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世界(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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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大鄭之都,京城自然位于國最中心,四個城門通向不同省縣,青云觀雖在京郊,但也不是出了城門行三里地就能趕到的。 秋靂應(yīng)了秋露的提議,三人下午自城南出發(fā),滿打滿算不做停歇,也要夜半時才能趕到。 但不做停歇是不可能的,梁回錚的視線落在前方秋露僵直的左腿上。 青云觀在江源縣和京城之間,路途并不平坦,需得先穿過一片樹林,再越過一座山丘。 待在密林中行至水流處,梁回錚突然出聲,“秋將軍?!?/br> 他的聲音啞而澀,顯然是因為長期沒有進(jìn)水及這一路的沉默。 秋靂勒住馬,皺著眉回頭看他。 再度出聲的反而是秋露,她說,“兄長,過了這片就沒水了,人可以忍著,但總得先讓馬歇一歇。” 秋靂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那就在此地稍作休整?!?/br> 說完他就翻身下馬,跨過那潺潺溪流,朝另一邊的林子走去。 馬不停蹄的趕程,平時的難耐都在此時硬忍著,忍著渴意,忍著躁意,亦忍著痛。待秋靂的背影完全在眼前消失,她才揪著自己幾不能動彈的左腿,想要下馬。 在秋府門口拽住兄長馬匹時,便被扭到了腳。 但她不能說,說了就無法同秋靂一齊來青云觀了。 其實距離圣上給的結(jié)案日期,還有不少時日,但破案之中萬萬沒有得了線索還拖延的理由,況且,若真是瑞王、七皇子其中一人的手筆,他們?nèi)デ嘣朴^的舉動,便很像借燒香凈心來掩護(hù)兇手潛逃。 秋靂和梁回錚的馬得了空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去溪邊飲水了,雪印望而不得,急得在原地跺腳。 她牙一咬,不想浪費時間,用足力氣想把半邊身子翻過來,但在馬背之上,離了把手,著力點只有另一只腳踩住的馬蹬,秋露不出意外要跌下來。 地面不過是些軟草爛泥罷了。 想象中的落地之痛并未來,梁回錚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在她的旁邊,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扶著她的腰,十分輕便的就將人抱了下來。 她有些始料未及,待梁回錚無言的在她塞了一個如藥瓶的物什,她才發(fā)覺此人早已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常,那聲聽了秋靂腳步的“秋將軍”,許是為自己喊得。 “…多謝?!?/br> 秋露低聲道謝,便瘸著腿找了棵樹背向外坐下,褪去鞋襪。 果然腫了,就是在交相錯印的斑駁樹影間,也能看得出腳腕那塊,腫的老高,不碰還好,一碰那痛漫上來,火辣鉆心。 藥瓶里的東西該是什么紅花油或者跌打藥酒,她從來沒接觸過,也不知道怎么用,開了瓶揭就茫然的嗅著那股淺淡又清奇的藥味。 【真是磨難。】 那道雌雄莫辨的聲音難得在此時響起,往日聽不出情緒,但此刻卻能知味到一股很明顯的嘆息。 【你為什么不聽我的,去攻略趙起元呢?若是你去攻略他,肯定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腿傷,夜行,殫精竭慮,事事憂思……】 【我同你說過,這種方法不可取,】秋露用指尖點了一點瓶子里的液體,小心翼翼地在腳腕上揉涂,【這個世界崩壞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因為薛荷離開了他,他喪心病狂四處殺人逼薛荷現(xiàn)身嗎?若我去攻略他,總有一天也要離開,那么這個世界依舊會陷入之前崩壞的局面,周而復(fù)始?!?/br> 【我說了,感化他。】 【你可以說是刀與刀鞘,槍與獵人,但感化一詞實在是太天真了,就我這邊時間在這里生存而言,我發(fā)覺他們都有血有rou,他們是人,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概括的角色,是人便有自己的思考,有思考又豈能為他人左右,我且在就算了,我若不在,沒了刀鞘的刀便四處瘋砍,沒有獵人持著的槍就四處瘋射,誰會感念著我的意志而繼續(xù)活著?這世上確實有以大愛感化萬人者,不過趙起元定不是受眾,當(dāng)然,我也做不到?!?/br> 【另辟蹊徑,也該選條對的路,如今看起來還沒怎么著趙起元,你倒是先陷入了無人相幫的境地?!?/br> 【無人相幫,你是說現(xiàn)在嗎?】 系統(tǒng)不置可否。 她哎呀一聲,然后輕呼,“梁侍衛(wèi)?!?/br> 梁回錚一如初見的抱劍姿勢,閉著眼斜斜地倚靠在不遠(yuǎn)處的樹干上,聽見她的聲音,踩著枯枝一步一步地朝她走過來,還有五六步時,目光觸及她裸露出來的腳腕,霎那蹲在原地,非禮勿視的移開了眼。 秋露嘆了口氣,放棄了涂抹半天卻愈發(fā)疼痛的腳腕,【一直等著別人主動幫自己確實是不對的,有時候,的確得學(xué)會求助?!?/br> “我不會涂這個,能不能教教我?” 月亮爬上枝頭,清冷的銀輝籠罩著整片樹林,溪邊的雪印傳來一聲愉快的嘶鳴,白日里還暴怒踢馬的它正和被害者耳鬢廝磨。 無邊月色下,梁回錚看得出來她目光很坦然,即使頰上有一些紅暈,但那也是對自己無知的難為情。 他沉默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下,單腿屈起,雙手置于腳腕兩側(cè),一如秋露的動作,他在示意她跟著自己做。 但很可惜,秋露雖有樣學(xué)樣,但在力度上卻不得要領(lǐng)。 這樣只會加重傷情,梁回錚想起她先前寧愿摔下馬也不開口的倔強(qiáng),心里登時有些怪異。 “……”他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止住她的動作,“…我來吧。” 秋露也覺得,不如他來。 梁回錚坐在她對面的石頭上,又將她的腳擱在自己的腿上,接著再伸長胳膊,去夠那瓶藥油。 上身有動作,胸膛自然就貼近了那只放在他膝上的腳,秋露感受到來自男人兩片溫?zé)岬木d軟,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的不自在來。 是不是…太親密了? 她的腳陷在中間,大拇指壓在他右邊的胸膛上,剩余的四指又感受著左邊的厚度,梁回錚將藥油倒在掌上,隨后兩掌相握摩擦熱油。 雙臂貼近,胸肌自然也擠壓得更深,就像,就像被那兩片厚實的肌rou,抱住了一樣,但腳面是有寬度的,隨著動作的再次起伏,秋露的腳滑到且固定在了梁回錚的左胸上。 她莫名覺得有些荒唐,荒唐之后竟頭一回生出些羞意。 于是她害羞的蜷縮了一下腳趾頭,想要將腳再移開一些,而梁回錚仿佛什么也沒察覺,待雙手搓熱了,面上一掃先前的漫不經(jīng)意,眼底的鄭重其事叫人看不懂。 “秋小姐,恕我逾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