫暖的屋子里。 她耳朵靈,聽見附近的角門處,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應當是倒夜香的仆婦起了。 降香揉了揉眼睛,站直了身子。 身上的雨水只是半干,使衣裳仍然粘連在皮rou上,但終于不再往下滴水了。 “阿嚏!”浸了水的衣物不御寒,而此刻日頭還未升起,比夜里還要冷上幾分,凍得她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 有人起了,她再去厚著臉皮求人收留,便不太容易被管事娘子抓住錯處。畢竟,這可不算犯了夜禁。 也能把她手邊污糟的家什藏一藏,不叫管事娘子發(fā)現。 降香用被褥作包袱皮,三下五除二地將所有東西一兜,小跑著到了角門邊,攔住了拉夜香的板車。 她從懷里掏出一把銅子,塞到車邊的兩位婦人手中。 磕磕絆絆地說明來意:“我居所的門被鎖了,現在進不去,求二位娘子借我一間房,只暫棲上幾個時辰?!?/br> 好在這些仆婦們,并不同于屋舍里那些嬌滴滴的小娘子,對降香并無偏見。 收了她的錢,當然樂意幫她這個小忙。 還極為熱心地多關照了一句:“我們的屋子有些氣味,不知小娘子嫌不嫌?若不嫌棄,娘子可在里頭簡單洗漱一番,換身衣裳。若娘子沒衣裳換,也可以在我們柜子里取。娘子身上這些濕衣,不好總穿的,穿久了要生寒病的。” 降香哪有的選?一聽能洗漱換衣,有這等好事,她當然千恩萬謝地同意了。 等降香收拾好自己,屋子的主人也倒完夜香,回來了。 來時,為她端了碗黑乎乎的姜水: “小娘子把它喝了吧,祛寒的??刹灰游沂稚吓K,瞧,我剛擦過手呢?!?/br> 話正說著,她當真將手心在外袍上蹭了蹭。 姜水又辣又苦,降香只能一口氣將它灌下去。 當時的她,不似在謝承思身邊,姜水里能加糖,喝完還有蜜餞吃。 湯水雖不好喝,但確實讓她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原本身上種種風寒的跡象,也盡數壓了下去。 還好她自小習武,身子健壯。若是換做那些欺負人的家伙,在外間淋一夜的雨,早該患了咳疾,被草席一卷,移出府中了! “多謝娘子。”降香知道,這碗姜水幫了自己大忙。 便又放了幾個銅板在桌上,當作是買下這碗水,“時候不早,我該走了。我拿來的東西,麻煩娘子幫我先存著?!?/br> “哦呦,小娘子太客氣了!”仆婦揀著銅板,掖進腰間。她們身份卑賤,不比降香這種住在里院的娘子,每月工錢有限。一碗姜水換幾個銅板,賺大了。 離開了仆婦的屋子,降香抬腳,再次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剛踏進院子,便迎來一名俏麗的小娘子。小娘子生得水靈甜美,像顆脆生生的青桃。 可她說出來的話,卻不那么甜美了: “賤人,你還敢回來?我還以為你這只陰溝里的老鼠,偷偷收走地上的東西,是有自知之明。桂月jiejie如今進了公主的院子,要住單獨的屋子。我們都講理,早早地搬出去了。只有你,東西占著她的屋子,人更是躲著不露面。你以為你不露面,就能賴著不走?” “你既然不愿收拾,我們便幫你收拾!” 降香總算知道,這原來是桂月的手筆。 是桂月指揮著其余婢女,把她的東西丟進了院子,也不讓她住在屋舍里。 冤有頭,債有主。 她并不與面前這個小婢糾纏,單刀直入地問:“桂月在哪里?” 小婢輕蔑地一哂:“想見桂月jiejie,你也配?我都說了,她如今在公主的院里伺候,就連管事娘子,都要敬她三分。你這小賤皮子,站在她面前,都是污了她的眼睛!” 降香又明白了。 桂月伺候公主,管事娘子也不敢得罪她。 她受的欺負多了,早就有了經驗,本就沒人為她出頭。更何況,這次并非原先的小打小鬧,能抬出公主的名頭,就是打定了注意不讓她回去。 牽扯到公主相關的一切,便是公主的一條狗要如何如何,再不公平的事情,都要順著對方的意思。 桂月把她的東西扔出來,不讓她回去住,那便是當真回不去了。 可她不回去,就沒地方住了。 怎么辦呢? 或許該找自己在府衛(wèi)的上峰,碰碰運氣,讓他幫幫忙。降香想。 “行吧?!彼辉倮頃媲暗男℃?,掉頭就走。 這些人,她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和她們再多說一句話,都是自己給自己找氣受。 降香不想氣自己。 上峰容情,允降香自己去尋一處住所。 她便托了相熟的管事,幫她找到一間久置不用的庫房。 她湊合著住。 ——一直到她被賞給謝承思,離開公主府的前夜,仍住在里面。 這便是此事的始末。 雖然從頭到尾,桂月一面也未露。 但還是那句老話,冤有頭,債有主。 桂月仗著自己進了公主的院子,指揮其余婢子,一道欺負降香,讓她失去了住處。這種仇怨,降香當然不會怪罪錯人。 然而今次,桂月卻不是來找降香的麻煩。 “卅五,好久不見了?!彼e著杯酒,就要來敬降香,“你如今在懷王府,混得不錯?!?/br> 降香在公主府,因跟著府衛(wèi)習武,將來也要做武婢,襲承府衛(wèi)的位置,便隨他們的規(guī)矩排序,長公主并不為她賜名。 她沒名字,又排三十五,故而大家都叫她卅五。 降香繼續(xù)裝不認識,不與她舉杯。 桂月卻不愿罷休,厚著臉皮湊到她身邊,挽住她的胳膊: “怎么,去了懷王府高就,便忘了我們這些故人了?少時是我不懂事,這杯我先喝,算作賠罪?!?/br> 她將手中滿滿一杯酒,一氣飲下。竟是厚著臉皮,將自己的錯處,含糊其辭地一筆帶過。 降香愈加不想動,更別提說話。 但周遭還有不少人,她不想在這里和桂月多作糾纏,讓別人看笑話,帶累了懷王府的名聲。 只得硬梆梆地開口:“我不和你喝。” 桂月嫵媚一笑:“不喝就不喝。我且問你,懷王可有什么喜好?” 因她飲了酒,眼角染上幾分桃紅,又伴著幾分水光,笑時眼波瀲滟,更顯殊色。 可惜,媚眼拋給了降香這個瞎木頭。 “你想干嘛?”她只對桂月的問題,感到警惕。 “就隨口問問。公主與懷王關系親密,說不準哪天我也同你一樣,進了懷王府呢。到時候,可要仰賴你咯,小卅五?!?/br> 桂月將她挽得更緊。 如今,她確已從長公主院中的小婢女,升到了貼身侍奉的大婢女。公主看重她懂人眼色,容貌出挑,便特意派她伺候挑剔的懷王。卻沒想到,今日卻折了戟。 當然,桂月也想過,公主將自己這樣的美人,推到懷王面前,未必沒存著什么別的心思。 她需為自己多做打算。 可面上做得再親近,語氣里的傲慢與不忿,仍然難以掩蓋。 這卅五樣樣不行,全憑府衛(wèi)們心慈,才能活下來,在公主府討口吃的。 如今卻飛上枝頭做鳳凰了,要她如何不酸,如何不嫉妒? 降香雖然遲鈍,聽不出桂月的惡意。 但對她而言,桂月從小就欺負她,實在是壞得很,做什么都壞。便也不需辨認她的言下之意,全當作壞心思就好。 且無論她想說什,提到了懷王,那就更加不對! 這樣想著,降香一把抽開了自己的手,再難抑制煩躁的心緒,厲聲道:“你又在打什么壞主意?” 聲音之大,不僅引得近旁之人,全覷向她們,甚至還驚動了外間。 降香也沒想到,自己竟會失態(tài)至此。 “什么壞主意?什么壞人?金降香,你等著,本王來為你出頭!” 是謝承思。 他的聲音,比降香更大上幾倍。 將干仗撒潑的姿態(tài),擺了個十成十。 筵過一半,謝承思便吵著要高玄弼推他來找降香。 連他父皇都管不住他,高玄弼如何能拒絕,只得不甘不愿地照做。 剛到門口,正聽見降香的斥喝。 “懷王殿下……”桂月伏身要拜,語帶委屈。 謝承思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指著人大罵:“你閉嘴!” 他才不管事情的原委。 他都說了,他是來為降香出頭的! 他聽見降香說這人動了壞心思,那便是他的人,受了旁人的閑氣! 降香這人,性子又呆又慢,跟著他這么久了,卻從來學不會同人吵架,連紅臉都很少。 她受了閑氣,想也只能憋著。 既然她不會,那他便來幫忙! 幫她罵回去! “噢,你不是席間那個,鳥都喂不好的廢物嗎?” 說到鳥,鸚鵡這時正停在謝承思的肩上。 它學著謝承思的語調,用高亢的嗓子重復:“噢,你不是席間那個,鳥都喂不好的廢物嗎?噢,你不是席間那個,鳥都喂不好的廢物嗎?” 與謝承思一唱一和。 “伺候人的事做不好,受了我的責備,就該去領罰!” “怎么,還懷恨在心,私底下欺負我的人?以為我不知道?以為她不會告狀?誰教你這么做的?姑母嗎?再這樣下去,姑母的英明,都要被你這種不知死活的蠢人,玷污得透透了!” 謝承思繼續(xù)罵道。 他說了老大一長串話,中間還不帶喘氣,鸚鵡記不住,便只能重復句尾: “玷污得透透了!玷污得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