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燕凌回到現(xiàn)實，她還來不及做什么，手機馬上就響了。她看了一眼，是陌生來電，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她遲疑了片刻還是按了接聽。

    『喂，凌凌嗎！』

    「韓祺？你怎么會有會有我的號碼？」

    『那種事不重要！哎，好吧，你玩游戲的時候會有資料啊，后臺負責(zé)人員都是看得到的。資料不會外洩，放心好了?！?/br>
    「……」她根本沒擔(dān)心過這個問題。「你特地打來，是關(guān)于游戲的事嗎？」

    『對??！電話里不方便說，你能過來一趟嗎？公司的設(shè)備部門，你應(yīng)該知道位置吧？我記得你家也是股東之一?！?/br>
    姜燕凌蹙眉，想了一下，有了那么點印象：「應(yīng)該記得，給我點時間，我整理好就過去?！?/br>
    她向來說話算話，說了給她一點時間，就不會讓對方等太久。她請家里的司機送她到公司樓下，再自己上去。到了指定樓層，韓祺出來幫她開門，省去了幾聲寒暄，連忙拉著她進門，一進房間發(fā)現(xiàn)都是熟人，老冰跟腳底抹油都在。

    「你們找到原因了嗎？f怎么樣了？」

    「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韓祺攤手，「就是我們?nèi)齻€同時休假，剩下的人偷懶了，導(dǎo)致出bug沒人及時反饋，拖久了問題肯定比較嚴重。現(xiàn)在都處理好了，應(yīng)該就沒什么事了?！?/br>
    腳底抹油對此非常不滿：「一幫混吃等死的飯桶，不就仗著老闆不在嗎？一個個尸位素餐還不臉紅?！?/br>
    老冰沒什么想法，「顧言飛消失這么久，他的情況我們也不能對外說，能怎么辦，擅自幫他把人給開除嗎？」

    姜燕凌還是比較擔(dān)心f的情況：「修好了bug之后f的狀況會不會受到影響？」

    「理論上是不會，而且誰都能被影響，就他肯定是不會的啊?！?/br>
    她松了一口氣，「我好像只知道你的名字，另外兩個怎么稱呼？」

    老冰先開口：「梁漢程，你可以跟他們一樣喊我老冰就行，我無所謂?！?/br>
    而腳底抹油還真的姓游，「游棕霖，你隨便喊吧，只是名字而已，不是那么重要?！?/br>
    她也不客套了，既然f沒事了，她該把自己的疑問都問清楚，到了這般田地，大家也沒什么好藏的，「你們以前就跟顧言飛認識？」

    「我跟老冰跟阿飛是大學(xué)室友！油條是后來工作認識的?！鬼n祺說著，像要獻寶似的，「這款游戲就是我們?nèi)齻€一起做的！他寫程式我設(shè)計人物，老冰負責(zé)劇情跟副本。只是我們當(dāng)時沒想到真的就這樣被我們做起來了?！?/br>
    他說得很輕巧，但語氣微微上揚，有一絲難掩的驕傲。這是自然，大學(xué)時期做出來的東西能夠用上的不多，那時大家還年輕，看的想的總沒有那么長遠。第一次做事就成功，可以說相當(dāng)順?biāo)炝恕?/br>
    老冰接著說：「我記得姜家跟顧家是世交，你跟老顧認識的時間應(yīng)該更久？」

    她搖頭：「其實我們兩家都忙，不常見面。有時候家族聚餐也不是都會去，我也就比較小的時候跟他熟，那時候顧阿姨還沒過世，我常常去他家玩。長大之后顧阿姨走了，我也不是小朋友了，氣氛不一樣，不好意思再去了。」

    要說姜燕凌印象里的顧言飛，那是一個愛笑的、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他們小學(xué)時候常常玩在一起，沒有企業(yè)壓力，也沒有復(fù)雜的的人際關(guān)係，所有事情都很純粹。

    顧言飛很愛笑，做什么就是笑臉迎人，很惹人喜歡。姜燕凌相比之下比較內(nèi)斂含蓄，不過兩個人還是玩得很好，偶爾他們玩累了，顧阿姨會烤餅乾給他們吃，日子很輕松愜意。

    后來過了很久，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去顧家，她從家里父母那聽到，顧阿姨生病過世了，大家都很難過。她父母也特地抽空去參加喪禮，她當(dāng)然也有去，那是她隔了這么久之后再次見到顧言飛。

    此時的他五官已經(jīng)長開了，身高抽高，跟她拉開大段距離，眼神里沒有光彩，也不笑了，看上去有些高不可攀。她真正意識到，很多事情已經(jīng)改變了，而這些改變其實很容易，就像人的感情一樣，說忘就忘，說過去就過去了，脆弱不堪。

    「我們認識他的時候阿姨已經(jīng)去世了，無從對比。不過他的確是個很陰沉的人，一開始進宿舍那時候，韓祺還被他嚇到?！瓜氲揭郧暗氖?，老冰笑著爆料，「那時候韓祺以為人家快葛屁了，還一直默念阿彌陀佛?！?/br>
    「靠！黑歷史不要提！」韓祺脹紅著臉，「這不能怪我??！阿飛那時候什么樣子？成天悶在床上都不說話，要不然就一個人對著電腦猛干，感覺就很不正常，會那樣想不奇怪吧？」

    「那跟你念經(jīng)有什么關(guān)係？一種迷信？」腳底抹油也好奇了，「原來你以前就少根筋了。」

    「你媽，你才少根筋！你全家都少根筋！」

    姜燕凌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開口，只好等他們都安靜才繼續(xù)說：「他大學(xué)時期是這樣的嗎？那后來呢？總不是一直這樣吧？」

    「當(dāng)然不可能??！后來是我鼓起勇氣找他說話，發(fā)現(xiàn)他是跟家里鬧彆扭呢，想說這人也太幼稚了，都讀到大學(xué)了還在鬧脾氣，后來大家聊開了他才跟我們提游戲的。」

    韓祺又繼續(xù)說：「不過我一開始以為只是小事，我不知道他家是顧家，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會那樣跟他說話?！?/br>
    「罷了吧，反正也過去了，他沒怪過你，你別往心里去?！?/br>
    姜燕凌只是在一旁聽他們說，大學(xué)生活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那個陰沉的顧言飛像是只活在別人的世界里，她無法融入。她認識的、喜歡的那個顧言飛，一直是開朗樂觀的。

    即使她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她還是無法去想，究竟是什么變故才把這樣一個少年折騰成小心翼翼的樣子。她唯一看過的陰沉的顧言飛只有那次在喪禮上的匆匆一瞥。

    但她知道，那時的他跟大學(xué)肯定又不一樣。那么他又是為什么變成這樣，她無從得知，她只能透過別人的嘴得知真相，卻不知道幾分是真，幾分又是假。

    「程式修好了，不過不知道會遇上什么問題，可能還有bug，你想開游戲看看嗎？」韓祺看著她問。

    最后他看見姜燕凌毫不猶豫地點頭，沒有半點思考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