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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崩壞的言情世界究竟如何逆轉(NP)在線閱讀 - 第一個世界(23)

第一個世界(23)

    第一場秋雨虛張聲勢地醞釀了半夜,最終淅淅瀝瀝的下來了。

    曲頌今遣人送了兩個浴桶來,中間又擺上一道屏風,便自如的鉆進水里清潔起自己的身子。那事都干了,同屋沐浴清潔秋露自然不會忸怩,只是女子沐浴,單單清水是不夠的,她剛想問抬水的丫鬟要塊澡豆應付下,就見兩排身姿纖如細柳的女侍端著托盤魚貫而入。

    一排鉆到屏風后,一排來到秋露身旁站定,手里面的是精油,花瓣,香膏等物,低眉下眼的等著指令。

    倒不是曲頌今心細如發(fā),知道顧及她的感受,這不過將他自己平時的沐浴規(guī)格同樣給秋露上了一份。曲頌今有點身份后,日子過得嬌奢,入口精細,敷身華侈,這套濯洗浴案與尋常貴女家的,也難分伯仲。

    這廂秋露正推拒著丫鬟的殷勤侍奉,那廂曲頌今不算真切的聲音從屏風后面飄過來,淹在水霧繚繞的熱氣里,

    “你先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親密時他掠過的話并非有意置之不理,只是他覺得……有些時候不能叁心二意。

    秋露不回話,從丫鬟手里揀了塊極潤的羊奶胰子,自顧自地搓起來了起來。

    “她們聽不見,也不會講,你但說無妨?!?/br>
    秋露仍未言語。

    她設法見自己,又如此破釜沉舟,必然是有話同自己說個明白,但現(xiàn)在一聲不吭就只能因為這些女侍了。

    曲頌今知道秋露擔心什么,兩人所聊之事關乎未來國祚,雖然這些女侍既聾且啞,但她們還有一雙眼,一雙手,她們或許能讀懂唇語,或許能寫下來,或許能傳出去。即使他知道自己的人不會,但秋露不信。

    曲頌今嗤了一聲,對著一眾女侍揮了揮手。

    待門合牢,他撐著腦袋,沉著眼瞧那投在屏風上不徐不緩的人影,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桶沿,室內除了這敲擊音,余下的便是秋露那邊嘩嘩的水流聲。

    屏風上的她,以掌鞠水,潑肩,潤頸,濕面。

    從容不迫,慢條斯理。

    “我希望曲大人不要偏幫易王,”秋露訴說要求的態(tài)度十分平淡,毫無起伏,如同只是寒暄無常的秋日天氣,“你想報復皇后,并非只有斗倒太子這一個辦法。先帝重待李太妃母子而輕視時為太子的圣上,甚至產生廢黜的念頭,彼時圣上背后無人,還是劉皇后孤身而出舌戰(zhàn)群儒,駁回廢議,整個大鄭,誰不知道劉皇后心智之堅韌?即使斗倒太子,又抄斬她全部娘家族人,只要無關劉皇后自身,恐怕她也僅僅只是說一句圣上英明神武?!?/br>
    叁年前那場宮變,曲頌今栽贓不成反被毒,半死不活的他被宦官扶著,痛心疾首地看著劉皇后巧舌如簧的為自己開開脫干凈,將全部罪過都推給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貴人時,就知道后宮女子怕的手段根本奈何不了她。

    可他因此事已經大傷元氣,自己派去皇后身邊的臥底被揪出,通達海中臨時反水的同僚已經公然站在她那邊,而自己,病體殘軀,已經支撐不了他再謀略出下一個計劃。

    “據(jù)我所知,秋小姐是兩年前才從城外青云觀回來的,沒想到竟如此熟知京城之事???”

    “劉皇后的事跡在秋露未生之際就在大鄭境內廣為流傳了,若是一點也不知道,那才不算大鄭人了?!?/br>
    “那叁年前的宮變呢?你又如何知曉?”曲頌今眸色銳利地幾乎要在那繡金屏風上燙出兩個洞。

    但秋露體會不到,或是體會到了也沒有流露出如芒在背的窘迫,“半年前皇上新添龍孫大赦天下,宮里有些到了年紀的罪奴也被放了出來,我奶嬤嬤的手帕交也在其中,奶嬤嬤憐她窮困潦倒又無兒無女,便央我接她回府,母親介意她昔日罪奴身份,怕將來會是隱患,便迫她說當年所犯的罪事,得知她曾是聶貴人宮里的灑掃宮俾,因主子給朝廷要員下毒而株連,聶貴人,也就是當年被栽贓毒害你的那位貴人?!?/br>
    像是陷入到往事里,曲頌今無暇的面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和悵惘,“連一個蠢笨的灑掃宮俾都知道,她的主子是被栽贓的……”

    “據(jù)說,面對皇上的判決,曲大人杜鵑泣血,指控聲震九霄,句句詳實地指向皇后,但還是無力扭改局面……想必這些年,大人心中所認仇敵從未更變?!?/br>
    “……所以就憑我與劉皇后之間并未定罪的矛盾,我和易王的一點聯(lián)系,你們便認為我在扶持易王去攻訐太子?”曲頌今搖搖頭,“這個判斷未免輕率,荒唐?!?/br>
    “你攻訐的哪里是太子,是皇后娘娘手里的權。”

    曲頌今一震,有些難以置信,這句話易王曾經對他說過類似的,劉皇后最在意不是她娘家,不是他兒子,更不是皇上,而是她手里的權,她通過誰去獲取權。太子未立時,她通過皇上來干涉朝政,太子立后,她又以掌握太子而影響朝局,權,自然是她此時及以后最看中的東西。

    然帝王已覷其心,扶起瑞王牽制太子,亦是牽制皇后。

    曲頌今沒想到秋家小姐也看得如此分明,心頭登時起了些微妙的情緒。

    “易王心在大寶,太子必是仇敵,您與他殊歸但同途,不管他來找你,還是你來找他,你們定會一拍即合。不過,曲大人早不在廟堂,談不上扶持,所以我用了‘偏幫’一詞,您手眼通天,給些許提點已經算是莫大的幫助了?!?/br>
    確實是易王先來找的他,也是一個平平無奇落著雨的夜,他言辭懇切,“你想報復皇后,只有斗倒太子這一個辦法。”

    他說,皇上雖然察覺到皇后的異心,但是總掛念著風雨同舟的夫妻恩情,此刻動,難。但若下任新帝上位,就可動手,但前提是,下任新帝不能是以母令為尊的太子,也不是端著賢王皮相的瑞王。

    趙起元的雙目里燃著雄心勃勃的野火,曲頌今見識過他的手段,他想,那不如在最后的時日里拼一把,拉那個賤人下馬。

    可如今,又蹦出來個秋露,她以身為飼要同他捆綁到一起,說,“我希望曲大人不要偏幫易王,你想報復皇后并非只有斗到太子這一個辦法。”

    極大的水流聲驟然響起,曲頌今這時才發(fā)現(xiàn)秋露出了浴,持著面巾站在桶邊擦拭著,玲瓏有致的軀體線條一覽無余。

    他的話題重新回到秋露最初的要求上,“關于報復皇后,你還有什么高見?”

    秋露動作不見停頓,過了一會回答自屏風之后傳出。

    “民議民論,鳳壓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