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簫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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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隱 剎那間,心里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我見過她。何時何地。 也許就是我夢里見到的那只妖精。 正準備找她問個清楚明白,她卻突然轉(zhuǎn)身跑走,我心中的疑慮又加重了幾分。 答案在我腦海中呼之欲出,我只是需要一個確定的回應。 她像看到怪物一般奪命而逃。 我追上去,她的鞋跑掉了,腳被石子劃破,血滴落在白色的石子路上,鮮紅得晃眼。 血痕拖得很長,就像懸崖上開出的紅色玫瑰。 是這花園里唯一一抹亮色。 我不忍心再追,即使再有幾步就能夠得著了。 她穿過人海,消失在了人群中。 我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等回過神來后,又回到了林中。 - 早先椎史的人來探查地形的時候就說過,長公主府后面的這塊樹林地,是最好的掩蔽處,他們會把地形圖藏在一棵做有標記的大樹下面。 我爬上最高的一棵老槐樹,一眼看到了那個暗號,那里果然有翻新的痕跡,刨開表面的泥土,挖出了那張圖。 宴場中突然傳來巨響,一時間狼煙四起,人群成鳥獸狀驚慌逃竄,兵荒馬亂。 椎史給的時間不多,只能拖住一時。 我研究了一番地圖,仔細收好,向地圖上箭頭所指方向進發(fā)。 攀上圍墻邊上的一棵大樹,墻內(nèi)情況一目了然,因為會場中央出現(xiàn)了變故,所有兵力都去鎮(zhèn)壓混亂,此處并無人看守,而這面墻,生生打開了一個缺口。 我躍上墻頭,沿左面走了幾步,找到第三間牢房,跳下來。 不費吹灰之力便見到了我所為其而來的人。 我站在鐵門外,他在鐵門里,倚靠在墻邊閉著雙目,戴著手銬腳銬,負重而不能行動,衣服上有血,看起來受了些折磨。 他聽到外面的動靜,“覃隱?” 我說,“是我?!?/br> “你還敢來,也不怕下地獄?”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代表正義的那一方?!蔽艺f,“甚至當遇到危急的情況還會不會堅守道德的底線都不知道?!?/br> 他沒說話,依然直視著我。 “不覺得人應該始終站在正義的那條線內(nèi),那不是我的活法?!蔽叶紫聛?,跟他平視,“說到底,每個人都在謀生而已。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各不相同?!?/br> 他像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大笑起來,“七夫人的仇,你可有幫我報了?” “我既然答應你了,自會辦到?!?/br> “你是來了結(jié)我的?”他問,“就算我說我一個字也沒有說你的名字,你也不會信?!?/br> “我信?!蔽艺f。 - 椎史扔來一只斷手,擦著自己染血的刀,坐在墻頭上等我。 看我出來了,便跳下來,湊到我跟前,“你怎么了?臉色像吃了屎一樣?!?/br> 我沒心情跟他開玩笑。 “那替死鬼呢?” “沒殺?!?/br> “什么?”他驚到,“你留著做什么?” “他說他愿意以命換命?!?/br> “換誰的命?換你的?” “他女兒?!?/br> “唔?!弊凳凡辉賳柫耍白甙?,再晚一點走不掉了?!?/br> 回到馬車上之后,椎史跟我說:“長公主果然安排了殺手埋伏在牢房暗處,門口的戍卒都是幌子,只等你一進去就動手,不過都被我解決了,那點嘍啰?!?/br> “他活不長了。”我道,“長公主發(fā)現(xiàn)布置的殺手都死了以后,就會知道我去見過了他??隙〞茊査?,而他一心想死,只要再無利用價值,毫不猶豫就會下手的。” “事情已成定局,你也別太內(nèi)疚了?!?/br> “內(nèi)疚是什么?”我淡淡地,“椎史,再幫我做件事?!?/br> “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還能做什么?” “幫我偷出他的尸體,送還給他們家,好歹讓他魂歸故里。帶上幾壇好酒,在墳前灑上些錢幣,多少聊以慰藉。” 他不屑一笑,“人都死了,做這些能減輕點負罪感?” “是找個理由接濟他們爺孫倆。”我斟上一杯酒,“七夫人唯一留下的孩子。” 椎史一副原來如此的眼神斜睨看我。 我問:“現(xiàn)在里面情況如何了?” “賓客已經(jīng)疏散了大部分,還有小部分沒有逃出來,落在了里面,長公主調(diào)動了所有的兵力在鎮(zhèn)壓山賊。” “他們有問這些山賊是如何混進客人中間了嗎?” “當然,睿頊王正在派人去查?!?/br> 睿頊王。 我想到了那個人,柔風甘雨。 那雙眼睛,在我印象中永遠是笑成一雙月牙。 我問他,“沒有傷到人吧?” “除了宣齊公主,我叫他們別碰其他人一根毫毛?!?/br> 我突然想起什么,驀地起立,“叫他們撤離!馬上!” 椎史還在發(fā)愣,我已經(jīng)跳下了馬車。 他匆忙跟上來,“這么著急干嘛?出了什么事?” 我一邊撥開人群一邊往里跑,根本無暇顧及他,“他們不認得諶暄!” 他邊跑邊喊,“我不是說了嗎,女眷里面最漂亮的那個?!?/br> 這就是問題。 - 我跑進去,幾匹戰(zhàn)馬在場中回旋,馬上的人舉著鞭子吆喝著甩來甩去,揚起一片塵土。客人們被他們像趕牛羊一樣呼來喝去,從這頭跑到那頭,這些人放聲大笑。 “別進去!你不要命啦!” 可我已經(jīng)聽不見了椎史的聲音。 浮塵嗆得我直咳嗽,眼睛也睜不開。 我拿袖子捂住口鼻,瞇著眼睛在散亂的人堆里搜尋。 馬匪看到站在場地中央的我,興奮地舉起鞭子。 “駕!” 一鞭襲來我被掀翻在地。 我必須很快爬起來,不然就會被受驚的馬兒踩死。 但是還沒有站穩(wěn)腳跟,又是一鞭。 吃了一嘴土,這下很難爬起來了。 馬匪們哈哈大笑起來,好像我是他們的玩具一樣。 眼見又是一鞭,我抬起胳膊擋在臉前。 但是這一鞭并沒有落下來,椎史擋在我前面,鞭子在他刀上纏了好幾圈。 刀一擰,鞭子就斷成了四分五截。 他朝我吼,“你這個笨蛋!” 說完飛起一腳將其中一人踢下馬,自己駕馬前去控制局面。 我沒想加入戰(zhàn)斗,轉(zhuǎn)身朝相反反向跑去。 但還是不小心被馬匪頭子發(fā)現(xiàn),他一甩繩索,套住了我的腳,導致我失去平衡一下子撲倒在地。 繩索那頭的人口中發(fā)出不明尖嘯,是少數(shù)民族部族中打中獵物時慶祝的信號。 我想要伸手去解腳上的繩索,卻被他一路拖行。 椎史從馬上彎下腰,大刀一劃,替我割斷了繩子。 他俯下身子伸出手,我握住他的手,他略一使力,將我甩上馬背。 “傷得怎么樣?”他問。 “沒什么大礙?!?/br> 可能擦破了幾塊皮。 眼下顧不得許多,我著急地喊道:“找一個戴面紗帷帽的姑娘!” “什么?你的心上人?。俊?/br> “過去那邊看看?!?/br> 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過去,我掃視了一周,并沒有發(fā)現(xiàn)。 椎史說,“也許她已經(jīng)脫困了?!?/br> 我想了想,也是,那樣的女子自然是富貴人家,必定會被優(yōu)先帶到安全的地兒。 “走吧,打道回府。” 椎史差點沒把我從馬上推下去。 等安全了,他立馬問我,“你要找的是誰?” 我欲打哈哈糊弄過去,“沒誰啊?!?/br> “屁,都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找了,這個人肯定很重要?!?/br> 我不回,他想到什么,又問,“那會兒宣齊公主叫你去做什么呢?” “問我話呢。” “啥?” “年方幾何,可有婚配,家中有幾口人,家里有幾畝地……” 椎史瞪大了眼睛,“真的?” “假的?!?/br> “我就說?!彼媪艘豢跉?,“我這么威武勇猛她不相中,看上你這種娘娘腔……” “蒙汗藥還是軟骨散?” 仟兒看見我這幅樣子,驚叫一聲,上前來在我身上拍拍打打,“公子,怎么搞成這樣……” 我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什么大礙,小事一樁。” 她心疼地叫道,“知不知道這衣服有多難洗啊……” 我臉很臭,非常臭。 椎史忍住不笑,問我道:“誒,公主這個人怎么樣?” “比我想象的平易近人,沒有一點公主架子?!?/br> “那是,宣齊公主在整個朝中風評最好的,不像那些個搓屎公主,肥豬公主,一個個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大臣見了她們都要行禮……” “見了公主本就該行禮?!?/br> “你不懂,見了她們你就知道有多煩人了?!?/br> “對了,公子?!鼻獌汉鋈坏溃拔覄偛趴匆娨笕肆??!?/br>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不是該在關外審計,過兩天才聽到我毒殺了曲頤殊的消息。 “我還看到尹大人身旁跟了一個女子?!鼻獌河值?,“蒙著面紗,戴著冪籬,看不清樣貌?!?/br> 我愣在那里。 她是尹輾的人? - 頤殊 “那又如何?”他淡淡地。 我一愣,是啊,看到了又如何。 “可是,他追來了……”我想了想,“總覺得他好像認識我。” 他臉色變了,扯起我的手腕就走。到了后院,又讓他的人在外面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戴上?!闭f完扔給我一個小盒子。 我的面具。 “那個,有沒有房間可以借我一用?”我有些不好意思,“女孩子梳妝打扮總得需要鏡子嘛?!?/br> “你這也叫梳妝打扮?” “……” 說來可笑,今日未戴面具的我,遇見了一個戴著面具的人。 始終隔了一層偽裝。 以堿水潔面,妝容洗凈,唇脂朱砂抹去,花鈿杏靨取下,只剩眉形未改,往常都是大粗眉,今日卻是遠山娥黛。正描著眉,黃銅鏡中,尹輾出現(xiàn)在我身后,無聲地靠近。 “可要我?guī)湍悖俊?/br> 我手一抖,畫斜出去一道。 “不勞您大駕,您先上外邊呆會兒,我一會兒就……” 外面倏忽一陣喧鬧,所有動作都頓住,言語都停了下來。 尹輾皺起眉頭,暗使來報:“大人,有賊人突闖進來。” “怎么進來的?” “現(xiàn)在還不清楚。” “暫時攻不進這里來,”另一個人問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去前邊增援?” 他靜默一陣,“別管他?!?/br> 面具的取戴并不復雜,不多時,我就變回了慣如往常的那張丑臉。對外界之事,還不甚了解,只知宴會并不順利,枝節(jié)橫生,心道來的人也是倒霉。聽他們的火燒眉毛的語氣,似乎局勢不利,意外諸多,還一時不好擺平。 有人埋頭沖進來,單膝給尹輾下跪:“大人,已經(jīng)破入內(nèi)院,現(xiàn)在怎么辦?” 這個陣仗,如臨大敵,兵至城下,但尹輾的態(tài)度,卻像不過是屋里進了老鼠,一群人大驚小怪。見他這副樣子,我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反正天塌下來他全權負責。 “大人,當務之急是護送您先離開……”那暗使說。 “不必?!?/br> 只回這句,他就站到窗戶邊,久久沉默不語。 無人敢出聲打擾,我退到一旁,等他發(fā)話。 好半天,他才下令道:“先去看看長公主和宣齊公主是否安全,派人保護她們,再檢查一下賓客中是否還有皇室的人,一并送走?!?/br> “是。”其中一個又道,“宣齊公主,此刻就在后庭?!?/br> 尹輾轉(zhuǎn)向我:“換衣服?!?/br> 我神經(jīng)一跳。他什么意思? 脫可以,但是能不能……正準備叫所有人回避一下,他用戲謔的口吻道:“怎么,你不是喜歡在男人面前脫衣服,這不是你的興趣嗎?” 脫就脫。我當時那個牛脾氣就上來了,還偏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樣。 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這些人,利落地解了外衣?lián)Q上。 羽裳繡裙,衣香鬢影我還穿不習慣,正好脫下還給他。 轉(zhuǎn)身見尹輾立在遠處,看我的神情耐人尋味。 他召來手下一人:“把衣服給宣齊公主送過去?!?/br> 又對我道:“走吧,回去?!?/br> 但我走出幾步,越想越不對。如果今日尹輾帶我赴宴,是想身旁有個鮮明的飾物,那么,若那些山賊是沖他而來,那身衣著的女子就是最顯眼的靶子。 想到這,我冷汗撲簌,挪不動腳步,邁不出大門。他想讓宣齊死?或者,不想讓她生。我不敢猜,也不敢問,只當即抬起頭去,看到他的背影。他高高在上,權謀死生,予取予奪,怎么會在乎一個女子的性命,即使那女子的身份很尊貴。 就算過了許久,對于幫宣齊這件事,我也不是全然理解那時的自己如何作想,到迄今回憶仍心有余悸,假若我沒幫她,一條花季性命命喪賊人之手,還不知遭怎樣的凌虐對待。 我不認為憑個人單獨的能力能做什么,去了也是去送死,但若她因我而死或替我而死,那都是不應該的。更何況,她就在近旁,我伸手能夠到的地方,沒辦法視而不見。 老實說我作死的事又不是干得少了。 表面上乖順跟著尹輾往外走,臨快到馬車前,我眼一閉,心一狠,轉(zhuǎn)身往外跑去。 不管了,先干再說。 - 回頭望了望,尹輾沒派人跟過來。 淦!我有點絕望。 要不回去認個錯,就說我剛才尿急? 但還是入了南苑后庭,長公主府天寧花園邿塢,這是府中下人住的地方,比起尋常官宦人家,普遍富賈,亦是優(yōu)越得多。后庭苑中溪流潺潺,澗深靜水,可惜我沒時間欣賞,一間一間地打開屋子尋人,空的,空的,都是空的。 她可能不在這里,興許事情一發(fā)生就被安全轉(zhuǎn)移離開,沒道理這樣身份地位的人留在后面。 這樣想著,身后耳聞環(huán)佩玉簪琮琮相擊之聲,一轉(zhuǎn)身,便見到了她。 清貴妍麗的女子,站在檐下,手扶廊柱,背對著我。 身上自有憂愁之態(tài),不見其貌,那昳麗容顏上也必是點點幽緒在眉頭。 且不說她相貌到底如何,光身上的疏冷凌傲氣質(zhì),就是一般小富小貴人家培養(yǎng)不出來的。她逆著光,面容看不清,側(cè)臉因浮光碎影多一分婉柔,微風拂拭而過,惜靈靜雅,下頜輕揚,鬢發(fā)飄動,那雙手,極其漂亮。 這場景使我恍惚了好一陣。 不知不覺看呆了,回過神暗責分明情況危急,有要緊的事要做。 她覺察到有外人在,便問:“誰?” 我反問道:“你怎么沒有出去?” 她答:“四面都被賊人所圍,暫時出不去,你別慌張,等一會兒援軍就到了,先去后房同奴役躲到一起,不要怕?!?/br> 靠,為什么,是公主身份尊貴就算了,還這么心地善良。 這讓我更沒法撒手不管了啊。 沒時間了,我抓起她的手,她當即是想甩開,但力氣跟我比起來簡直不堪一擊。帶著她到偏遠角房,我讓她脫衣服,她怔愣在原地。 脫,立馬脫,現(xiàn)在就脫。 尹輾命人送過來的衣服就在我手上,我想過了,這身裝束才是保命的,宣齊被單獨留下,就說明設局的人目標從來都是她。 真的沒時間解釋,我上手扒她衣物,她臉即刻染上紅暈,雙手抱在胸前護住,我接著努力,爭取最短時間內(nèi)把她剝個干凈,她急急忙忙捂著關鍵部位,就快暈過去了。 老實講,她跟我比起來算小的,沒什么看頭。 “我知道了,”停下來道,“你是不是平常都被人伺候著更衣,自己不會脫衣服???” 她面若赤霞:“我自己來,我自己來?!?/br> 如此,那便讓她自己來,更完衣后,我仔細端詳,美則美矣,還少點什么。想起冪籬面紗,拿過來給她戴上,我邊聽著外邊聲響,邊幫她系著系帶。 “尹輾的人就在外面?!蔽覈诟赖?,“你出去之后,跟尹大人匯合,他大概還沒有走遠。” “好。”她點頭,“你叫什么,若你還活著,我叫父皇……” “殿下,”我打斷她,“我救你,不是因你身份尊貴,而我出身卑微,就命如草芥,該以死換主。我不僅怕死,還怕自作多情,以為救你是行俠仗義,卻在上位者口中是忠心護主,死所應當,不知你懂不懂這其中差別?” 她抬起頭,我亦回望,看進她眼底。 “我救你,是因為我是曲頤殊,不是因為你是什么公主?!?/br> 手中收緊,冪籬的系帶完成了。 將她推出門去,她問:“那你呢?” 好問題,感覺到了人性的光輝。 “殿下,你覺得一個丑奴的命與公主的命是否相等,或者說,人與人的生命是否平等?”沉寂了半晌我說,“你怎么想,我不知道,公不公平,值不值得,也不去追問。但我就是在賭,賭如果是我的話,在這場事故中不會有事,這是你的劫難,不應是我的,若有可能,當一個化劫人好像不錯,聽起來挺酷的?!?/br> - 后庭下房里,果真有許多等待救援的人,老媼抱著幾歲大的孫女窩在墻角,拄拐的老漢手里拿著僅剩的饃饃在啃,聾啞的木匠不時探頭張望外邊,這些人多是沒有拯救價值的,或者身體殘疾不好轉(zhuǎn)移的,都被留到了最后,每個人臉上都黯淡無光,面如死灰。 我那時已經(jīng)換上宣齊的衣物,只有冪籬面紗拿在手里沒戴,見我推門走進去,他們只看了一眼,繼續(xù)等著。我左右四顧,到空床上坐好。 才坐下沒多久,有悍匪踢裂門板,手里韁繩困住的一群人往里一扔,對著所有人喝問道:“誰是宣齊公主?自己站出來!” 我弱弱舉起手。 這人皮膚黝黑,粗俗鄙陋,耳大如豬,肚大如桶,獰笑道:“公主,跟我們走吧?” 我沒有說話,心砰砰直跳。 隔著薄薄面紗,看到人影越來越近。 在他快要靠近時,忽然有婦大啼,哀嚎不已:“我一個老婆子,居然要葬身此地,在公主府做了大半輩子,現(xiàn)在就要命喪黃泉啦!誰能想到玦城之內(nèi)居然會發(fā)生這種事,孤魂野鬼,也沒個投胎的地兒……” 她身旁恰好有人,那人就踹了她一腳,“嚎什么嚎!” 那人轉(zhuǎn)身對其他同黨說:“事辦不好,你們一個子兒都拿不到!” 屏息等待之間,忽地,有一人飛馬踏敵,長纓舉槍而入。 馬揚起前蹄,嘶鳴不已。 “公主!殿下!”馬上的人邊勒馬邊著急喊道:“我來晚了!” 我心里一跳,果不其然,他看見蒙著面紗戴著冪籬的我,就沖我而來。 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二話不說,就跪了:“臣救駕來遲!” 不等我回應,立馬站起來執(zhí)起我的手:“您受驚了?!?/br> ……是很受驚,受寵若驚。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公主的儀態(tài),只好問:“你是?” 他退后兩步,作揖行禮道:“臣廣縐司丞殷孝楠,多有得罪,還請公主恕罪,事急從權,顧不得禮數(shù)周全,若有冒犯,還請公主責罰!” 說著要往地上三拜九叩,以身搶地。我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扶住他。 “不必不必,公主已經(jīng)安全了……” 我揭開面紗,一把大刀橫在我的脖子上。 他青筋暴起,變了一副臉:“你這個丑東西,不知好歹,還想冒充公主?” 那張臉扭曲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