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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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公交車上,一瘸一拐的蘇融被六十多歲的老大媽主動讓了座,儼然把她當(dāng)成了一位年輕可憐的殘疾人士來關(guān)懷。老大媽扶著柱子站在旁邊,時不時就鼓勵她要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未來一天大有可能成為祖國的棟梁之才,千萬別自暴自棄。 解釋的話屢屢到嘴邊,蘇融又沒說,畢竟人家好心好意的,還是別惹尷尬為妙,更何況自己現(xiàn)在跛腳,確實很像個瘸子,故而她一個勁地點頭,秉持著少言寡語的原則,等大媽講到口干舌燥自然就靜下來了。 下車后,蘇融才發(fā)現(xiàn)書包拉鏈沒合上,往里一瞧,居然多了一瓶純牛奶。她不久前還見過,在公交車上老大媽的菜簍子里呢,這時卻已經(jīng)在她包里了,有點感動,也有些沉重。 不知道,某天偶遇,老大媽是不是還會認(rèn)得健康的她。 卡著預(yù)備鈴進(jìn)教室,坐上位置,桌面放著三明治和酸奶,是她最喜歡的藍(lán)莓味兒。除了夏萱萱就只有一個人知道,望一眼身邊空蕩無人的座位,答案不言而喻。 語文早讀,老師坐在講臺翻名著,蘇融書一點沒讀,飯倒是偷摸摸吃完了。 八點一過,還剩十分鐘的時間力挽狂瀾,蘇融疾速翻開地理知識速記小冊,她凝神靜氣,背到忘我境界。 “熱帶雨林氣候,全年高溫多雨;熱帶草原氣候,全年高溫干濕季交替;熱帶季風(fēng)氣候……” 她緊閉雙眼,默念:“熱帶雨林氣候,高溫多雨;熱帶沙漠氣候,夏季高溫多雨……” 一團(tuán)混亂,記憶卡殼,錯漏百出。沒堅持五分鐘就扔了小冊子,背是背不出來了,死也記不住了。 明明計劃好了昨兒晚上要通宵達(dá)旦地背誦默寫的,奈何放在枕頭底下當(dāng)墊子赴周公大會去了,知識它不進(jìn)腦子啊。剛才的語文早讀也沒利用到,可能天注定她不需要知道這么復(fù)雜的地理知識吧。 就破罐子破摔了,抄就是,又不是沒抄過,靠這長點記性也不失為好選擇吶。 出乎意料的是,正式上課后,來的不是地理老師,而是和藹可親的歷史老師。幸福來得太突然,又逃過一劫,蘇融心里竊喜極了。 “同學(xué)們,羅老師家中臨時有急事,這兩節(jié)課由我來上,請大家拿出歷史課本來喔?!比~淑婷笑著說,恰如一抹冬日暖陽。 “老師好!” 后排冒出個大膽拍手叫好的聲音,其他學(xué)生一同被鼓動,齊聲歡迎。 葉淑婷忍俊不禁,揮揮手呼吁安靜。 平安無事上完兩節(jié)課,蘇融掏出碎了屏的手機(jī)給夏萱萱發(fā)了兩條信息。連自己這個意外負(fù)傷的都趕著來上課,好友還在家里睡覺,太不像話了,留她孤軍奮戰(zhàn)。 最后一節(jié)自習(xí)課結(jié)束,蘇融擦掉嘴角的哈喇子,合上書本,又開始直面痛苦。 她把百分之八十的重力放在左腳,右腳一小步一淺挪,堪稱舉步維艱。尤其在下樓梯的時候,等同于一場酷刑,不小心踩深就疼到鉆心。 “你沒事吧?” 走在她前頭的潘時越回頭問道,他一早就注意到了,她傾斜著腳走進(jìn)教室,似乎傷得不輕。 “還好?!彼鲁鰞蓚€字。 “要幫忙么?” 蘇融搖頭,握著扶手慢慢跨越臺階。 她看起來不想被過多關(guān)注的樣子,潘時越也未再問,夾著書本跑走。 這種蝸牛的速度,她走到篤學(xué)樓,高三也早已經(jīng)打了中午放飯鈴。 人如潮涌,螞蟻搬家似的,蘇融避開和別人的磕磕碰碰,雙目緊盯著樓梯口。 久久未等到哥哥,她焦急地又在周圍掃了一圈又一圈,視線驟然定格住。 以為遠(yuǎn)在天邊,實則近在眼前,她卻未能上前。 蘇融右手邊是一方大型綠植園壇,里面種滿了比擬人高的鳳尾蕉,莖粗葉硬,傘狀的樹冠秀雅壯麗,錯落有致地栽種在草堆中,但在忙碌的校園,它們通常并不起眼兒,沒人會在意它們何時開、何時敗。園子中央光禿禿的,是人為開辟的一條通行小路,置身其中曲徑通幽的意境飄然欲出,而穿過那片片紛揚綠色。是一男一女站在樹壇對面聊話。 以蘇融的角度正好能完全看到高挑女生那張分外漂亮驚艷的臉,五官精致,美目流盼,說是媲美電視里的影視女明星也不為過,一顰一笑、盡態(tài)極妍。 而一直沒回頭的男生,她是那樣熟悉,略寬的肩、窄窄的腰,瘦長的腿、白色球鞋,穿著統(tǒng)一的校服是別具一格的干凈慵懶,陽光不羈。 賀戍始終背對著蘇融,站姿勁直而挺拔,背影寬闊,淡淡的日暈罩在他身上,整個人透出渾然的飄逸瀟灑。 而他們離得是那樣近,搭著手臂,任誰多走一步就會變成親昵的擁抱。 蘇融拔了根鳳尾蕉的葉片,陡然轉(zhuǎn)身,還是沒辦法做一顆氣壯理直的電燈泡,像一朵被太陽曬蔫掉的小花,她要回到能給自己遮陰的地方。 是以她并未看見,那個人是如何涼薄又決絕撇下搭在小臂上的纖手,眼底是落了雪般的凜冽。 側(cè)身的賀戍話說到一半,眼神突變,步履極快地繞過園壇,他攢聚著雙眉,沒幾步就追近,一個伸手便拉住了逃犯纖細(xì)的上肢。 “你的腳怎么回事?”他審視著手中人的腳,語氣凌厲。 “跑什么?”他絲毫不費力地把人扯過來,逼近她的月牙眼。 蘇融一抖,像被老鷹捉住的小雞般聳著肩,她分明已經(jīng)努力跑得很快了。 心臟怦怦跳,被嚇的。 “我……我昨天晚上被人撞倒了,不過沒大事兒…能……能走?!泵銖?qiáng)能走。 賀戍蹲下身,手觸上她的小腿。 “我看看?!?/br> 蘇融想拒絕,可已經(jīng)被抓到了腿,他利落卷起她的校服褲管,立馬脫掉了她特意穿的大碼運動鞋。 但是單足而立,她搖搖晃晃,保持不了平衡。 “穩(wěn)不住,就扶著我?!辟R戍目光如炬的盯視著她的腳踝。 一句話洞察她的窘態(tài),蘇融照他說的摁在他厚肩上撐住身子。 之后她親眼目睹了他的臉色變化,從沒顯露一絲痕跡的淡容到嚴(yán)肅平靜的陰翳再到噴薄欲出的怒意,她心懷惴惴地想溜之大吉,可惜殘體實施不了該項行動。 白色襪子里凸出了個大包,揭掉后腳踝部位已然紫腫,顏色十分瘆人,里頭的骨rou也隱隱作痛。 她一口大氣兒不敢出,屏著呼吸。 “摔成這樣,為什么不告訴我?昨天晚上爬回去的?蘇融,你真是越來越有本事氣我了。”他面色不虞地斥問,森然訓(xùn)道。 “嘶……昨天沒這么嚴(yán)重……”被他按了下傷處,她疼得吸氣,昨天晚上不怎么痛,能正常走路,誰知道早上就不對勁了。 她又連忙改口:“阿不……情況還可以……” 他不說話,她就更害怕了。 “哥——” “賀戍?!?/br> 一道溫柔的聲音打斷她的話。 蘇融緩緩抬首,面色訝然,來人身材凹凸有致,臉蛋綽約嫵媚,不正是剛才和哥聊話的女孩——江弱。 她逐步走近,姿態(tài)婀娜,可神色是凝重又危險的,與蘇融四目相接時,驚詫惶惑了片刻,又移到蘇融腫脹的腳踝,顰眉思索著什么。 被人用看情敵的眼神射槍子兒,蘇融不頗有不適,也難于應(yīng)付這種局面,她寧靜又沉默地用手敲了敲哥哥的肩膀,示意他江弱來了。 而蹲地的人只是慢條斯理給她穿襪子,仿若周圍都是空氣,將一切置之度外,包括meimei,他眼里僅有那只傷腳。 江弱似乎認(rèn)出了她是誰,消除最初不太友好的猜測,變得十分平靜,甚至向她投過來擔(dān)憂的目光。 溫和無害,卻令人舒服不起來。 她斟酌著字句,輕聲細(xì)語問:“蘇融,你的腳怎么了?沒事吧?” 若不是知曉這是個從來沒正面說過話的人,蘇融差點以為自己失憶忘了個老朋友,江弱問的太自然,又顯親近,仿佛她們朝夕相處,其實她們形同路人,陌生無比,唯一的交集只產(chǎn)生于賀戍。 可她的眼神也只是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兩三秒而已,她真正在意的是另一個人,能做到這種見人如故的程度,也不失為一種高超的社交能力,令人咂舌。 但也未必所有人都吃她這套。 蘇融嘴唇翕動,低頭收回傷腳,身體卻騰空而起,被攔腰抱入懷。 “啊……哥……你干嘛?” 她睜大眼,驚恐萬分,手足無措。 “先去醫(yī)院拍個片子,別亂動?!?/br> 他牢牢捆住她,這么一抱實在輕得可不思議,細(xì)腰又軟又脆,一折就能斷的身板,他記得家里應(yīng)該從沒少給她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