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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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玄將她從定安城帶回來后,今天已是第七日。而一直置身事外的楚家,因著楚慕寒計劃的失敗,也終于被拉進了朝堂爭斗的漩渦中——他們做了兩手準備,一是在松洲將樓靈溯殺死嫁禍于司明賢,如此司明賢無緣王位,而楚白霜則會借機迎娶司玄,為作為司銘禮側君的楚冬晴他日等上正君之位增加籌碼;但刺殺失敗,楚家便進行了第二步,派人守在樓靈溯回城路上,讓樓靈溯以不光彩的原因奪了楚家小兒子楚慕寒的清白,楚樓兩家聯(lián)姻,以此幫楚家度過難關。 楚家打得一手好算盤,也差一點成功,只是沒想到楚慕寒下的催情藥藥效如此之慢,讓他計劃失敗被抓,雖是讓楚家陰謀無所遁形,可樓靈溯卻一直沒有醒來。楚慕寒被司玄打得就剩一口氣,這才想起來還給樓靈溯喂了一口酒。催情藥加烈酒,倘若是別人大約也早醒了,可偏偏楚慕寒下藥時為求保險,多加了不少,樓靈溯又是個沾酒就醉的。御醫(yī)道,若不是樓靈溯曾經曾經試著練過酒量,就這藥加上烈酒,恐怕再也醒不過來了。 樓家眾人皆是一身冷汗,樓伊敏旋即帶著全家去紅楓寺祈福,恰好見到準備云游的莫遠。莫遠帶著樓伊敏去了長生殿,那里居然已經有人為樓靈溯供奉了長生牌。 “樓施主福澤深厚,不出三日必會醒來。” 莫遠的話極大地撫慰了樓家眾人,可隨著三日期限越來越近,人也不免浮躁。樓靈溯躺在床上,膚色淺得幾乎是要透明,紅唇不見血色。 “妻主?!痹蓝ㄖ菰谛闹猩钋楹魡?,夕陽斜落,心頭不安終于按捺不住要冒頭之際,他忽覺掌中樓靈溯的手指動了一動。 “妻主!”岳定州欣喜地叫道,其余人立刻圍了過來。 “醒了?”凌勁松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樓靈溯原本緊閉的雙眼正在輕顫,濃密的睫毛如蝴蝶展翅振了振,終于緩緩張了開來。四人一同屏住了呼吸,同時叫出聲:“妻主!” 樓靈溯覺得自己的三魂七魄被這齊刷刷的一聲妻主給叫歸了位,舉目望去,四張焦急的俊臉一字排開,她不由得笑了一聲:“這是多久沒收拾自己了?”四人皆是胡子拉碴,面色中帶著憔悴。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岳定州只覺得眼眶有些發(fā)澀,一時除了這一句,竟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只覺得樓靈溯虛弱的笑容,讓人心都定了下來。 樓靈溯知道這一次自己一定是嚇到了幾人,醒來后非常乖巧地在院內養(yǎng)身。給什么吃什么,到點睡覺絕不廢話,養(yǎng)了幾日臉色終于紅潤了些。岳定州和凌勁松每日要正常上職,白日就由墨辭和宋玉陪著。兩人一個練劍,一個撫琴,過了午時,便固定留一人陪著樓靈溯睡一會。 下午岳定州和凌勁松回來,定會從街上帶點新鮮玩意,或是吃食,或是玩偶,凌勁松會跟她聊衙門里的趣事,岳定州則會笑瞇瞇看著,晚上則是兩人輪流陪著。 樓靈溯安靜地讓凌勁松給自己把頭發(fā)擦干,抹上香油,兩人都只穿著中衣,樓靈溯打著哈欠順勢靠在凌勁松的懷里。 凌勁松笑了下,將人抱上床,趁著他放帳幔的功夫,樓靈溯在床上打了個滾,撐起下巴看著他。 “松哥。” 凌勁松回頭:“怎么了?” 樓靈溯仰頭看他:“你還要內疚到什么時候?”她看著凌勁松頓住的姿勢,干脆坐起來,“打我醒過來,我看你就一直悶悶不樂,若是往常一定會想辦法爭著與我同住,卻讓了定哥好幾次。” “你說這是為什么?” 凌勁松頭垂了下去,眼眶漸紅。樓靈溯上去親親他的嘴角:“別難過,我還在?!?/br> 凌勁松一下緊緊擁住她:“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告訴司玄你不能喝酒,以至于被楚冬晴聽了去,害得你差點……” 樓靈溯一下下輕撫著他的后背:“別想了,別想了。不是你的錯,是楚家居心叵測,你別往自己身上攬?!?/br> 樓靈溯只覺得脖頸間一片濕潤,這個白切黑這次是真的后怕,常在角落里盯著自己發(fā)呆愣神,好幾次都偷偷紅了眼,偶爾半夜醒來,還能看到他不睡覺出神發(fā)呆。樓靈溯左思右想,恐怕楚家會用酒迷她,定然是從凌勁松這里拐著彎打聽來的。他自己必然也是意識到了,這才時時恐懼又悔不當初。 “別,別不要我?!?/br> “傻?!睒庆`溯抱著他輕笑,“你可是我好不容易娶進門來的,我不要那以前的功夫不是白搭了???” 腰上的手收緊,凌勁松心中的陰霾被樓靈溯一把揭開,三下五除二掃了個干凈,心頭再沒有什么壓著他喘不過氣來。 樓靈溯無意再談,她眼珠一轉:“嗯,我記的我昏迷前似乎是看到司玄了?!彼褋砗髱兹讼敕ê逯_心,又要給她溫補身子,她自己對昏迷前的事也興致缺缺,一時也沒詳談。況且她醉酒后一貫會將事情忘個干凈,此時提起司玄這才依稀想起,自己似乎是見過他的。 凌勁松抬起頭,臉上還掛著些淚痕。樓靈溯不講究地用袖子給給他擦淚:“哭得跟貓似的?!?/br> 凌勁松低著頭讓她給自己擦臉,一邊道:“楚慕寒招供后,司玄覺得是二公主縱容了楚冬晴偷聽談話,跑去二公主府教訓楚冬晴。被皇上關了禁閉,否則這幾日該是天天在府內的。” 樓靈溯消化了下,覺得凌勁松一定是避重就輕了:“教訓楚冬晴,教訓到什么程度?” 凌勁松遲疑了下,道:“把楚冬晴的腿生生打斷了?!?/br> “……”樓靈溯有些頭疼,“那楚家呢?” 凌勁松抱著她,將事情都說了:“楚家自然不認,黃家不敢將楚家拉下水,只說是自己做的決定,楚家在朝內黨野眾多,都說是楚慕寒是愛慕心切,如今闖了大禍才胡說八道。現(xiàn)下司玄又將楚冬晴的腿打斷,他無論如何都是二皇女的側君,更是給了楚家把柄?!?/br> 樓靈溯眼神有片刻的渙散,闖進公主府打斷側君的腿…… “長公主硬是將刺殺的事推在二公主頭上,此舉惹了女皇厭棄,如今是二皇女在御書房議政?!?/br> 樓靈溯呆愣地看著凌勁松,腦子里糾正剛剛的結論,司玄是闖進了未來儲君府中,打斷了側君的腿。 “他……”他什么樓靈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此舉實在太過驚世駭俗,若司玄不是三皇子,這會估計已經等著秋后問斬了。不對,她揉了揉額頭,但凡他不是三皇子,也進不了公主府。 樓靈溯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又加上司玄只是被禁足,眾人怕她憂心,這事便也拖著沒說。樓靈溯無力地歪倒在凌勁松懷里,司玄做事還是這么驚世駭俗,震得樓靈溯腦子糊成了一團。 第二日,樓靈溯打起精神爬起來,將自己收拾妥當,進宮面圣遞了求親的折子。 女皇面無表情地看完,又看看跪在地上的樓靈溯,順手將折子摔在了桌上,司明賢低著頭,目光在折子和樓靈溯之間走了個來回。 “樓愛卿倒是有功立刻就要賞?!?/br> “此事本該是家中長輩上折求娶的,只是微臣母親并無功名在身,微臣便只好厚著臉皮自己求娶,還望陛下成全?!?/br> 女皇想起自家那個逆子,前朝為了他闖的禍吵成一團,被關在后宮也不消停,削尖了腦袋想逃出宮去,要不是有御林軍里三層外三層的盯著,人肯定就去了樓家。 又想起冬狩時樓靈溯的嫌棄,心頭更是不快,早些把這個逆子娶走,哪有那么多麻煩!此刻都在盯著司玄,這時候應了樓靈溯的求親,人腦袋都要吵成狗腦袋! 可偏偏樓靈溯是以治水之功求娶,用如此驚世偉業(yè),求娶一個逆子……女皇抬眼看司明賢:“你說呢?” 樓靈溯與司玄到了哪一步,女皇不清楚,司明賢卻是知道的。對于樓靈溯敢娶司玄這事,司明賢非常佩服,反正娶回去家宅不寧那也是樓靈溯活該,只是:“眼下實在不是個好時機?!?/br> 楚家正抓著這個把柄以圖蒙混,而楚冬晴無論如何是她側君,顏面還是要顧全,至于楚慕寒說的,到底是他一面之詞,楚家此刻又是棄卒保車的態(tài)度,若是眼下賜婚,那不知道要熱鬧成什么樣。 樓靈溯非常識相:“全憑陛下做主?!狈凑险圩右彩菫榱吮W∷拘?,讓他少受點罪,以他一貫的行事作風,難保不將女皇氣到將他吊起來打。 女皇和司明賢的額頭同時抽了抽,說得乖順,專挑著下朝的時間點候在宮外,還一路跟下朝的大臣打招呼,笑得迎風招展,生怕不知道她入宮面圣了,也就是此事不適合在朝上提,否則難保她不在朝堂上喊一聲“臣有本啟奏”。 當初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猶在眼前,這會想要了,求娶的手段也是頗為無賴——跟司玄挺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