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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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香重為謝曜做了一碗面。 重新加了一顆雞蛋。 這次,謝承思不同他爭搶了,允他一人獨(dú)享。 謝曜鬧了一早上,實(shí)在筋疲力盡,面還沒吃完,就開始犯困,腦袋不知不覺地耷拉下去,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差點(diǎn)要埋進(jìn)面湯里。 謝承思眼疾手快地拎住孩子的后頸,將他扔到床上。 孩子的眼睛安然地閉著,只是嘴巴周圍還沾有吃上去的污漬,降香坐在床沿,用帕子細(xì)細(xì)地擦去,又為他除去鞋襪,連腦袋后的枕頭也擺成端正的樣子。 而后,她站起身,對著謝承思:“我可以……和你談?wù)剢幔亢⒆铀?,我們出去說?!?/br> 謝承思點(diǎn)了下頭。 他的動作很慢,慢得有些遲緩。他原來從不這樣。 “我覺得你該回去了?!苯迪汩_門見山。 她說話不太會迂回。 尤其是此刻心里裝著事,只想早說完,早死早超生。 “可你剛答應(yīng)過謝曜,說你還要他的。我已經(jīng)派人去幫你去跟東家請了假,我們回去的時候,你可以自己去請辭,也可以我?guī)湍??!爆F(xiàn)在怎么能反悔?對著他就能心軟,對著我就油鹽不進(jìn)?謝承思強(qiáng)忍下了最后的反問,盡量保持心平氣和。 “多謝……我知道,你在神京事忙,還硬抽出空閑來打發(fā)我,真是難為你了?!苯迪憬K于想到能說的客套話。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謝承思,便索性跳過,接著自己的上一句補(bǔ)充。 “我在懷王府,做了許多惡事,走時還空擔(dān)一個王妃的名頭……” 聽到這里,謝承思終于壓不住火氣,開口打斷她:“什么空不空?我說你是,你就是。我沒說你不是,你就一直是!你我成親,上了宗譜,難道是白成的嗎?” 降香自以為客套的一番話,落在他耳朵里卻像是冷嘲熱諷。還說什么難為他了?罵他貴人事多?幾年不見,真該刮目相看! 不過,她這么譏誚,是否也意味著——她其實(shí)時時記掛著他,所以才這么埋怨他。埋怨他許久不來? 他從中咂摸出幾絲信心來。 “那……也可以和離,或者對外稱我死了……另娶一位真正的貴人,我們就不要再見了。我不會耽誤你的?!苯迪阋娭x承思面色幾變,只得硬著頭皮,沉重地囁喏著。 在給他提供的兩條建議里,她存了私心——她只建議他跟別人說她死了,沒建議他殺了她。 因?yàn)椋F(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想死了。 雖然他應(yīng)該也不會讓她死。 但最好還是不提,不叫他察覺。 謝承思借著方才的幾絲信心,任由壞脾氣外放,追著她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當(dāng)王妃,此事木已成舟,我不會放手?!?/br> “可……我不合適。我們這樣,不過是繼續(xù)互相折磨……”可我想放手。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思索,怎樣才能委婉地表達(dá)自己的意思。 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直接說出口:“可我想放手?!?/br> 這句話,既在謝承思意料之外,又在他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是他先前的信心,竟是自作多情的錯覺。他早該想到,她這樣一個直來直往的人,哪里想得到冷嘲熱諷,不過是有什么就說什么罷了。 而意料之中,是她仍不原諒他,不愿和他在一起。 這有什么稀奇的? 來蘋州之時,他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甚至是在謝曜急不可耐地找她鬧過后,才逼不得已現(xiàn)身。 不就是擔(dān)心這一點(diǎn)? 而擔(dān)心果然不無道理。 謝承思露出一個苦笑,像是認(rèn)命了一般輕嘆:“我待你之心,你應(yīng)當(dāng)知曉。你……是怎么想的?” 他這種野心勃勃的賭徒,最愛掩飾,最愛藏著掖著。 尤其是對于真正珍惜的東西。 但終究是將自己嚴(yán)實(shí)包裹著的情意,割開一個小口子,供她往里面看——因?yàn)樗€是不甘心,還是想要一個答案。 “……” 降香給不出答案。或者說,她不想給。 謝承思又苦笑了一聲。 在苦笑聲中,他也終于意識到,和她糾纏,只會越纏越亂,不如干脆從實(shí)際出發(fā),質(zhì)問她: “此問既不愿答,那便換一個——你與我一刀兩斷,那謝曜呢?你說過的,不會不要他。你要對著孩子反悔嗎?” 她從來不喜歡兜圈子,也不會兜圈子——若是能想到兩全之法,也不會與他在這里繞來繞去。 降香其實(shí)早有了主意。但這主意不好。 她以為能混過去,讓謝承思知難而退后,連著孩子一起帶走。 她只得說了出來:“等謝曜醒來,讓他自己選吧。若愿跟著我……我、我就帶著他離開——你不愿回,那就我走。不像會蘋州這次,我會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叫你找到,再不礙你的眼,不礙著你找新王妃。若孩子不愿,那我便自己走?!?/br> “好?!绷罱迪銢]想到的是,謝承思竟一口應(yīng)下,態(tài)度十分爽快,“我現(xiàn)在就去把他叫醒?!?/br> 降香連忙伸手?jǐn)r他:“別、別……讓他睡飽了再說吧……” 分明是她自己的提議,到這了時,她又不忍心起來。 她既想謝曜跟她走,又不想他跟她走。跟她走,孩子必然要過苦日子,可哪個母親又舍得與自己的孩子分開? 她害了謝曜第二次——她害他必須做出選擇。 她對謝曜說,她還要他,不是對受傷的孩子心軟,而是放縱自己的自私。她更想謝曜跟她走。 ……對不起。 而謝承思卻苦中作樂。 往好處想,他這是在以退為進(jìn)。 既然降香已經(jīng)接受了謝曜這個孩子,不再討厭他,要試著擔(dān)起母親的責(zé)任,那么,無論孩子如何選擇,都為他的父母見面,提供了無窮無盡的理由。 她這次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擺脫懷王府的影響。 雖他不會當(dāng)真不管她,但做的畢竟不能太明顯。 因此,要她過得如同懷王府中一般富貴,那就有些癡人說夢了。 謝曜嬌氣又霸道,適應(yīng)了王府的錦衣玉食,跟著他母親,一定嫌棄她清貧,會連聲叫苦。他叫苦,便會鬧著回王府,她也一定不忍心,會帶著孩子自投羅網(wǎng)。 而若謝曜敢不選母親……謝曜不會不選母親——他的父親要他選,他不敢不選! 他也不確定,她是否會回心轉(zhuǎn)意。 但有機(jī)會,總比沒機(jī)會好。 * “阿娘,為什么我們要離開?以后不能再見阿耶了嗎?”謝曜身上背著一個小包袱,站在馬車前問。 馬車是降香買的。自那日和謝承思達(dá)成了一致,又得到謝曜愿意跟她的回答,她便賣了蘋州的房產(chǎn),又買了這架馬車,收拾好行裝,準(zhǔn)備往淇州去。 去淇州,她有自己的考量。 首先,她舊日的朋友馮文邈,正在淇州為官。算算日子,他應(yīng)當(dāng)剛過完三年一期的考校。 他們雖有幾年不聯(lián)系了,分開時也鬧了些不愉快,但她仍然打算厚著臉皮上門拜訪——試試看,說不準(zhǔn)呢? 其次,她為公主賣命的那些年里,去過淇州幾回,對那里的狀況都熟,安頓下來也比較容易。 “……能的。只要你想,娘帶你去?!苯迪闫D難地答,“只是……可能見不了太多次?!?/br> 她害得孩子跟她吃苦,怎么忍心讓孩子再失望?大不了就往神京去幾趟。不知那時,謝承思還愿不愿意認(rèn)他們。如不愿認(rèn),到時再說吧——總不能讓孩子失望。 她果然落進(jìn)了謝承思的陷阱。 謝曜又問:“為什么?阿娘不能和阿耶住在一起嗎?我們一起回王府去?!?/br> 降香:“因?yàn)椤惶线m?!?/br> 謝曜:“為什么?阿耶喜歡阿娘,阿娘也不討厭阿耶。阿娘也喜歡阿耶的吧?” 降香搖搖頭:“很多事情,不是喜不喜歡就能決定的……” 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如果謝曜追問她為什么,她就將過去的事情全將給他聽。 趁著他們還沒離開,讓謝曜有反悔的機(jī)會。雖然他是個小孩子,也該有資格知道這些。 可謝曜卻不問了,學(xué)著母親的樣子搖頭,煞有介事道:“好吧。大人的事情,真是太復(fù)雜了,我是搞不懂的。大人的事小孩不管?!?/br> 降香為讓謝曜舒服些,特意買了輛寬大的馬車,馬兒也經(jīng)過精心挑選——是匹年輕溫順的母馬,行路十分平穩(wěn),對謝曜牽來的小馬,也很是親昵。 出城門時,日頭已經(jīng)升得老高,城門前的空地上,也沒有供人遮蔭的地方,曬得石板都有些發(fā)熱。 降香怕謝曜曬著,哄他乖乖呆在車?yán)铩噹镞€放著好幾只冰碗,供祛熱之用。她自己則駐馬停車,盯著毒辣的日光,將文牒遞給城門口負(fù)責(zé)查驗(yàn)的衛(wèi)士。 她心里裝著的全是出城之后的打算,渾然不覺身后凝駐的目光。 謝承思正站在不遠(yuǎn)處,一語不發(fā)。 地上干得要冒煙,一絲下雨的跡象也無,他手上卻舉著把傘,奇怪至極,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謝承思身后跟著成素。 成素也怕曬,但不敢同他的郎主一般,我行我素,不顧旁人眼光,只得稍稍站遠(yuǎn)了些,躲在附近的屋檐下。 “走吧?!?/br> 當(dāng)降香將文牒收進(jìn)懷里,解開拴馬的繩子,要重新啟程了,謝承思才終于開口說話。 “殿下,不去送送嗎?”成素從陰涼處走出來,好心建議。 “送什么送,她又不愿意見我。我去送了,大家都不高興。維持現(xiàn)狀,至少有人高興?!敝x承思轉(zhuǎn)身,視線落到成素?zé)峒t了的臉上,“你不是怕熱,我叫你走還不好?想曬太陽?回去叫你曬個夠!” 送什么送,她對謝曜都比自己親。 可他堂堂親王,難不成要學(xué)謝曜那般哭鬧撒潑? 謝承思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