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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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純知道自己這位導(dǎo)師有多狡詐,但她確實沒想到霍弗里會提前去往意大利談判。 估計他早就拿著證據(jù)和對方談起了價格,然后再向卿純這邊施壓,兩頭賺錢。 這種行為在律師界肯定是會被唾棄的,但只要能賺到錢,霍弗里這種人無所謂名聲。 這件事完全打亂了商顏的計劃,甚至只能推掉這周全部的行程,帶著法務(wù)部的幾人臨時出差意大利,加急了簽證辦理,直到今天周六才準備妥當,這會兒他們都在家里收拾行李資料。 下午3點 卿純從家里打包了兩大箱子的資料和一個行李箱正站在馬路邊等車,不多時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到面前,是周禮。 坐上車好一會兒,卿純有些不知所措了,因為這并不是去機場的路。 “周先生,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啊?” 周禮開得很快,看了一眼后視鏡回答道:“去璟璽灣,爺在等你的匯報。” 璟璽灣?那不是商顏的莊園別墅嗎?去他家匯報? 車子很快駛?cè)肓司┏堑谝缓勒?,璟璽灣,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三環(huán)內(nèi)唯一能稱作莊園別墅的地方,商顏住的那套更是價格之最,市價已經(jīng)飆到了十億。 同樣也曾是困住卿純,將她像寵物貓一樣圈養(yǎng)起來的地方。 卿純記得這里,但不知為何,她只覺得熟悉,根本想不起來更多的細節(jié)。 別墅很大,開車從大門到別墅都還需要繞好幾個彎,才初春,七八個園丁就已經(jīng)忙得不可開交。 車子終于停下,懷著忐忑的心情,卿純只能壓一壓恐懼跟著周禮下車。 門口只有一個管家和兩個女傭候著,周禮過來也只是簡單說了兩句她們便開了門。 進去之后的卿純有一種更熟悉的感覺,挑高的灰色大廳,從三樓傾瀉而下的水晶吊燈,還有富麗堂皇的旋轉(zhuǎn)樓梯………… 宅子里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讓人感覺到可怕。 商顏還是喜歡獨處,四年了也未曾改變過。 卿純記得這里,但又好像不能完全記起來,那些過往的痛苦被大腦鎖住,她只記得自己在這里被囚禁被剝奪,她有仇必報,所以回來復(fù)仇。 抱在手里的箱子很重,周禮讓她把箱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叮囑她就在這里等候不能亂跑。 可周禮一走,卿純就自顧自閑逛起來。 這里的陳設(shè)好像都變換過了,就連剛剛門外的管家和傭人都換了一批。 沙發(fā)也是,在卿純模糊的記憶里,原本這個沙發(fā)是灰色的,如今已經(jīng)換成了黑色,皮質(zhì)非常柔軟。 她的手觸碰過這里的一切,如今故地重游,沒想到早已面目全非。 原本可以燒真柴的壁爐也換掉了,變成了一面黑色的顯示屏,那上面的火焰遠遠看過去很逼真。 卿純努力搜索著記憶,她好像記得自己還在壁爐這邊玩過火,差點燒掉了一張5000美金的羊毛地毯,被商顏發(fā)現(xiàn)后罰跪了好久。 是因為太久了嗎?卿純已經(jīng)記不得和他一起生活過的日子,她只是記得商顏對她很不好,是商顏毀掉了她原本即將跳出泥潭的人生。 她該報復(fù),因為她本來就是有仇必報的人。 不知不覺卿純已經(jīng)走到了宅子深處,這里的裝修色調(diào)都是按照商顏最喜歡的暗色配置,就連腳下的地磚都是深灰色。 而為數(shù)不多的自然亮光,只有從那條特殊的庭院玄關(guān)照射進來。 玄關(guān)開間足足5米,有點類似于日式的庭院玄關(guān),打開便是這座宅邸最精致最漂亮的花園景觀。 卿純站在原地久久未動,她猜到了很多,也知道為何這座宅邸的東西全都換過一遍,當然也包括庭院花園。 但她不知道,為何東山的那棵楊梅樹沒有被砍掉。 它仍舊矗立在庭院中央,形單影只得連樹葉都長不出來幾片,那曾經(jīng)是卿純賴以生存過的樹。 “為什么還沒死?”卿純低聲說著。 下一秒,一陣美妙的琴聲傳來,卿純晃過神才注意到樹下拉奏小提琴的男人。 舒伯特的《小夜曲》哀傷婉轉(zhuǎn),閉眼傾聽就像是置身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昏黃路燈下的寂靜小巷,二樓窗臺上一朵帶露的小花,以及那窗臺內(nèi)還沒熄滅的燈光………… 當初學大提琴的時候,卿純就練過無數(shù)遍這首曲子,像是能撫平她早已殘缺的靈魂,一遍遍一次次救她于窒息的邊緣,人生仿佛能再次重啟。 直到她脫光身上的衣服,赤裸著在那些衣冠楚楚的老男人面前再度演奏這首《小夜曲》………… 早春的下午四點,太陽已經(jīng)西沉,灑在他身上的是明亮的夕陽。 見慣了商顏那么多次西裝革履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今天的他只穿了件白色的襯衫,松開的領(lǐng)口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膚,因為在家,商顏隨性得連頭發(fā)都沒有打理。 微風拂動樹梢,本就熙熙攘攘的葉片隴下的斑駁陰影在商顏的身上跳動。 微側(cè)著身子,鋒利的下頜抵在琴上,修長的手指徐徐拉動著琴弦,任由微風吹亂他額頭上的碎發(fā),散落著遮住了容顏上的冷漠,第一次有了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片片斑駁籠在身上,遠遠望去,他就像自帶了一身的光芒,那么得流轉(zhuǎn)耀眼,絕塵似仙。 卿純呆呆望著,也不知在望樹還是看人。 商顏每周都如此,什么點做什么事,克制堅持,從不會被輕易影響。 周禮就站在庭院角落,他默默等候著,不敢輕易打斷商顏為數(shù)不多的娛樂時間。 直到哐當一聲,文件夾掉落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切。 商顏停下琴弦,周禮更是驚得立刻沖過去責怪,而卿純則跪在地上慌忙撿拾起散落一片的紙張。 “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我不是讓你在客廳里等嗎?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方!爺最討厭有人打擾他休息,他會生氣的!” “對不起。”卿純低著頭道歉,她連解釋都沒有,只是低著頭一直道歉。 “快收完出去!趕緊的!” 周禮隨手抓起地上的紙就往卿純手上塞,他哪里想到她會如此大膽得跑進這里來,這會兒被商顏發(fā)現(xiàn)怕是少不得一頓訓(xùn)斥,真是倒了大霉。 胡亂收拾了文件夾,周禮就推著冒失的卿純出門,她腳步紊亂,悄悄回頭只看見商顏收了小提琴,對她漠不關(guān)心。 重新回到客廳,周禮已經(jīng)抱怨了她好久,卿純理虧只能低著頭挨罵,直到另一陣腳步聲傳來,周禮才收了聲。 “爺,愛麗絲小姐第一次來,不知道宅子里的規(guī)矩,我已經(jīng)告訴警告過她了,爺別生氣?!?/br> 卿純站著,抱著文件的兩只手都攥成了麻花兒,沒聽到商顏說話,又忍不住抬起眼皮偷瞄過去。 不瞄還好,一瞄就和那雙深邃如淵的黑眸對視上,那目光,冰冷得嚇人。 “資料都準備好了?”商顏淡淡開口。 卿純話也不敢說,就木木得點頭。 周禮急得推了她一下壓低聲音道:“爺問你問題一定要開口回答,不能直點頭搖頭!” “哦………準備好了?!鼻浼兲Ц吡寺曇?,將手里的文件一伸,亂糟糟的一團逼的周禮都快崩潰。 “你怎么沒整理好???這種樣子怎么給爺看!” 卿純不樂意了,鼓起腮幫子囁嚅著回了一句:“不是你非要訓(xùn)我不讓我整理的嘛,現(xiàn)在還怪我,哼………” “哎?你怎么………你還有理了?” 周禮氣得說話都結(jié)巴了,還想繼續(xù)訓(xùn)斥,商顏卻突然打斷了他:“你應(yīng)該對你負責任的項目了如指掌,而不是在這里靠著這些枯燥的文件跟我匯報?!?/br> 商顏對工作的要求之高,就算是周禮也覺得非常嚴苛,他扭頭看了看這個冒失的實習生,心里已經(jīng)為她惋惜了好幾遍。 “那就不看這些了。”說著卿純將雜亂的文件一扔開始匯報起項目的進度內(nèi)容。 她完全脫了稿,沒有一絲卡頓,對商顏提出的各種問題對答如流,甚至早就準備了三套方案預(yù)備,所有的法律問題有問必答而且非常專業(yè)。 有些人天生就適合職場,在周禮看來,這個實習生僅僅只是太年輕了點,其工作能力真的不輸任何一個老員工,優(yōu)秀得讓他都為之震撼。 商顏靜靜喝著茶,看著茶葉在杯中沉浮,聽著卿純侃侃而談,他想找點紕漏都找不出來,大概能猜到這個實習生熬了幾個通宵才能做得如此完美。 她的工作能力卻是毋庸置疑,甚至都讓商顏覺得她曾經(jīng)不自量力的野心或許真的有機會實現(xiàn)。 而這個機會,就在他的手中。 “我詳細分析過霍弗里的行為邏輯,他不會是那種急于求成的人,他會提前去往意大利大概是因為養(yǎng)老院的總部在意大利,如果在英國境內(nèi)提出訴訟很可能會被他們移交到總部處理,跨國案件的處理需要更長的時間以及更多精力。他們還想故技重施,進行拖延戰(zhàn)術(shù)。所以我不認為霍弗里律師只是單純得過去談判,我們有必要立刻趕往意大利當面會談?!?/br> 卿純將整件事完整分析了一遍,連細節(jié)都沒放過,商顏手里的茶也差不多涼了。 “行李和護照帶了嗎?”他放下茶杯,看了眼腕表時間。 “帶了?!?/br> 卿純話音剛落,幾個女傭就從樓上下來,手上大大小小拎滿了黑色的行李箱,加起來七八個,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搬家。 “我們………我還沒訂機票,剛剛在路上查了航班,要到凌晨2點才有機票到佛羅倫薩,現(xiàn)在就走的話要等很久…………” 她話都沒說話商顏就起身離開了,還想追上去繼續(xù)解釋,沒想到周禮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領(lǐng)攔了下來。 “這些不用你cao心,行程我都安排好了,你別再去招惹爺生氣了,知道嗎?” “哦…………” —————— 卿純坐著車到了機場,商顏似乎在刻意回避她,讓家里的另一個司機多開了一輛車送她過來。 看了一眼手機時間,17:33,懸在天邊的夕陽已經(jīng)接近地平線。 卿純拉著自己的粉色行李箱站在一望無際的飛機場上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剛剛進來的時候也沒有驗機票,也沒有其他乘客跟隨,就這么跟著一路跑到了停機坪。 直到卿純看到六個高挑漂亮的空姐站在紅毯前列隊迎接時,她才明白為什么不用買機票等航班。 這是一架屬于商顏的私人飛機,那架飛機外側(cè)還有商氏集團的logo。 卿純仰著頭,呆望著這架私人飛機莫名震撼,這就是頂級富豪的標配嗎? “啊啊??!我的媽呀!我們是要坐這架飛機嗎?這是一架私人飛機吧,姑媽!” “小聲點!別跟沒見過世面似的,這是商總的私人飛機,這次我們?nèi)ヒ獯罄霾罹妥@架飛機?!?/br> 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卿純一回頭就看到方媛和方茴,還有三個男同事,加上她法務(wù)部一共6人出差。 方茴興奮得不行,哪怕兩只手都拎著行李,也要飛過來似的沖上前去。 方媛路過卿純,其他幾位同事還會禮貌得和她打招呼,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就上了飛機。 “發(fā)什么呆呢?快上去,我們要出發(fā)了?!?/br> 周禮突然從后面冒出來,嚇得卿純一哆嗦,手里的行李箱沒拿穩(wěn),被周禮拉了起來,“快點上去,別磨蹭?!?/br> 上了飛機,震撼的還在后頭。 卿純以為就算是私人飛機,也只不過是寬敞舒適一點的客機罷了,沒想到她剛踏進機場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 她看到了一個客廳?一個空間大到跟他家別墅差不多大的客廳? 何止這些,這架頂級的私人飛機還自帶豪華總統(tǒng)套房、餐廳、客廳、正廳、洗漱間、衛(wèi)生間、兩個可以視頻會議的會議室………… 卿純見過不少有錢人,但像商顏這么夸張的,真的是獨一份,如果非要對比,大概也只有溫絕染那種軍火商的財富能相提并論了吧? “愛麗絲小姐,請您這邊入座?!鄙砗蟮目战阄⑿χf道。 她的位置在飛機的窗邊,剛坐下空姐就端來了果汁飲料,連紅酒都是法國牌子,服務(wù)水準堪比頭等艙。 坐在她對面的是方茴,她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頂豪的世界,手機的閃光燈一刻都沒滅過。 “私人飛機哎!天吶!這里也太豪華了吧!我第一次坐這么豪華的私人飛機,我快激動死了!” 別說是方茴,就連法務(wù)部那幾個男同事也興奮得停不下來,感嘆這次公務(wù)出差就是來享受的。 相比之下方媛和卿純倒是冷靜許多,一個年紀大見識廣,另一個懂分寸會隱藏。 天邊最后一絲夕陽透過窗舷灑在了卿純的臉上,她用右手撐著頭,歪著腦袋沉默著看向窗外。 也不知是在憂慮前途,還是在期待旅程,那張雪白的小臉蛋看不出多少情緒波動,只有那一抹燦爛的陽光籠下一層金霜,雕琢著她本就小巧精致的混血五官更加完美。 商顏坐在不遠處,剛沏的綠茶冒著熱氣,他靜靜觀察著那幾個人,只覺得她光是坐在那里就足夠與眾不同。 不能越界是對的,她的能力很強,適合培養(yǎng)成自己人,但他也僅僅只能欣賞她的能力,而不是她的身體。 商顏本就厭惡職場上的裙帶關(guān)系,更別談職場潛規(guī)則,下作又下流,他不屑。 “爺,飛機快起飛了,我?guī)湍瞪习踩珟?。?/br> 站起身的周禮擋住了商顏的視野,他放下茶杯等著別人伺候,這些是他生來就有的特權(quán),包括這架私人飛機,他不該為了個無權(quán)無勢的實習生煩惱。 他的人生,與她天差地別。 飛機起飛,太陽已經(jīng)消失在地平線,去往意大利的旅程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