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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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談完了公事,衛(wèi)杞喚人押了方鑒、蕭憲與呂謙至明堂,當著文武大臣公審。 前頭先是審了蕭憲與呂謙,前者信誓旦旦稱受方鑒蒙蔽,一時糊涂,想給高云衢使絆子,后者則作證說親眼看見方鑒投書。 呂頌年當即義正辭嚴地道:“陛下,此事已然清楚了,此前方鑒與高侍郎幾次三番因新政之事起了糾紛,大家都曾見過方鑒向高侍郎表示不滿,二人本就有隙,這一回欽差事叫高侍郎得了,這方鑒定是心生不滿,才行這卑鄙之事!陛下,方鑒小人,不忠不義,其罪當誅!恭請陛下裁決!”堂下眾臣亦是義憤填膺。 衛(wèi)杞點頭應道:“有理,不過聽了一方的說辭總也得聽聽另一邊的,也叫方鑒上來說說吧?!?/br> 于是侍衛(wèi)們押了方鑒上來。方鑒一身是傷,狼狽不堪,軟軟地倒伏在地上,瞧著比蕭憲還要慘些。 待到衛(wèi)杞問話,方鑒強忍疼痛道:“陛下,那手書并非高云衢大人所寫,是臣仿的。” “哦?有何憑證?”衛(wèi)杞?jīng)]有理會堂上的竊竊私語。 “高大人書寫習慣中對鉤有特殊的一些寫法,臣仿寫的時候做了一些改動,旁人許是看不出來,書道大家一看便知。這是臣刻意留下的疏漏?!?/br> 衛(wèi)杞喚了幾位以擅長書法的大臣一同鑒定,幾人看完商量了一陣,皆認可方鑒的說法。 衛(wèi)杞又問:“那你又為何要作偽陷害高侍郎呢?” “陛下明鑒,臣只是作偽,沒有陷害。那手書是有人逼著臣寫的?!?/br> “是誰?” “禮部尚書呂頌年!” “你放肆!誰給你的膽子在明堂之上血口噴人!”呂頌年站不住了,怒罵道。 “呂尚書,敢問上月您上我家中作甚?” “你……”呂頌年一滯,他自不是去叫她構陷高云衢的,但也不能當著滿朝說自己是去拉攏方鑒的,只能硬著頭皮道,“方大人年少有為,臣帶稚子拜訪討教?!?/br> “自去歲十月起,朝中因新政事爭論頻頻,臣亦被裹挾著與高侍郎打?qū)ε_,朝野都言高侍郎棄新守舊,改換門庭,多有非議。臣身處其中覺得不對,用心觀察之下,發(fā)現(xiàn)有人在刻意引導朝野攻擊高侍郎,臣一人之力難以抗衡,便潛心收集,一路追溯,便查到了呂尚書頭上?!?/br> 去歲,方鑒因著自己與高云衢被兩黨分別架在兩邊做了大旗,惱怒非常,一方面全心投入公事,借著京兆府的力全力打擊京中犯罪,這才捅出了聚賭案,另一方面她混在大大小小的宴席之上冷眼旁觀,試圖摸到背后之人的藤。本是勉力一試,不想真叫她找出了幾個小人,那幾人亦是新黨中人,卻總在席上挑撥,方鑒疑心他們背后是舊黨勢力,便主動與他們相交,言語之間透露對高云衢的不滿,對當前官階的不滿,將自己塑造出一副急功近利睚眥必報的形象。 果不其然便有人頻頻與方鑒接觸,方鑒一直吊著他們,若即若離地,叫他們覺得似有撬動的機會。這些人本也是寒門出身,卻因著種種原因投效了呂氏,覺著方鑒與他們相似,便也想拉方鑒下水。呂頌年因著聚賭案本以為方鑒也同高云衢一般油鹽不進,對她極為不喜,這番接觸反倒叫他改了看法,認為方鑒鐵面是為了博名,以令仕途更順。他素愛弄權,自詡善識人心,每每借力打力,以利相誘皆有所得,也叫他對自己的眼光極為自信,方鑒要權要名,他只要許以重利,再折節(jié)相待,必能叫她動心。 他命下頭人給方鑒挪位置,一來是她在京兆府這般折騰確實煩人,另一方面也是賣方鑒個好,最后落到兵部員外郎的位置,他也沒做阻攔。方鑒投桃報李,給了他一些回應,更是叫他坐實了對方鑒的猜測。 二月里,新政草案頒行,試行地與人選討論之時,呂頌年提前意識到衛(wèi)杞可能屬意高云衢,便想起了方鑒這步棋,紆尊降貴親自上門拜訪方鑒,試圖拉攏,言語間極力挑動方鑒對高云衢的不滿。三月初方鑒給蕭憲投書,蕭憲立時便告知了呂頌年,呂頌年判定對方鑒的挑撥起效,示意蕭憲鬧大。以呂頌年的盤算,若能拉下高云衢是再好不過,若不能就反手把方鑒徹底踩進土里,到時候他再施以援手,便能徹底將方鑒化為己用。 然而萬萬沒想到,方鑒直接咬到了自己身上,當著滿朝文武說是他指使,他確實沒有示意方鑒偽造書信,但挑撥方鑒卻是確有其事,真叫他有苦說不出。 “陛下,呂尚書挾持了臣的家人,對臣威逼利誘,要臣想辦法污蔑高侍郎。并非臣本意?。?/br> ……臣幼時家貧,全賴臣之父母辛苦供養(yǎng)方能讀書進學,父母有難,臣不能不孝。臣與高大人是同鄉(xiāng),高大人當年見我家貧,一直資助我讀書,待我入京趕考之時讓我寄居在她家中,又舉薦我入國子監(jiān),這才有臣之今日。高大人于臣有大恩,臣不能不義。孝與義擺在天平兩端,臣如何選?臣有得選嗎?臣只能如此做?!狈借b哭訴道,句句泣血,哭得滿朝跟著心酸,加之傷痕累累狼狽萬分,堂上風向不知不覺便轉(zhuǎn)變了。 “蕭大人稱臣投書之時叫呂郎君看到了便認為是臣主謀。試問臣也有家仆管事,何至于親往投書?若是臣主謀,這也太過愚蠢了吧?臣曾任京兆府判官,對京中事知之甚詳,呂郎君也曾與臣打過交道,因而臣知呂郎君常在那個時間經(jīng)過蕭大人府前去金石坊斗雞,臣刻意選了那個時間投書,叫呂郎君看到臣,如此蕭大人便會把臣牽扯進來,方有臣今日在此執(zhí)言。臣自知有愧于高侍郎,無顏面見,可臣絕無一絲忘恩負義之心吶!請陛下治罪于臣!”方鑒下拜叩首,額頭嗑在地面上砰砰作響。 呂頌年被她這一波亂拳打了個猝不及防,眼前一黑,跪地向衛(wèi)杞求道:“陛下,方鑒這是惡意中傷、誣告攀咬,臣從無指使旁人偽造證據(jù)陷害高侍郎!請陛下明察!” 衛(wèi)杞沉下臉,沒有答話,又是看向了方鑒。 方鑒對一旁的蕭憲說道:“蕭大人,你并未親眼看到我,是也不是?不知來源的書信也能作為呈堂證供嗎?” 蕭憲此前一番聽下來,自知翻身無妄,已是抖如篩糠,聞言腦中一轉(zhuǎn),忙道:“是呂謙!他是呂尚書次孫,他說我便信了!此前,呂尚書屢次示意我等彈劾高侍郎,阻攔高侍郎去往楚州。因此呂謙一說我便信了,沒有多加查證!罪臣是一時蒙了心,并非刻意偽造證據(jù)構陷高大人!” “蕭憲!”呂頌年氣得發(fā)抖,他并未要求方鑒偽造信件,自然也不怕方鑒構陷,但蕭憲以為呂頌年已保不住他,急著減輕自己的罪責,說出的卻也是實情。 范映看了半天,終于站出來說話,一錘定音:“政見不同,互有爭執(zhí),是常有之事,似呂尚書這般結(jié)黨營私,以非常手段中傷同僚之事,實乃聞所未聞,需得嚴懲!” “臣等附議!” 呂頌年急忙叩拜:“陛下,臣不曾做過的事,臣不認,臣冤啊!” 衛(wèi)杞冷笑一聲:“真是一場好戲啊,呂尚書,你把朕的朝堂當做什么了?不說構陷與否,你拉攏這些寒門官員作甚?嗯?” “陛下!陛下!” “來人,呂頌年收監(jiān),大理寺皇城司配合信陽長公主查案!弄權誤國,天理不容!諸卿好自為之!”衛(wèi)杞早就煩了朝中朋黨爭利,可這本就是不好拿到臺前說的事,她也只能稍作敲打,方鑒這一出直接將之捅上了臺面,也給了她借題發(fā)揮的機會,真真是瘙在了她的癢處,確實是極大的驚喜。方臨深,好一個方臨深。 方鑒成功地將朝野的視線從高云衢身上轉(zhuǎn)到了呂頌年身上,一個侍郎的風流韻事自比不上二品尚書、一黨黨魁的落敗來得矚目,而陛下的態(tài)度亦是給上下敲響了警鐘,一時間頗有些風聲鶴唳。 但衛(wèi)杞?jīng)]有急著處理呂頌年,高云衢已然出京,她可慢慢考慮如何繼續(xù)落子。 案件不明,方鑒自然也得陪著待在獄中,好在主審是衛(wèi)枳,衛(wèi)枳身邊又有崔苗,自不會虧待她,雖在獄中,但好吃好住一心養(yǎng)傷,倒是心無旁騖。 呂頌年與她關在隔壁,起先是不聲不響,有一日夜里,忽地發(fā)出笑聲,方鑒還未入睡,隔著墻聽見了他的聲音。 “小方大人好算計。” “不如呂大人?!狈借b不痛不癢地回道。 “枉我自詡伯樂,卻叫你這小雁兒啄了眼?!眳雾災暄诿孑p笑,“人吶,真就得服老。” “呂大人,下官也是自您這里學的本事,去歲您對高侍郎使的那一手真是絕妙。下官身在局中體會頗深?!?/br> 呂頌年大笑:“你合該與我是一路人,高云衢給你什么了?叫你對她死心塌地?!?/br> “呂大人還不明白?”方鑒心中暗罵,面上卻不顯,只壓了壓聲音暗示道,“信陽殿下是陛下的手腳延伸,而陪在殿下身邊的中書舍人崔苗與我是摯友。我入牢獄,而崔舍人不避不讓,您說是為何?” 呂頌年不說話了,嘆氣道:“若是陛下,那一切便都說得通了。我早該知道?!?/br> “呂大人,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那不知小方大人為何要走這河邊小路?” “小路泥濘,哪能常走。偶爾走個近路,冒些風險,倒也算是值得?!?/br> “小方大人好魄力,那老夫就祝你得償所愿。” 方鑒抽了身下一根稻草,在指尖纏繞又松開,意識全都集中在與呂頌年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上。背后高云衢抽出來的傷痕仍在隱隱作痛,時時刻刻提醒她不要沉溺權術,走了錯路。 四月中旬,一切塵埃落定,明面上以蕭憲誣告結(jié)案。蕭憲誣告坐實,罷官流放,方鑒有過但情有可原,罰俸一年。衛(wèi)枳也因著對官員用刑一事罰了半年的俸祿。對呂頌年則是高抬輕落,允他提前致仕。二品大員結(jié)黨構陷,說出去也是朝廷面上無光,衛(wèi)杞也知此事經(jīng)不得細究,逼著呂頌年退讓便也夠了,逼得緊了叫他反彈反倒麻煩。朝中局面又是一輪洗牌,舊黨雖沒受太多牽連,但在朝中失了呂頌年這個軸心,隱隱有散亂之勢。這也正是衛(wèi)杞想要的,人皆喜歡尋人抱團,此乃人性,而沒有那個軸心,這團便抱不大,這就夠了。 方鑒在獄中待了近一個月,總算也能重見天日。她回到家中,仔細沐浴了一番,叫繡竹按在榻上上藥,繡竹瞧著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疼疼疼,輕點?。 ?/br> 繡竹沒好氣地道:“現(xiàn)下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非要自己去遭這罪?!?/br> “好繡竹,別罵了……” “我不明白您布這局是為何?大人不還是去了楚州嗎?” “攔她本也是順帶,她是什么脾性我再清楚不過了。不過知曉了她心中有我也算不虧?!狈借b嘆氣,“這局本就是為呂頌年布的,這老家伙之前挑撥得我是渾身難受,這口氣我忍了小半年了。本是徐徐圖之,但此前態(tài)勢就算沒有我,他也是要對大人下手的,不如讓我入局,直接挑了他,以絕后患。大人不在,便也不會因顧慮我而亂了陣腳?!?/br> “好一個苦rou計,您是真不怕大人回來打死你。” “……”方鑒拒絕去想這件事,把自己的頭埋進了被褥里。 但高云衢在楚州并不順利。 六月,楚州傳來消息,高云衢在清丈道路時被山匪劫走,下落不明。 信使來報之時,衛(wèi)杞正在與衛(wèi)枳說話,聞言大怒,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擲到地上,瓷片飛濺:“隨行的皇城司武卒呢?千戶呢?楚州衛(wèi)呢?這么多人,叫一個文官被山匪劫走!楚州太守在干什么!這是要造反嗎?啊?” 殿中侍人跪了一地,皆不敢說話。衛(wèi)枳上前扶了一把,勸道:“阿姐莫急莫急?!?/br> 衛(wèi)杞攥住了衛(wèi)枳的手,撐住自己,下令道:“讓楚州那邊派人找!掘地三尺,也給朕把人找回來!” 衛(wèi)枳扶著她坐下來,她冷靜了片刻,揮手讓殿中之人都退下去,清場之后才對大監(jiān)道:“傳令西南曲州軍分出一支移到楚州附近,以防萬一?!?/br> “陛下?”曲州是西南邊塞,防備著西南蠻荒,近年雖無大規(guī)模戰(zhàn)事,但時有沖突摩擦,也是重要的邊軍之一,動曲州軍的分量不言而喻。 “阿姐的意思是,楚州恐會生變?”衛(wèi)枳思忖片刻問道。 衛(wèi)杞冷笑:“山匪?信了他們的鬼話。高云衢允文允武,身邊又有一支皇城司武卒護衛(wèi),什么樣的山匪能劫走她?雖還不明實情,但必有問題。需得防范未然。” “那高侍郎?指著楚州找嗎?” “宣范卿來,得派個合適的人去查高卿的事,著皇城司再抽調(diào)一支精銳同去?!?/br> “是?!?/br> ———————————————————— **小方暗示呂頌年是衛(wèi)杞在搞她,實際就是小方自導自演,衛(wèi)杞有猜到,但她幫衛(wèi)杞把呂頌年搞掉了,所以衛(wèi)杞不跟她計較。方鑒準備搞呂頌年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這個時間這個事件來引爆是因為高云衢的態(tài)度把她點炸了,她決定鋌而走險一次。高云衢看到奏疏的時候就知道是她干的,所以跟衛(wèi)杞對話的時候一直在暗示不要查,趕緊讓這事過去,臨出發(fā)還要保她,她給她擔保說的是方鑒沒有背師,背師坐實的話衛(wèi)杞有大概率會想宰了方鑒保高云衢。 前面有講過方鑒跟高云衢其實不是一個路子的,高云衢是君子,方鑒是賭徒,她一開始選擇高云衢就是在賭博,那會兒其實就是決心走佞幸的路子了,所以她對高云衢說自己本來就卑劣,結(jié)果遇到高云衢非要教她當君子。要是沒有高云衢,方鑒就會長成下一個呂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