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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靠在福特車門上,手上拿著無線電話筒,看著王萬里走出機場大門,身后跟了個穿著黑色連帽外套、舊牛仔褲跟球鞋,瘦小如少年的身影。手上拖了個沒有標記,有幾道刮痕的黑色硬殼旅行箱,從牛仔褲上零星的補綻,隱約露出白皙的皮膚。 「薩姆爾,我們接到你的小天使了?!刮页捦仓v完,就將話筒遞給那個身影。 「是茱莉亞嗎?」話筒里傳出薩姆爾的聲音。 「是,」身影的連帽頭兜下傳出稚嫩的話聲,「我小時候去辦公室找我爸時,爸經(jīng)常帶我們?nèi)ツ睦锍晕绮???/br> 「比佛利大道上的湯米漢堡,」話筒里的薩姆爾說:「你父親很喜歡那里的辣椒漢堡,還會幫辦公室里每個人都帶一份,聽說他前幾年到華盛頓當助理局長了,還在繼續(xù)咬太陽眼鏡的鏡腳嗎?」 「他現(xiàn)在改戴老花眼鏡了,」兜帽下迸出一聲輕笑,「媽叫他不要再咬了,但是他一直改不了,尤其在開會時?!?/br> 話筒里傳來兩聲大笑,「這一陣子華埠不是很平靜,所以我找了兩個朋友保護你,好好聽他們的話?!?/br> 「好的?!顾龑⒃捦步唤o我。 「茱莉亞.約恩斯多提爾(juliajonsdottir)小姐嗎?」我轉(zhuǎn)身將話筒掛回儀表板,「我想你已經(jīng)認識我搭檔了,我是霍士圖,請多指教?!?/br> 「王先生說你們是記者,」她抬起頭打量我,「看起來不像?!?/br> 「我們以前做過很多工作,」天色已經(jīng)開始泛黃,我拉開后座車門,「到曼哈頓還要快一個鐘頭。趕快上車吧?!?/br> 她將旅行箱塞進后座,自己跟著鑽了進去。 「真是個聰明的小鬼啊。」我打開駕駛座車門鑽了進去。 「是啊?!雇跞f里坐進助手席,系上安全帶。 「你們在說什么?」身后傳來華語的問句。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薩姆爾干嘛找我們保護你啊,你一個人就可以-」我回過頭,「等等,你會說華語?」 「我在泰柬邊界工作過一陣子,那邊的居民跟逃難者使用很多種語言,包括華語?!苟得毕乱宦曒p笑,「因為我的姓氏不太好念,在那里工作時,大家都叫我『茱莉亞』,或者叫『茱迪』也可以?!?/br> 我發(fā)動引擎,收音機像通靈似的,傳出披頭四『heyjude』的歌聲: 『heyjude~don'tmakeitbad~ takeasadsong~andmakeitbetter~』 「應該不只有華語吧,」車身滑進道路時,王萬里說:「從入境口到出機場,我們至少講了快七八種語言,連史華希里語跟科薩語都有?!?/br> 「抱歉,」她摸了摸頭頂,「我看到一個長得很帥、很有型的陌生人,拿著寫上我名字的紙站在入境大廳時,原本以為是-」 在機場跟外國女子裝熟,佯裝要送她們到飯店,帶她們出去夜游,實際上將她們捉去賣給人口販運集團的人販子? 「嗯,我瞭了,」我笑了出來,「至少你認為我搭檔很帥、很有型,這是好的開始,不是嗎?」 「她當時可能為了想擺脫我,就跟我說阿拉伯語,認為我應該會因為聽不懂,就知難而退什么的?!雇跞f里說。 「以前我在戴高樂機場轉(zhuǎn)機時用過這個辦法,不過王先生也用阿拉伯語回答,一路上我們用不同的語言對答,才知道你們是記者,薩姆爾叔叔請你們來接我。不好意思?!?/br> 「單身女子在國外獨自旅行,有這種警覺心很正確?!刮业拇顧n說:「幸好士圖也在跟薩姆爾通無線電?!?/br> 「我只是等得有點無聊,跟薩姆爾聊天而已,」我握著方向盤,「薩姆爾好像很擔心,總要讓他安心一下?!?/br> 薩姆爾跟江老闆的餐館『天涯海角』的顧客包括計程車司機,所以餐館跟車里也有無線電。 「薩姆爾叔叔說華埠不是很平靜,」她說:「是什么原因嗎?」 「茱莉亞.約恩斯多提爾-」王萬里望向窗外?!福潜鶏u人嗎?」 冰島人通常用父親的名字為姓,男性后面會加上『森』,女性則會加上『斯多提爾』。 『約恩斯多提爾』在冰島語的意思,就是『約恩的女兒』。 茱莉亞拉下外套兜帽,證實了我們的猜測。 一頭銀色的長發(fā)飛散開來,露出白晳的瓜子臉、似冰塊般尖削的五官線條跟沒有血色的雙唇,淺灰色的眼瞳透過后照鏡跟我們對望,帶了點促狹的神氣。 「很多北歐人都有銀發(fā)跟白皮膚,我們家族的女性成員也是這樣?!顾诫H透出一抺笑意。 「但這個時間在這里,可就沒這么簡單了。」我轉(zhuǎn)動方向盤,超過一部舊車。 「這是這幾天的報紙,你可以看一下?!刮业拇顧n拿了一小疊報紙遞給她。 她目光落在報紙頭版,那張盧頌唐提供的照片,「雪女?」 「這一陣子幾件街友的命案,華埠的居民都認為是雪女做的。甚至已經(jīng)有人已經(jīng)開始帶武器組隊巡邏,尋找雪女的下落?!雇跞f里說:「薩姆爾擔心你在華埠,可能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br> 「可是我今天才入境。不是嗎?」 「你除了泰柬邊界,應該還待過很多地方吧?」我問。 她點點頭,「蘇丹、衣索比亞、烏干達都去過了,來紐約前待的地方是剛果?!?/br> 「這么多地方啊,」我說:「你在那里應該見過,有時候只要靠恐懼、憎恨之類的情緒,就可以引發(fā)群眾大規(guī)模的恐慌,甚至是暴動。這種情況下跟他們說理,大概沒幾個人聽得進去。我說得沒錯吧?」 「那我該做什么?」 「你座位旁邊有一個演員用的化妝箱,」王萬里說:「待會進曼哈頓前找個地方停下來,我們想辦法改變一下你頭發(fā)跟皮膚的顏色?!?/br> 「我應該可以自己來,」她將化妝箱放在膝上打開,仔細打量里面,「以前我們學過怎樣喬裝,不會吧,連改變眼睛顏色的隱形眼鏡都有?」 「你以前學過?」王萬里問。 「在阿富汗工作時,當?shù)氐睦哮B提醒我們女性儘量不要單獨外出,還教我們簡單的變裝術(shù)。讓我們外出時可以扮成男人、老頭子、老太太什么的,比較不會引人注意。」她拿起油彩,在臉龐搽上一層褐色,「有一次我忘了變裝就出門,在街上真的被陌生男人盯上,-」 「你當時怎么辦?」 「我臨時鑽進小巷,從旁邊的曬衣架拉了件當?shù)貗D女穿的黑斗篷,再抓兩把砂子、泥土什么的在臉上亂抹一通,走出巷子時,那個男人以為我是住在當?shù)氐睦咸瑖樀猛顺龊脦撞??!?/br> 我大笑兩聲,「你在這些地方是做什么工作的?」 「嗯,-大概是國際組織的志工吧。」 前方已經(jīng)能看見曼哈頓島上交錯的摩天大樓,在橘紅暮色畫下黝黑如影的天際線。 ◎◎◎ 推開『天涯海角』貼著『今日店家有事,晚餐時段休息』的玻璃門,薩姆爾從柜臺后走了出來。 「你們不是接到茱莉亞了嗎?」他的目光在我們臉上游移。 「薩姆爾叔叔,我在這里。」一個頭戴棒球帽,黑發(fā),咖啡色皮膚的小個子打我們身后鑽了出來,一把摟住薩姆爾的頭頸。 薩姆爾雙手握住小個子的肩頭,仔細打量好一陣子,「不會吧?真的是你?」 「大部份都是她自己動手的,」王萬里聳聳肩,「我們不過用棒球帽藏好她的長發(fā),讓她看起來像男孩子而已?!?/br> 「說到這,江老闆人呢?」我左右張望。 「在廚房,他知道我朋友的女兒過來,一整個下午都在廚房準備。」 「我過去看一下?!刮易叩酵ㄍ鶑N房的布簾前喊道:「江老闆,我是士圖,方便進來嗎?」 「你們回來啦?趕快進來。」布簾里傳出江老闆的聲音。 掀開布簾時,身后傳來薩姆爾的聲音:「馬上就開飯了,先坐一下。-」 廚房里瀰漫著一層淡淡的水氣,可以聞到油煙和嗆鼻子的辣油味。江老闆站在案板前,手上拿著一把閃著銀光,像剪刀的器具,一根一根拔起砧板上大片淺色魚rou里的魚刺。 「虱目魚?」 「今天市場上有冷凍的虱目魚,想學臺灣人做乾煎虱目魚看看?!菇祥涀焐蠁堖吨?,手可沒間下來。 「不過我還沒看過有人用持針鉗拔魚刺。」 「法拉盛臺菜館的廚子教我的,這玩意比鑷子好握,而且夾住魚刺后不會滑開?!?/br> 王萬里和茱莉亞掀開門簾走進廚房。 「江爺爺好?!管锢騺喅祥浘狭藗€躬。 江老闆抬起頭望向茱莉亞,露出老人家看到孫子的微笑,「洗一下手跟臉,準備吃飯了?!?/br> 茱莉亞的目光落在案板上,「那個是持針鉗嗎?」 「你知道持針鉗?」王萬里問。 「喔,以前工作時看過。」 「對了,」我回頭望向站在廚房門口的薩姆爾,「今天奧德賽有過來嗎?」 「沒有,」薩姆爾搖頭,「江老闆做那么多菜,一部份也是為了奧德賽,不過到現(xiàn)在還沒看到他。」 「電話方便借一下嗎?」看到薩姆爾點頭,我拿起廚房一角電話的話筒,撥通收容所的電話。 話筒傳來沉詠竹的聲音,「喂?」 「我是霍士圖?!?/br> 「是上次來找基爾丁先生的那位霍先生嗎?」沉詠竹說:「以思要我謝謝您幫他買盒飯。」 「不客氣,請教一下,奧德賽今天在收容所嗎?」 「沒有。今天我負責安排床位,他今天沒有來。有什么事嗎?」 「我們原本今天約他過來吃晚飯,順便幫他安排工作。」 「這樣啊,」沉詠竹沉吟了片刻,「不用擔心,他可能在路上遇到好吃好住的地方,就留下來不走了?!?/br> 「是嗎?」 「您應該也很清楚,很多街友只有在找不到東西吃,還有能夠安心睡一晚的地方,才會到收容所來。當初基爾丁先生也是這樣講的?!?/br> 「說到這里,基爾丁先生在嗎?」 「他跟罐子出去夜游了?!?/br> 「夜游?」 「收容所有輛二手的廂型車,我們晚上經(jīng)常在車里裝滿毯子、乾凈的舊衣服跟食品出去沿街巡邏,看到徘徊的街友就告訴他們在這里有收容所,想過來住一晚的就讓他們上車,不想的就塞點東西給他們?!?/br> 「聽起來挺不錯的?!刮尹c點頭,「麻煩您了,謝謝?!?/br> 掛上電話后,我將沉詠竹的話跟其他人講了一遍。 「沒關(guān)係,知道他有吃有住就好。」江老闆抬起頭,「我們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