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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崩壞的言情世界究竟如何逆轉(NP)在線閱讀 - 第一個世界(42)

第一個世界(42)

    以純直立于朝野的秋靂,頭一次真正感受到純直帶來的利害,他不由陷入迷惘。

    秋露看了出來,“如果兄長優(yōu)柔,那不如一開始就走轉圜之道,只此一件事猶豫,為秋家的后名而藏頭畏尾,父親知道了也會罵你是違背家風的鼠輩?!?/br>
    她的指尖在桌上輕點,口氣淡然,“人情世故,生死無常,是非黑白,公道自斷?!?/br>
    秋靂聞言一愣,心中流過一股guntang熱流,隨即無奈地搖搖頭,“我明知后世自有后人評,在這樁事情上仍然唯唯諾諾,遠不如你的胸懷及見解,剛才的我,幾乎是愧為秋家人?!?/br>
    面對他的夸贊,秋露也不謙虛,兄妹二人相視一笑,秋靂的眸色逐漸摒棄遲疑和躊躇。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此案,他凝神重新梳理了一邊始末,說,“有一件事,要同你細說,文之桃…也就是那個白衣女子,她最后那一下沒有躲開不是體力竭盡,而是被人以暗器擊中膝窩?!?/br>
    “暗器?是梁回錚?他為了留下證據(jù),有理由這么做?!?/br>
    “非也,”秋靂搖了搖頭,“一開始我也這般想的,但文之桃面向刺客,背朝瑞王,我們站在門外側方,就算他梁回錚是絕世高手,也難以在一瞬間內有所動作且不被我察覺?!?/br>
    “背朝…那就是瑞王和七皇子了?!?/br>
    秋靂點頭。

    瑞王不可能出手,那只可能……

    “七皇子趙起朗插手進來做什么?”

    天家之事波譎云詭,皇子們都有不為人知的野心,或為己或為人,這個在原世界著筆甚少的趙起朗,讓秋露本還算鎮(zhèn)定的心里蒙上一層未可知的危機。

    “朝堂有小官仰賴大官,那也自有無勢皇子依附有勢皇子,他此舉或許是為報私仇,或許是…旁人的授意?!?/br>
    秋露一點就透,“兄長是覺得,七皇子是太子或者易王的人?”

    “天家的事,誰敢妄論?”

    如果他真的是另外兩方的人,那這次他與瑞王同行至青云觀燒香凈心,又算什么呢?親兄弟或有可能的背叛令人不寒而栗,秋靂臉上凝重之余也涌上一絲疲憊。

    “就是不知道,這次的案情里,他動沒動手腳,”秋露心里仍然是止不住的驚疑,“兄長,你今天上午例行問話,可有發(fā)現(xiàn)?”

    秋靂搖搖頭,“為避免打草驚蛇,我沒有向兩位殿下稟明來意,只是說攜妹來觀小憩暫住,但梁回錚亦在,他們定然起惑……此番前來,本該直接向瑞王述清來意,請他回京配合調查,但涉及皇族,茲事體大,我已經(jīng)去信秋府,向父親闡明目前的情況,現(xiàn)在只有兩種結果,一,父親也認為此事定為瑞王所作,調兵增援,緝拿瑞王歸案;二,若父親也認為此事有疑點,等到瑞王結束青云觀行程,我隨他一同回京再傳其問話,左右不過三五天?!?/br>
    一個調查案情的副將,就算是有圣上親批的案察令,也不是能在未定罪的情況下貿(mào)然押送皇室成員的,況且此案詭異復雜,牽扯諸多,在秋靂看來,現(xiàn)在瑞王的嫌疑反而小得多。不過,嫌疑小不代表沒有,相反,如果瑞王的嫌疑確定,他的動機將是最為可怕的,如今在青云觀,若秋靂輕易說明自己的來意,雙方有可能發(fā)展成刀劍相向,死人無法張口,事情如何完全任由活人添油加醋。

    秋露未言,不知道哪里不對,眉頭深深皺起。

    秋靂解釋道,“當時我們匆忙前往,怕得就是瑞王將有殺人嫌疑的文之桃送走,現(xiàn)在,她雖在我們眼皮子下,也不能松懈,需將其軟禁于觀,待父親回信所至,再有所行動?!?/br>
    ————

    五十里外的京城城南,一只迅疾如風的雜色隼在秋家院落上方盤旋著鳴叫。

    “父親,小花回來了!秋露自青云觀來信了!”

    屋里匆匆走出個神采飛揚的鮮衣少年郎,他生得極其俊秀,俊秀中又帶著美艷,桃花眼,點絳唇,身著紅白騎裝背上還背著把五石弓,他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往抬起的手臂上搭了一塊牛皮,屈起食指拇指入口吹響嘹亮一哨,那雜色隼得了令,尖唳一聲俯沖下來。

    秋樂滿臉喜悅一把抽出雜色隼腿上裹著的小信轉呈給已經(jīng)站在他身邊的秋慕青。

    待小信再轉到他手時,秋樂臉上的喜悅漸漸消失。

    “父親,兄長問您,現(xiàn)在該如何辦?”他冷著張臉,垂著的手漸漸捏成拳。

    “自他讓花隼送回這封信,就已經(jīng)沒得選了,此事牽及瑞王,勢必也有很多人關注著前去青云觀尋瑞王的他,不過一日便遣花隼送信,將會有人過度解讀他的用意,這一步錯了?!鼻锬角嚅]了閉眼,他的大兒子天生不善權謀,想不到這層也是情有可原,但是箭已離弦,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先保全自己家人。

    “阿樂,你速速前往青云觀,帶回你jiejie,此事已經(jīng)脫離了原本的案情,成了皇子之間的你爭我奪,記得囑咐你兄長,查得太清不如難得糊涂,他明顯已經(jīng)偏向于瑞王,讓他勿沾黨爭之事。”

    隼鳴似穿透萬家,收到來信的可不止秋府。

    兩條街外,一處不起眼的尋常屋宅里,曲頌今閉著眼,依舊躺在那把殘破而又堅韌的搖椅上,邊撫著懷里的貓邊聽下屬稟報青云觀的情況。

    “瑞王身邊那個文之桃是清羽宮宮主的消息,可放給太子了?”

    “回主子,已經(jīng)把消息漏出去了,連同秋副將軍攜案察令的消息,一同露給了太子,今天早上太子已經(jīng)進宮向皇后稟明此事,同時,秋家的傳信隼一出現(xiàn)在京城,太子就開始清點人馬,準備前往青云觀,說是幫助秋副將軍捉拿‘逆賊’?!?/br>
    “逆賊?他是將秋靂的傳信解讀成求助信了吧?哈哈哈只是舍棄一個軍官苗苗孫巖,便一步步能挖出這些能扳倒瑞王的事,想必太子黨現(xiàn)在可痛快了,”他雖笑著,但笑意悚然,懷中的幼貓被驚到,掙扎著從他的掌下立起,躍離他的腿,曲頌今并不在意,合攏雙手仍舊笑臉盈盈,“太子先發(fā)制人,將瑞王的罪名定死,再到京城來就只有處罰,縱使瑞王巧舌如簧成功為自己洗脫謀逆的罪名,那最輕,還得治他個用人不善之罪,威脅皇室之罪?!?/br>
    “這般看,太子真是好巧妙的心思?!?/br>
    “是嗎?是太子心思巧,還是心巧的另有其人呢?”曲頌今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只獨自舔爪的小貓身上,“小羽,得趕快備馬車,青云觀少不了要經(jīng)歷一場混亂,我得速速前去,接回我的解藥。”

    ————

    青云觀唯一一處桂花飄香的院落,此時屋內的氣氛卻并不怎么好。

    秋露有些頹然,這份頹然完全生于自家兄長出乎意料但很難得到好結果的舉措,“你是什么時候遣小花送信回去的?”

    小花是秋靂從小養(yǎng)大的傳信隼,每當他外出時總是要把它捎著。

    “今天清晨出了刺殺之事后,”秋靂看出來她的不悅,以為是之前沒有解釋清楚,繼續(xù)道,“接下來的事,兄長一個人無法完成,就算有梁回錚襄助也名不正言不順……”

    秋露打斷他,“你有圣上親批的案查令,瑞王拒絕合作就是抗旨,為什么會名不正言不順?還是兄長你,在今早的那場變故里發(fā)現(xiàn)瑞王的毫不知情和他人的陰詭暗算,你覺得瑞王是,無辜的?”

    聽到瑞王的毫不知情和他人的陰詭暗算時,秋靂面上竟然浮過一絲認同。

    秋露只看他這一眼,就明白了,她垂下頭,聲音有些苦澀,“你傳書給爹爹是想獲得他的認同,但是你要知道,小花的目標是降落在秋府,但它飛在天際時,也會有很多人看到,但他們看不到你的傳書,不知道瑞王在你心里的無辜,他們只會想,秋副將軍在前往青云觀調查瑞王時,是不是遇到了困難,碰到了難題?”

    秋靂張口想說一句誰會注意,但才說過不久的話涌到嗓子眼卻卡住了,他訥訥無言。

    “太子,”秋露說,“或者易王?!?/br>
    “兄長,若我猜的沒錯,你自發(fā)現(xiàn)易王也插手其中時,便開始同情瑞王了吧,你當時迷惘的,并非僅僅是怕秋家陷入兩難的境地,你還怕瑞王就被這些一切巧合,順理成章給定了案,對嗎?”

    秋靂聲音低低,他現(xiàn)在也穿著一身灰袍白里的道服,悲憫天人如同一個修士,他垂著頭,眼神無波地盯著筷子尖兒,“露露,你要知道,如果他真的指派文之桃行兇,我們就不可能在這兒看到文之桃。”

    “是,他看起來確實無辜,但你的憐憫,害死了他。”秋露扭頭,望著極目之處的空寂。

    “你的書信就是導火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