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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麥子店這一畝叁分地,哪怕是這個「純獄風」的發(fā)型,也比之前那個藝術家小揪更能讓老輩人接受。 若是見到梳著小辮兒回歸的李又明,周曉艷她奶奶和村里人不知會胡思亂想扯到哪里去,明天日頭出來之前,「李又明在外頭不學好變成了小流氓」這一消息就會傳遍麥子店。 開一路長途那么累,李又明生生擠出時間把頭發(fā)剪了,可謂用心良苦,周曉艷一直想說聲謝謝,卻又覺得這一聲道謝太過輕飄飄。 不經意間,指尖上李又明幫她暖回來的溫度慢慢消散。曾幾何時,那雙手握著她的手,牽著她走出那片麥子地,坐上北上的綠皮火車,彼時兜里只帶著叁千塊錢不到,幾乎是赤手空拳離開了這里。如今又是這雙手,帶她回來,去面對生離死別與荊棘叢生的人生。 想到此,周曉艷無論如何也坐不住了,她突然有點擔心:她奶奶會不會說什么讓李又明為難的話? 躡手躡腳地下車走進了院子,大屋門沒關,周曉艷偷眼往里瞄了一下,立馬閃身躲開。周奶奶鼻孔里塞著氧氣管,笑容可掬地看著身邊兩個頂天立地的大小伙子,灰白的面色泛起些許的紅暈,聲音仍是顫顫巍巍,卻響亮了許多。 “我就知道老羅他們家那個小子胡說~他們呀!就是看小明這么有出息眼紅…”周奶奶長出一口氣,周曉剛連忙輕撫她后背給她順氣,周奶奶深深吸了口氧,斷斷續(xù)續(xù)道,“小明啊,曉艷那個死丫頭,又笨又掘,可有一樣好,心里有你,而且村里人都知道她老早就跟了你,你可不能不要她…你要是不要她了,那她以后可怎么好…” 小明坐姿乖巧,滿臉長輩專供的笑,他柔聲對周奶奶道,“別聽他們瞎說,曉艷跟我一塊回來的,她就在外頭呢~等我去叫她啊~” 說話間,李又明走了出來,正想往院兒外頭車那邊走,余光一掃看到了立在門邊的周曉艷,凝視她兩秒,李又明伸手牽住她,捏了捏她微涼的指尖,轉身朝屋里走。 離開周曉艷家,已是入夜,李又明回到他家老屋,打算將就湊合一晚。這一片民宅被村委會收編,統一規(guī)劃,村民以后都上樓,也有像李又明他家那樣,不要房子全部折現的。屋里的東西大多已被變賣,李又明從后備箱拿出墊子和毯子姑且安身。 就算周邊多了很多工地,入夜的麥子店周遭依然寧靜,遠處傳來聲聲犬吠,一路車馬勞頓,李又明很快入夢。 真的是入夢,往事一幕幕如陳年膠片,走馬燈一般在夢里巡回展覽:那單薄瘦削的女孩跟無言地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走;后山如雪的山楂花里,她艷如桃李地沖他笑;他站在麥子店中學門口那棵老槐樹下,等她走出考場,離他越來越近,她緊鎖的眉頭慢慢解開,他舉起相機按下了快門… 夢境正在膠著,耳畔傳來篤篤的敲窗聲,是周曉剛發(fā)燒那次他們兄妹倆來找他求救那一幕嗎?李又明半天悠悠轉醒,是真有人在敲門,他揉眼抬手看表,凌晨一點半。拉開門,確實是那兩兄妹,不同的是,兩個人都臉色蒼白。 周曉剛把周曉艷塞進李又明懷里,聲音艱澀干啞,“我奶奶…沒了。今晚讓她在你這兒呆會兒,等天亮入殮了,再讓她回去。” 李又明想起來,周曉艷在她家是沒有自己房間的,她之前一直是跟她奶奶住一屋。 拉開了窗簾,月光如練,李又明把冰塊似的周曉艷窩成一顆豆,他則像一把勺子一樣從背后盛住她。他并不指望她能睡著,只盼她能不要那般緊繃。周曉艷渾身上下仿佛被石化,僵硬得如一塊生鐵,李又明用手撥下她的眼瞼,強迫她閉上眼。 半晌,周曉艷喃喃道,“原來人死的時候,是這么安靜的啊,我以為她會像平時那樣,大鬧一場?!?/br> 大概是心愿已了,想見的人都見到了,周奶奶那口氣不再吊著,溘然長逝。周曉艷枕著李又明的胳膊,“謝謝你啊,讓我見了她最后一面?!?/br> 這世上有些人與人,天生就是冤家路窄欠錢討債。從小到大,周曉艷遭受的絕大多數不公與責難,都來自她這位至親之人,可她除了忍讓,束手無策?,F在斯人已去,她竟也沒覺得有多痛快,也不能痛快,甚至必須悲傷,因她身上流得有她的血,無法剝除。 最終,周曉艷還是流下了淚,她不禁咬住了李又明的小臂,“你說,他們又何必生我呢。” 既然如此看不上我。就為了讓這個家所有的錯有個人背負嗎,即便如此,為什么非得是我。 李又明枕著她的長發(fā),任月光擠走睡意,填滿眼眸。其實他很想說點什么,但終究沒有說出口,現在并不是說那些的時候,他默默地抱著她,任她淚流成河。 次日,鞭炮一響,周家發(fā)了訃告報喪。李又明給爺爺奶奶打了個電話,說了一聲,李奶奶交代了一聲「仔細」。周曉艷讓李又明回省城照顧老人去,她父母周曉剛都在,不必再麻煩他,李又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過了頭七我就走。” 周曉艷動了動唇,沒再多說。 有李又明在,閑言碎語少了很多。他跑前跑后幫忙搭靈棚,儼然就不是外人。領著孩子來吃席的馬佳佳見了,語氣不陰不陽,跟她老公(羅勤的表哥)說道,“人家這不是好好的,哪里分了?” 這句話成功地引起了李又明的注意,他一回頭,目光灼灼,馬佳佳的視線慌忙避開,忙不迭地向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