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軒在失去連絡(luò)前，曾經(jīng)給他發(fā)過訊息。大概是剛畢業(yè)那時候，顧言飛那時忙得焦頭爛額，一下是程式測試，一下要評估副本上線可行性，有陣子沒開通訊軟體。

    「老顧，怎么了？」

    工作室起步之后，他們的工作環(huán)境一直挺放松的，哪怕需要趕工，也不曾看他的表情這么嚴(yán)肅。老冰看他的狀態(tài)不太對勁，自從拿了手機之后整個人像魂都沒了。

    顧言飛搖頭，這下連說話都省了，老冰跟韓祺對看了眼，沒轍，索性不管了。工作室里面有幾個小隔間，他們租的時候資金不太夠，顧言飛平常住家里，這兩人住一塊，工作室除了辦公的地方就一個房間。

    顧言飛進到里面，打開手機看見了幾則訊息，已經(jīng)是幾個月前了，但每個訊息的傳送時間又相繼隔了很遠。

    『好久沒跟你聯(lián)絡(luò)了，說好等你畢業(yè)哥要請你吃頓飯，你什么時候有空？』

    大學(xué)時期，顧言飛輾轉(zhuǎn)跟高承軒見過幾次面，那時候都還一切如常，高承軒看上去挺好的，就是沒怎么提自己的事。但是他平常本來就不怎么提，顧言飛也沒多想。

    一次兩次，兩人都忙，自然聚少離多，后來的畢業(yè)慶祝也因為顧言飛的時間喬不攏而遲遲未定。沒想到這么一拖，還真的再也吃不成了。

    『啊，最近可能家里有點狀況，沒辦法請你吃飯了。等我一陣子行嗎？』

    兩條訊息之間又過了一個月，后來是一段長達數(shù)分鐘的語音，顧言飛頓了頓，幾番躊躇后，軟體介面開了又關(guān)、關(guān)了又開，最后還是把它點開。

    『言飛。』

    那是他熟悉的，高承軒的嗓音。現(xiàn)在聽起來感覺也不一樣了，好像這個人近在眼前，卻什么也碰不著。

    『還記得我還沒畢業(yè)前問過你，你長大后想干什么、想讀哪里的學(xué)校，你告訴我你不能決定。后來在你大學(xué)時間，我也見過你幾次，看來你是遇上了好同學(xué)，你的心情比起高中時候，好了很多，這點我很欣慰。』

    『你沒怎么提，但我大概也知道，你的游戲肯定上了軌道。我一直對你很有信心，你能做到的事我沒有懷疑過。你現(xiàn)在大概對我的事情比較在意，我也不說廢話了，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純粹的惡意最可怕嗎？』

    『我們家的企業(yè)沒跟你說太多。主要也是中小型企業(yè)，不到特別有錢，但還過得去。只是前陣子企業(yè)機密被外洩出去了，就是熟人干的事，我爸沒說，但我自己查到了?！?/br>
    『其中也沒有太多復(fù)雜的理由，純粹是人家想跳槽，給未來的公司賣個人情，這么簡單。不要說我爸，我也沒想到能這么惡毒。要是平常還好，可是現(xiàn)在公司的情況非常糟，幾乎能說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br>
    『我也不知道后來會怎樣，但是我們可能是暫時見不到面了，如果日后情況能好轉(zhuǎn)，我會再聯(lián)系你。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別太糾結(jié)家里的事?！?/br>
    語音就到這里斷了。顧言飛把頁面切斷，后來他走出房間，韓祺一看見他就朝他喊：「阿飛你來！快來快來！」

    他一個人不知道在高興什么，笑得像個孩子，一手拉著顧言飛坐到電腦前，打開程式頁面給他看。顧言飛的眼睛對上畫面，他看見了一個主城完整的樣貌，韓祺似乎怕他沒看清，還各個角度都轉(zhuǎn)了一次。

    「你看！這里是我最喜歡的地圖了，花了我最久的時間，可是我最想把它弄出來讓你們看看，剛剛老冰已經(jīng)看過了，過來給你看，你覺得叫飛雁城如何？適不適合它？」

    這座主城的建筑物都很高，如果玩家在里面，偶爾能看見成群的鳥類或燕子飛過，四周又遍佈高山，還做了云的建模，到了晚上風(fēng)景相當(dāng)美。

    「挺好的，我沒什么意見?！诡櫻燥w的心情看起來好了很多，飛雁城真的是張很漂亮的地圖，美得像人間仙境，花了再久的時間感覺都值得。

    「不過這么漂亮的地方肯定不是誰都能來，周圍的怪物等級很高，也不好對付。這年頭想來看風(fēng)景還是得有點本事的。」

    韓祺笑得很賊，是個天生的缺德型玩家。老冰在一旁直接翻了白眼，腳底抹油今天休假，不然肯定能直接跟韓祺鬧起來。顧言飛笑了，他平時負責(zé)程式，韓祺也會一點，偶爾會幫忙，大家通常都尊重對方的創(chuàng)意，沒有干涉的意思。

    高承軒的事情像是沒發(fā)生過，但說過去了，自然也不可能真的過去。顧言飛繼續(xù)接管程式，他在兩人沒察覺的情況下加了一些數(shù)據(jù)，更新了npc的對話還有性格檔案。

    韓祺回去調(diào)整數(shù)據(jù)，主要畫面精緻還得考慮卡頓的問題，這方面比較難搞，又是一定要做的。韓祺一邊搞一邊罵娘，顧言飛無視了他的喊聲，繼續(xù)在npc的設(shè)定上搞花樣。

    顧言飛把手邊的工作弄完，轉(zhuǎn)頭問：「今天還有什么東西要加嗎？」

    一旁的韓祺率先發(fā)聲：「我弄完了飛雁城，暫時沒事！」

    老冰還在奮斗：「這里有幾個副本的細節(jié)還在補充，過幾天弄好了就能放上去測試?！?/br>
    「是劇情副本嗎？你上次給我看的那個？」韓祺眼睛亮了起來，「快點快點，我想看成品！」

    「你催了就能馬上好嗎？那我讓你現(xiàn)在做完所有主城你怎么說？」

    韓祺不說話了。顧言飛聽出來那是今天一時半刻不會有新進度了，直接把電腦給關(guān)了。

    「那慶祝一下第一個主城出現(xiàn)，我們出去吃飯？」

    韓祺：「好啊！你請客嗎？」

    老冰：「等我把這些弄完。」

    「行行行?！诡櫻燥w攤手，還真是一點也不想吃虧，「請客就請客吧?！?/br>
    后來他進房間聯(lián)系了家里的人。

    「喂，對，幫我調(diào)查一個人——」他說了一半改口，「幫我查查高承軒，能查多少是多少。」

    他把電話掛了，從房間出來后老冰的事情也忙完了，見他出來直接把電腦關(guān)了：「要吃什么？先走吧。」

    顧言飛點頭，抬起步伐跟他們一起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