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藥房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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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瑾辰聽到武安君篤定的語氣就知道她一定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便說道:“我確實是崔瑾辰,因為一些原因欺瞞了武安君,還請您恕罪。” “本君不追究你的責任也對你為何隱瞞真實身份不感興趣。只是如今你母親在崔邑,如果你想歸家的話本君可以幫你聯(lián)絡?!?/br> “我想與母上見面,但我不想回崔家······”崔瑾辰每次想到母上,都覺得自己當年的決定有些任性,但一想到大爹冷漠的臉和昨日哥哥囂張跋扈的樣子又有些退縮。 并且就這么回到崔家的話,等待自己的只能是待字閨中然后嫁人的命運。崔瑾辰想開一家醫(yī)館,但這對于男子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想與你母親見面但不想讓世人知道崔家二少爺還活著?這好辦,我給她送一封密信,然后你們就在梅宅相見吧?!苯铣深D了頓又說道:“如果你之后沒有什么去處本君可以推薦你去太醫(yī)院,如何?” 崔瑾辰想著這種安排目前來說已經(jīng)是最好的,便點點頭同意了。 姜煜成轉(zhuǎn)身剛要踏出屋門,想到以崔涵的性子牠肯定不會老實待在自己房內(nèi),說不定會千方百計爬床來纏著自己,便回過身來對崔瑾辰說道:“這幾日本君也暫住在梅宅,你不用拘束,就像往常一樣就好?!?/br> 崔涵果然估算著姜煜成回府的時間,先用新鮮的玫瑰花瓣給自己跑了個澡,又穿上時下最流行的薄紗裙,把自己裹在姜煜成床榻上的被褥里等妻主回來。 然而夜已過半,所等之人還沒未歸來。 思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告訴主人武安君在梅宅歇下的消息后,崔涵非但沒有發(fā)怒,甚至還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但那笑容怎么看都十分詭異。思琴看著崔涵的反應不禁背后發(fā)涼,暗道小主子肯定又在謀劃什么事情了。 賀正夫前腳收到崔涵的書信,后腳姜煜成的密信就被送到了崔家主崔華手中。賀正夫得知崔瑾辰還活著的消息先是驚懼,后面心情又漸漸平復下來,心想不管怎樣,妻主都要顧及崔涵已經(jīng)是武安君側夫這個事實。 崔華查看武安君的密信后恨不得馬上就去都城與二男兒相認。她先去側院探望自己前些年新得的女兒,又去賀正夫那里告訴牠自己有急事要去都城。 賀正夫不能明著問是不是崔瑾辰的事,只能旁敲側擊,卻什么都沒有打探到,牠不甘心,最后請求妻主帶自己一起去。崔家主沉吟了半晌最終答應了。 話說崔涵與姜煜成被先王定為娃娃親后,巴結崔華的人能從東城排到西城。 陳家作為沒落世家為了與崔華攀上關系用了一個雖然俗套但百試百靈的計策——在宴會上將崔華灌醉后讓她與自家小男兒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污蔑崔華毀了牠的清白。如此一來,崔華為了自己的聲譽不得不娶了陳家小男兒做側。 崔華一開始對自己莫名其妙娶回家的陳側夫不甚上心,然而就在陳側夫入門的第二年,崔華就一舉得女,陳側夫則父憑女貴,在崔府中甚至能與賀正夫平起平坐。 這些小插曲并沒有造成多少影響。 幾日后,崔瑾辰與馬不停蹄趕來的母上在梅宅相見。母男二人相見皆淚眼婆娑,無語凝噎。幾個時辰后,崔華與姜煜成坐在在庭院中的石桌旁對弈,崔瑾辰則站在一旁為二人續(xù)茶。 “武安君能尋到我二男兒,臣不勝感激?!?/br> “岳母不必客氣。崔瑾辰不僅是本君的恩人,還是本君的小舅子,可見這都是緣分?!?/br> “小兒說牠今后要去太醫(yī)院當值,臣這個做母親的實在是不舍,但······唉,這些年來臣實在虧欠牠太多了。雖然沒有公開認回瑾辰,但臣還是希望牠能過上崔家二少爺?shù)纳?。隱瞞身份進入太醫(yī)院,尤其作為男子,臣擔心牠會受到排擠······”崔華說著看向姜煜成的臉色。 姜煜成會心一笑,說道:“岳母多慮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管怎么說本君都會照拂一二的?!?/br> 第二日,崔瑾辰隨姜煜成去太醫(yī)院報道。崔瑾辰的醫(yī)術雖然已經(jīng)得到了高赫奇的認可,但為了不顯眼,牠提出按太醫(yī)院的規(guī)矩來,先從學徒干起。 由于目前齊王還沒有正式擴充后宮,負責診治齊王夫侍的男醫(yī)師人手充足,姜煜成只能暫時將崔瑾辰安排在藥房打雜。 王宮的藥房基本上儲存了天下所有能搜集到的藥材,崔瑾辰每日跟著總管晾曬并整理這些藥材,漲了不少見識。但牠也發(fā)現(xiàn)以往跟著師母云游義診時時常用到的一些普通卻效用不錯的植物卻沒有被藥房收集,比如玉米須。 玉米須在民間十分常見,可以大量收集,對百姓來說幾乎不需要任何成本,水煎飲用可即利尿消腫。 崔瑾辰在翻閱王宮藥典時發(fā)現(xiàn)上面幾乎只記錄名貴藥材,雖然一些名貴藥材與玉米須的功效相同,但牠認為還是廉價易尋的材料更有優(yōu)勢。因此崔瑾辰把自己的這一想法告訴了總管。 然而崔瑾辰作為一個既不是春季考核考進來的學徒,也不是明目張膽自報門戶前來鍍金的世家少爺。來路不明、走后門、與武安君關系親近、長得好看等等因素讓牠在男學徒中間備受排擠。 “哎呀!”一個抱著水桶的學徒冒冒失失地跑過來,撞在了崔瑾辰身上。桶里的水潑灑出來,崔瑾辰不僅身上的衣衫濕透了,懷里剛晾曬好的靈芝也沾到了水然后掉落在地上。 “你怎么不長眼睛??!明明看到我著急還往我跟前湊,累死我了,知道打這一桶水多費勁兒嗎???” 正在嚷嚷的是太傅家的小少爺。 太傅送自家小男來太醫(yī)院的本意是磨礪一下牠的性子,但沒想到這個從小被驕縱的孩子非但沒有沉下心來反而更加飛揚跋扈。 崔瑾辰進太醫(yī)院之前,這位小少爺就仗著自己母上的官職高當起了小霸王,在見到家世不明又容貌昳麗的崔瑾辰后更是帶頭刁難牠。 崔瑾辰如何看不出這位小少爺是故意撞在自己身上的,但牠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與“小霸王”計較。 小少爺見崔瑾辰不吭聲,覺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惱羞成怒道:“誒呦,怎么聞到一股酸味呢,我這剛打的泉水淋到你身上就有味兒了?!闭f著還裝模作樣地掩住口鼻。 “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鄉(xiāng)巴佬,居然還想用玉米須代替茯苓?王族怎么能和賤民用一樣的東西?” 小少爺?shù)母鄠円苍谝慌詰暩胶停骸熬褪蔷褪牵v民想出來的主意簡直是在侮辱王室!” 小少爺羞辱了崔瑾辰一會兒后又覺得無趣,便領著跟班們迆迆然的走了,經(jīng)過地上散落的靈芝時還踩了幾腳。 等這些人散去后,一位剛剛站在架子后面的醫(yī)師匆匆跑出來,幫崔瑾辰把地上的靈芝撿到竹籃里。 “謝謝?!?/br> 醫(yī)師壓低聲音說道:“唉,王瀾仗著自己母上是太傅無法無天慣了,連太醫(yī)令也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不過等明年就好了,明年牠到了該成婚的年紀自然會歸家等著說親,到時候太醫(yī)院就能清靜不少?!?/br> 這位醫(yī)師看起來三十出頭,但鬢角已經(jīng)生了幾根白發(fā),面上常年帶著幾分愁容,醫(yī)師袍子也被洗得發(fā)舊,上面還打著幾個補丁。因為不敢得罪太傅之男,哪怕見不得新來的小學徒平白挨欺負,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像這次一樣偶爾悄悄幫幫牠。 姜煜成剛跨進藥房的大門就看見崔瑾辰衣衫盡濕地蹲在地上撿著靈芝。 “怎么回事?” “見過武安君?!贝掼胶团赃叺呐粟s緊起身向姜煜成行禮。 醫(yī)師抬頭時瞧見武安君看向自己的眼神打了個寒顫,隨即找了個借口退開了。 姜煜成脫下自己的外袍將它披在崔瑾辰身上,皺眉問道:“怎么弄的身上都濕了,可有人欺負你?” “沒什么,就是不小心和別人撞到了。這些靈芝都沾了水,我得趕緊去把它們晾干?!?/br> “別先管什么靈芝了,先去把濕衣服換了?!?/br> 姜煜成一把拿過崔瑾辰手里的竹籃將它遞給了聞訊小跑過來的藥房主管,然后拉著牠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你住在哪?本君先監(jiān)督你換身干凈衣服,一會兒有事要告訴你?!?/br> 崔瑾辰無法,只能領著姜煜成來到自己住處。 這時學徒們都在前院忙碌,后院內(nèi)空無一人。崔瑾辰前腳打開自己住所的門,姜煜成后腳就跟了進來。 “您這是······?” 姜煜成也沒想到室內(nèi)環(huán)境如此簡陋,進來后只有一間屋子,沒有任何隔間,六張窄床緊挨著擺放,角落里只有一個用來洗浴的大木桶。 環(huán)顧四周,如果崔瑾辰在這里換衣服的話,她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遮擋。 “抱歉,是本君唐突了。”姜煜成感到些許尷尬,趕緊從屋內(nèi)退了出去。 “您找我有什么事嗎?”崔瑾辰換了身干凈衣服出來后看到姜煜成抱著膀背靠著樹干在等自己。 “你母上想讓你跟賀正夫和崔涵見一面,現(xiàn)在她們都在本君府內(nèi)。你是怎么想的?要是同意的話本君去跟總管打聲招呼,現(xiàn)在就可以載你去府邸。” 這種傳話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姜煜成親自來做,但在下了早朝后她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里。 “我······”崔瑾辰有些猶豫,但轉(zhuǎn)念一想母上馬上就要回崔邑了,自己以后想與母上見面也不太容易,再說大爹和哥哥牠們又不能真吃了自己,于是說道:“我現(xiàn)在就跟您過去吧,麻煩武安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