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小秦,你女朋友來了!” 聽到薛姐洪亮的聲音,秦銘擦了擦嘴從休息室走出來,在眾人八卦的目光下把黃蘊帶到走廊。 “這些都是你的,其他的我剛都分給你科室的同事了?!?/br> 秦銘看了眼手中的紙袋,有些為難:“哎呀,吃太飽容易打瞌睡?!?/br> 黃蘊皺眉,一本正經(jīng)解釋:“也不多嘛,就一個漢堡,一杯咖啡……” 看她執(zhí)著的樣子,秦銘低笑一聲,把袋子合攏,手?jǐn)堖^她,在額頭印下一吻。 黃蘊一驚,輕輕推開他,快速掃了眼四周。 臉立刻燒起來,“讓人看見不好?!?/br> 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走廊并沒有太多人,秦銘一臉干了壞事但無所畏懼的樣子,但還是聽她話,忍住了。 黃蘊的心跟被泡在蜜罐一樣,重新和他在一起之后,兩人就像青蔥時代情竇初開的情侶,找回了許多當(dāng)年怦然心動的感覺。 “爺爺恢復(fù)得怎么樣?” 黃蘊點點頭,情不自禁挽他手臂。 “恢復(fù)得挺好的,還說出院要請你吃飯?!?/br> 秦銘沒穿白大褂,仍她摟著:“沒你在飯局我可不去。” 她伸手打了一下他,有些失落。 半個月后她就要回英國了,把學(xué)業(yè)完成之后再回來。 看她心不在焉,秦銘展臂整個抱住她,輕聲安慰,“也就只有幾個月的時間,除非以后你要留在英國不回來了。” 她嗔他一口,“這周末你沒有班吧?” 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秦銘迫不及待拿漢堡出來啃,“如果沒人和我換班的話?!彼峙ゎ^問她:“怎么,想去哪里玩?” 黃蘊替他把咖啡拿出來,邊打開邊說:“ae的周芎川你肯定知道吧,他邀請媛媛和盛廷他們?nèi)ソ纪獾乃饺饲f園?!?/br> 秦銘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說:“ae?不就是葉一竹跳槽的那個公司?!?/br> “是呀,我估計一竹也會去,你去的話,她應(yīng)該也不會太尷尬吧?!?/br> 聽了她的話,秦銘捧腹大笑,半天才緩過氣來。 “我的傻寶貝,你太不了解她了。” 黃蘊有些不知所措,皺眉道:“反正媛媛也邀請了咱們,人多熱鬧些嘛。” “那就去唄?!?/br> 他答應(yīng)得太過爽快,讓黃蘊有些不可置信。 “有吃有玩干嘛不去,而且……”他湊她耳邊:“就當(dāng)過二人世界了?!?/br> 溫?zé)釟庀湓诙?,黃蘊心神蕩漾,作勢捶他一拳,“流氓!” * 周六是個晴天,天氣漸暖,前幾日的連綿陰雨讓郊外的空氣格外清新,是個出游的好時機。 不到中午,一群人就浩浩蕩蕩抵達(dá)了位處城郊山腳的莊園入口。 這里是周芎川老友出資打造的度假勝地,周芎川今年初才入股,選了個時機邀請幾位商界的朋友前來放松游玩。 入口是一片湖泊,連綿起伏的青山綠水,隔岸能隱約看到莊園里裝潢精致的歐式小屋。白色和棕色為主調(diào)的屋頂,在山霧未散中遙望,有幾分在北歐雪山靜看冰川薄云的情趣。 一輪游艇可以坐四五個人,分次游過山湖進(jìn)入主場。 顧盛廷、范媛媛還有黃蘊、秦銘以及l(fā)ii的董事長劉東少和他夫人乘坐同一駕船,慢悠悠晃到彼岸。 岸上已經(jīng)站有東道主周芎川,還有譚中林、葉一竹和ae設(shè)計部的一男一女。 要不是秦銘大老遠(yuǎn)就沖葉一竹搖臂打招呼,正和范媛媛拍照的黃蘊都沒認(rèn)出站在岸上的葉一竹。 她今天穿得有些正式——深藍(lán)色的微喇牛仔褲,綠棕調(diào)開襟西裝,里面只有一件高領(lǐng)黑色羊毛打底,干凈利落。長發(fā)披肩,中分將多余的碎發(fā)都別到耳后,額前光滑明亮。戴了一副普拉達(dá)墨鏡,雙手抱在胸前。 站在周芎川和譚中林身邊,她絲毫不輸氣場,高高冷冷的,像抹斜云。 在侍者的指引下,船上的人依次落地,和周芎川熱絡(luò)攀談。 譚中林首先把葉一竹引薦給劉東少,“劉董,這是我們新請來的策劃部部長?!?/br> “劉董您好,葉一竹?!彪S后,葉一竹又對一旁的劉太太伸出手,“劉太太好。” 這種時候一般都是男人的主場,大多數(shù)隨行的女性工作人員也都是去極力討好男人。 葉一竹的舉動讓原本在一旁感到有些受冷落的劉太太心生好感。 “我知道,葉小姐原本是我們lii強勁對手的得力干將。”劉東少調(diào)笑。 葉一竹從容坦然,笑說:“現(xiàn)在不是了,劉董可別記仇?!?/br> 眾人笑,譚中林又對劉東少說:“葉小姐可是我們周董從美國高薪聘請回來的人才,今后和lii有關(guān)方面的合作事宜都少不了她的參與。” 劉東少故作驚訝,急忙說:“那等會兒我還得多和葉小姐喝幾杯酒,聊聊春秀場的事?!?/br> 大家談笑自若,現(xiàn)場氛圍比周芎川預(yù)想的還要好。 劉東林轉(zhuǎn)身去和周芎川說話,譚中林忽然停下,淺笑開口:“至于顧總和范小姐,都是老熟人了。” 顧盛廷站在原地,目光從好山好水收回來,主動朝譚中林伸出手。 “譚總監(jiān),別來無恙。” 葉一竹懶理他們之間的你來我往,伸手扶了扶鏡框,扭頭和ae的設(shè)計師說話。 這副淡然又高傲的樣子,撓得顧盛廷心里發(fā)癢,恨不得沖上去把她的墨鏡摘下來,完完整整看看她那張臉。 “一竹?!?/br> 秦銘跟在黃蘊身后緩緩?fù)O履_步,似笑非笑地靜觀其變。 聽到黃蘊的聲音,葉一竹扭頭,竟然把墨鏡摘下來了,抿唇一笑。 “好久不見,學(xué)姐?!?/br> 黃蘊有些驚喜,畢竟當(dāng)年她和葉一竹只在二樓后座見過一次,而且她記得,葉一竹并不是個熱情的性子。 她扭頭看秦銘,葉一竹卻先開口:“你們的事,秦銘都和我說了?!?/br> 秦銘再走上前一步,摟住黃蘊的肩,調(diào)侃她:“下一次,可能就要去和我那幫兄弟姐妹吃頓飯了?!?/br> 黃蘊羞澀低頭,在秦銘懷中,儼然是一副小女生的嬌羞神態(tài)。 葉一竹絲毫不覺得尷尬,有些感慨。 秦銘說得沒錯,比起從前,黃蘊骨子里的那股驕縱的確淡了不少。 再一轉(zhuǎn)眼,便意料之中的和一直試圖探究她的熾烈目光交匯。 范媛媛嫣然一笑,沒有回避的意思。 “學(xué)姐,上次在銀色海岸只是短暫相聚,還沒來得及和你認(rèn)真打個招呼。” 顧盛廷和ae設(shè)計部的小王站在一起,把含在唇間的煙湊過去給他點火獻(xiàn)殷勤的機會,深吸一口,緩緩?fù)鲁觥?/br> 他像一個旁觀者,津津有味觀察她臉上每個細(xì)微的表情變化。 但最后,他滿腦旖旎,面對那張將近一個月沒見過的臉,硬了。 葉一竹敷了個淡妝,唇色本就鮮紅,襯得肌膚干凈清透如玉。 淡淡笑:“現(xiàn)在也不遲?!?/br> 目睹她鎮(zhèn)定自若、從善如流,顧盛廷有些出神,竟一時不知自己該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泰然處之。 * 秦銘和黃蘊站在一旁,一個心懷忐忑,一個無畏坦然,眼前的景色在突然變陰的云層下飽和度更高。 最后一艘船抵達(dá),葉一竹首先看到了打扮明艷的趙曉玫。 她似乎也看到了葉一竹,但依舊視若無睹地和周圍人打了一遍招呼。 最后,在葉一竹正準(zhǔn)備和譚中林先走一步的時候,她跟著劉東少叫住他們。 “中林,葉小姐。” 劉東少說:“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這次春季秀場的負(fù)責(zé)人,趙曉玫?!?/br> 譚中林雙手插兜,漫不經(jīng)心在趙曉玫伸出手之前就朝她笑著輕點了點下巴,并沒有讓她難堪。 趙曉玫摸爬滾打這么多年,這點眼力見和忍耐力還是有的。 “葉小姐,以后請多多指教?!彼氖衷诎肟辙D(zhuǎn)了個方向,到葉一竹身前。 在這里,只有譚中林和劉東少可以不給她好臉色。所以她望向葉一竹的眼神,全是自滿和挑釁。 葉一竹低垂眼眸,似靜靜觀賞了一會兒,才伸出手和她指尖碰了碰。 “那我就不客氣了?!?/br> 如此坦蕩又淡然的語出驚人,讓譚中林險些偏頭笑出聲??善车节w曉玫不可言說的臉色和一旁有些驚訝的劉東少,他才清了清嗓子開口:“劉哥,這下你知道為什么ae花重金也要把她從美國挖過來了吧?!?/br> 劉東少愣了愣,才朗聲笑兩下,“瞧你這話說的,葉小姐要沒點真才實干,能讓譚總監(jiān)你和周董親自出馬和k.fashion搶人嘛!” 葉一竹這會讓倒謙虛,低頭笑笑:“劉董說笑了?!?/br> 趙曉玫暗自深吸涼氣,目光鋒利地盯著葉一竹。 她比從前還要狂傲,但最可恨的是——無論是七年前在學(xué)校,還是現(xiàn)在,她都有這樣的資本。 趙曉玫幫助lii從k.fashion手中把ae搶過來,她原本自恃功高,本想讓葉一竹受挫,滅滅她的威風(fēng)。 可誰知道不過短短幾個月,葉一竹搖身一變,站在了甲方的船板上,高高在上,仍舊不需要把她放在眼里。 劉東少感受到身邊人仇恨的目光,陰陰笑著看了趙曉玫一眼。 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趙曉玫有苦說不出,又瞥見那邊的劉太太,只得作罷。 顧盛廷落在隊伍最末,望著走在最前端葉一竹和譚中林的身影,心口窩火,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緩慢,眸光發(fā)沉。 * 周芎川精心給每人都安排了房間,還有豐富精美的午餐。 都是一些莊園自己養(yǎng)殖的魚、雞,有機蔬菜,天然可口。 舟車勞頓,眾人都胃口大開。 午休時間,更多人愿意回房小憩,但也有像秦銘這種天生好玩的,下了夜班趕過來依舊活力滿滿,在棋牌室玩累了就又摟著黃蘊到花園喝茶。 葉一竹剛下飛機不過二十四小時,回到房間拉緊窗簾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外面天都黑了。 洗了個澡,又慢慢悠悠敷了張面膜,她盤腿坐在床上看完了某人幾十條微信消息,最后選了條白底紫邊的裙子,帶上手機慢悠悠晃出去。 臨近晚飯時間,大家基本上都聚在大廳,熱鬧嬉笑不絕于耳。 她本來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索性繞個彎,從后門走出去,到了視野開闊的后花園。 空氣中彌漫著花香混合泥土的芳香,踩在濕軟的草坪上,她穿的薄底鞋很快就浸出涼意。 她懊惱又好奇低頭,才隱約記起來,睡夢中淅淅瀝瀝的雨聲。 “不披件外套就出來了,到時候感冒曠工算誰的?!?/br> 只有遠(yuǎn)處歐式籬笆旁的一盞孤燈,葉一竹被毫無預(yù)兆響起的聲音嚇一跳。 循聲抬頭,她眼中尚有懵懂的水霧。 譚中林挽著袖子,半個身子搭在欄桿,在二樓陽臺悠閑地抽煙。 “譚總監(jiān)放心,就算感冒了,我也不會耽誤工作的?!彼⑽?cè)頭,一把蓬松的頭發(fā)就潑落到肩頭。 恰有一陣涼風(fēng),黑發(fā)涌動。 隔著一段距離,都隱約能聞到桃子味的清香。 “畢竟你們給我這么多錢,我可不能不盡心工作?!?/br> 譚中林彎了彎嘴角,夾煙的手隨意一擺,問她:“想不想去釣魚?” 葉一竹愣了愣,沒說想,也沒說不想。 譚中林下樓穿過大廳,他們打麻將正不亦樂乎,只有顧盛廷注意到他小臂那掛了一件棕色羊毛衫。 葉一竹率先抵達(dá)湖邊,看到小王和柏柏兩個小年輕正在收桿,接連不斷豐收,自己也躍躍欲試。 看到譚中林,兩個公司的小嘍啰都十分驚愕,竟驚喜又怕。 畢竟沒幾個能和自己上司怡然自得相處的員工。 “譚總監(jiān)?!?/br> 譚中林?jǐn)[擺手,“出來玩就別搞公司里的那一套?!?/br> 小王和柏柏笑笑,敬禮鏗鏘回應(yīng):“Yes,Sir!” “譚哥,你看,這就是我和柏柏的成果?!?/br> 小王迫不及待向譚中林展示,只見一個圓桶滿滿當(dāng)當(dāng),里面的魚還活蹦亂跳。 “小王,你看我就把線這樣扔出去行嗎?” 葉一竹有些擔(dān)心,催促小王回頭看自己,然后揚起一只腳,整個人往前微微跳,把魚線高高拋出去。 從他們的角度看,葉一竹就像是把自己扔出去,毫不吝嗇。 譚中林欲出聲叫住她,手也伸出去了,卻見她單腳依舊穩(wěn)當(dāng)當(dāng)站著,表情有些愁苦。 比起平日總是冷冰冰的樣子,十分生動。 “哎呀,姐,放松一些。你越緊張,魚就越不會上你的鉤?!?/br> 小王和柏柏是去年剛進(jìn)ae的畢業(yè)生,他們的工作能力,譚中林和周芎川都有目共睹,只是現(xiàn)在還沒有一個合適的時機讓他們打出自己的名聲。 作為資歷最淺的兩人來今天這種聚會,在名利場里似乎無處可容,但倆小年輕也樂得自在,一整天都在莊園外和大自然瀟灑。 按理說,葉一竹是他們的上司,可葉一竹進(jìn)入ae之后,沒什么架子,很自然就和他們打成一片。 除了工作場合,他們還和葉一竹在夜店碰見過,一來二去,彼此的關(guān)系就更融洽了。 譚中林走過去從葉一竹手里接過魚竿,教她:“最好得這樣拿,這樣魚上鉤的時候你能更好發(fā)力?!?/br> 柏柏在旁邊懊悔,“早知道譚哥是專家,我和小王也不至于摸索這么久?!?/br> 等葉一竹再次拿好魚竿,譚中林收回自己的動作,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手臂?!安皇鞘裁锤呤?,我父親就是漁民,我從小耳濡目染,積累了一些經(jīng)驗?!?/br> 聽到他的話,葉一竹仰頭看他,覺得有些新奇。 他淡淡的語氣下,仿佛藏有許多故事。 而她顯然沒察覺他并未遠(yuǎn)離,一仰頭,發(fā)頂險些撞到他的頜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