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凌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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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公主勉力支撐起身子,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狠狠瞪著連素質:“是你,是你設計讓我失去了記憶。” “公主這么說,反倒折煞奴婢了?!边B素質垂下眼睫淡淡回道,“若不是太后及時派人趕到,奴婢其實是想要公主死的。” 連素質看她仿佛看著一個不該活著的人:“可惜我動不了王太嬪……你替母受過,也是應當?!?/br> “況且,你以為先皇沒有疑心你知道他的身世嗎?陛下與你遲遲不見蹤影,本該只有我們兩宮的人來尋,為何那么快驚動了御前侍衛(wèi)?你沒有想過嗎?” 十公主只覺得頭痛欲裂,像是有人用刀劈開了她的腦袋,四分五裂:“是……是三皇兄……三皇兄故意引了我去……是我搭上了十二……” 是她急著抓住三皇兄的把柄好去告訴五皇兄,可是這本就是針對她一個人的局,她卻拉了十二一同入局。 聽說后來十二雖被父皇杖責訓斥,卻意外逃出一命。而凌妃也從此深居簡出,不見外客。再后來,十二雖然不受父皇寵愛,年紀輕輕就出宮立了府,一時間朝野議論紛紛。 但也僅止步于此了。 “先皇早就疑了你也去過那個地方了,可惜我這幾針倒助你逃過一劫。你醒來后他幾次試探,見你真的一問三不知,雖然放過了你,但心中也有疑影。”連素質居高臨下地看著十公主,“十公主,你尊貴異常,知道為何先皇要賜婚你與何德那個廢物嗎?” “一是你肖極了他年輕時的模樣,他想讓你替他完成他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二來,他將你嫁過去,妄圖保住何家富貴;最后嘛,你猜猜公主府上下,有沒有他盯著你的眼睛?” 十公主只覺得天旋地轉,剛嫁進何府時她發(fā)瘋般想父皇為何要如此待她?為她所擇的良婿就算不是什么出挑的人才,也不該是這樣的人!她為父皇想了千百個理由,原來她與她的婚姻,在萬般寵愛她的父皇眼中,只是個達成未競心愿的工具。 如此可嘆,可笑! 十公主低著頭不禁笑出了聲,掙開了上來企圖用懷抱安慰她的姜將軍,接了連素質剛剛的話茬:“可你所說的……代母受過……這又是為何?我母親有何之過!” 連素質抬起頭朝虛妄的上空吐出了一口氣,像是想將胸口里這經年的郁憤都在今夜吐出來。她瞇著眼睛,仿佛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她:“因為你的母親,打死了我的愛人,凌太后的meimei,陛下的,小姨?!?/br> 凌鷺,人如其名,宛若一只亭亭立在水面的纖細水鳥。 那時的連素質,剛剛被分到浣衣局。沒有銀錢使,也沒有一副玲瓏舌腸,大冬天的被大宮女欺負,一雙手凍得通紅,還要使巧勁去搓那些珍貴的綢緞織就的華美衣衫。 連素質凍得哆嗦,低等宮女的衣服本有一件御寒的棉衣,因昨夜與先入宮的幾個宮女頂了嘴,今早起來時便發(fā)現被人趁夜?jié)擦藗€透,凍得梆梆硬,根本無法上身。 貴人們的活要緊,她們這些小宮女的命不要緊。嬤嬤們催著上活兒,連素質也只能咬咬牙上了。手上沒好的凍瘡又發(fā)起了癢,要撓也不是,撓了也只不過是飲鴆止渴。 凌鷺就在這彌漫著絕望的浣衣局中如一只展翅的水鳥,飛到了她身邊。 “哎呀,你怎么沒有棉衣呀。”凌鷺是嬤嬤身邊伺候的小宮女,彎著眉彎著眼,與她們這些麻木的臉龐毫無相似之處。見連素質凍得嘴唇都烏青了,凌鷺撒嬌般對嬤嬤晃了晃衣袖:“嬤嬤,這個人也忒實誠了,連衣服都沒披上就出來上活了?!?/br> 嬤嬤沒接話,抿著嘴一雙眼睛枯水無波。凌鷺卻將腦袋湊了過來問連素質:“你的棉衣呢?干嘛不穿?” “我的棉衣壞了,穿不了了?!?/br> “真是奇了,尋常人早就借著由頭躲懶去了,她倒是實在?!绷楮樲D著眼睛去瞧嬤嬤,“嬤嬤,你說是不是呀?” 嬤嬤沒接話,只扔下了一句:“領她去庫房拿件新的?!?/br> 連素質還沒反應過來,凌鷺的手已經彎了過來將她扯走了:“走啊,愣著干嘛!” 等領了棉衣回來,連素質想要謝一謝這個小宮女。走到嬤嬤門前就聽得一聲:“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宮里容不下好心人?!?/br> 連素質聽得凌鷺脆生生地應了一聲“誒”,不待她出聲,就聽得凌鷺雀躍地對嬤嬤道:“嬤嬤是最好不過的了,鷺兒不過是沾了嬤嬤的光?!?/br> “油嘴滑舌,就會討巧。” “不過嬤嬤,這些大宮女也忒可惡了。拉幫結派的,欺負小宮女就算了,前幾日我領著嬤嬤的命去吩咐,那些人卻不當回事一樣,只說手上有別的要緊事,讓我去找別人?!?/br> “還有這事?” “不止呢……之前鷺兒還偷偷聽過一些不太好聽的話,懶得與嬤嬤學罷了。倒是平日有活就推給底下的人干,一昧地躲懶賣乖好打扮,還總是往梅園那邊躥?!?/br> “哼,不自量力。”嬤嬤輕哼了一聲,“人大了,心也大了。對,給我錘錘右邊?!?/br> 連素質默默退了出去,心中對這個伶俐的小宮女留了個印。 那段時間連素質只知道這個小宮女叫鷺兒,其他一概不知。只不過偶爾去報備活計時,能碰上她一二。看著她慢慢抽條,也看她慢慢領著大宮女開始做事,看她眉目彎彎一如小時候那般和氣。 心中有什么也同她的個子一同抽了條。 連素質也慢慢學會了察言觀色,但性格使然,遠沒有他人伶俐。好在她踏實肯干,嬤嬤們也看在眼里,她也逐漸領了自己的宮女們做事。偶爾去與嬤嬤報備,撞上了凌鷺,對連素質莞爾一笑,也能讓連素質心如擂鼓半天。 她告訴自己別再去想,眼神卻忍不住隨著她漂移。 這日七夕,連素質剛剛結束了一天的活計,手下的宮女們都跑去放花燈了,只剩她一人孤身坐在浣衣局的階上,享受著難得的獨處。 “你坐在這干什么?” 連素質恍然抬頭,只見凌鷺站在階下,微風吹散她的裙擺,也將連素質的心吹亂了。 “我……發(fā)呆呢。鷺兒姑娘放完花燈回來了?” “我才不去放花燈呢,年年放,又見得誰有大造化了?”凌鷺兩步并做三步跳到了她身邊坐下,“不過我許了愿?!?/br> “什么愿?”連素質呆呆地接了話,卻立馬笑自己癡傻,愿望怎么可能告訴別人呢? 果然凌鷺沒有回答她,只是抬頭望天:“你說,我們是不是要一輩子被關在這里了?” 連素質無聲地點點頭,她的父親是個太醫(yī),卻因為牽扯進了后宮爭斗落了罪,妻女都淪落成了宮奴。不同于一般進宮的宮女,她們到死都不能放出,只能在這四方的宮墻內勞作到死。難道凌鷺也同自己一樣,是犯臣家眷? 凌鷺扭頭看她,輕聲說:“不過關在這里也好,與某個總是偷看我的呆頭鵝一起關著,這樣也很不錯?!?/br> 連素質不解其意,轉頭卻看到了一對比天上的星子還要亮的眼瞳,眼底竟然有隱隱的灰色。下一刻,一雙柔軟溫熱的唇卻貼上了自己干涸的唇。 連素質被嚇住了,僵立著脊背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是自己因為太過勞累出現了幻覺。 凌鷺卻很不滿似地:“說你是呆子!你還真是呆子!連張嘴都不會嗎!”說著將她拉起身來,連素質的魂兒已經隨著剛剛那一吻丟了,木愣愣地隨著凌鷺走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 待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凌鷺推到了墻邊,她低頭去看凌鷺,滿眼再見他物不得,唯有凌鷺促狹的笑意:“這次記得張嘴,知道嗎?” 這次不是幻覺,凌鷺的吻確確實實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連素質只覺得自己手腳發(fā)了麻,她微微松了嘴,便與她肖想了許久的人交纏在了一起。 夜晚的露水盈盈,在澄澈的夜空下閃閃發(fā)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