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回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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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道路一直前行,在走到第一個分岔口時,地面上有幾道新顯的馬車行駛痕跡轉(zhuǎn)向了西面的那條路。 “騙子道士應(yīng)該是往那邊去了?!苯旅咄聪У溃骸拔业牧畠烧娴臎]了?!?/br> 本來還抱希望,想著萬一那人也去烏蒙寨,她沒準還能把馬車要回來。 青禾嘴巴微張,想說點安慰的話又感覺沒意義,最終變成了道歉:“是我拖累了你?!?/br> “你知道就好?!苯旅卟桓倏蜌?,“不是我吝嗇,這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懂我意思吧?” 他點點頭,面色帶著赧意,“我沒錢......也不知道怎么掙。” “那你就給我打工吧?!彼呑哌呹鹗种割^,開始算起賬來,“就按每個月領(lǐng)二錢來算,你得給我打十——六年零七個月的工!唔,給你抹零頭,就十六年吧!” 一聽要打這么久的工,青禾非但沒有叫屈,甚至一本正經(jīng)地問:“包食宿嗎?” 她佯裝思索了一會兒,“包食宿的話,那得打二十年的工了?!?/br> “好?!彼浇俏⒙N,“那就二十年。” 江月眠詫異地看向男人。 他見狀笑意微斂,有些不安地問:“怎么了?” “我說真的,沒開玩笑?!逼鋵嵥?,包括這句也是在開玩笑。 “嗯?!鼻嗪锑嵵攸c頭,“我也沒有?!?/br> “傻瓜?!彼行┎蛔栽诘貏e過臉。 人生有幾個二十年啊,這家伙答應(yīng)的毫不遲疑,不是傻瓜是什么。 青禾沒有聽清她的呢喃,側(cè)耳問道:“你說什么?” “我說......”江月眠抬腳將一顆石子踢飛,待那石子兒落了地后才轉(zhuǎn)過臉,她拍了下男人的背,“好好干,若表現(xiàn)好沒準我還給你漲工錢呢?!?/br> “知道了,江老板?!?/br> 他的話語剛落,對視的二人不約而同地發(fā)出短促的笑聲。 江月眠心底那股被烈日炙烤的煩悶感隨之消散,她眺望遠處漸漸西斜的日頭,突然注意到道路盡頭出現(xiàn)個正在移動的小黑點。 因為離山寨越近,山路的坡道就越多,那移動的黑點也就時顯時不顯的,待她聽到馬蹄的踢踏聲后才確定是有人騎馬過來了。 她拉著青禾往路邊靠了靠,瞇著眼望向前方。因為聽聲音似乎是兩匹馬的踢踏聲,她下意識想或許可以攔一下路,跟對方商量能不能賣一匹馬給她。 正這般琢磨著,待那騎馬而來的人越行越近時,她頓時又驚又喜。 “師父?師父!” 江月眠甩開青禾的手,像個半大孩子般站在原地又蹦又跳。 一旁的青禾聽聞,下意識站直身子,而后理了理身上的褶皺,盡量讓自己顯得端莊些。 “吁~” 鴻綃緩緩勒緊韁繩,她胯下的棕色馬兒與另外一匹跟著的黃宗馬一起停下來。 她穿著一身青色勁裝,瞧著也就三十來歲的年紀,臉上的細紋不多,一雙眼睛凌厲又透著精明,想來平日里是個不怎么愛笑的和藹之人。 “師父~您怎么過來啦?”江月眠湊過去,態(tài)度親昵地抬起手想扶她下馬。 “久等你不來,最近沒事的時候就會出寨看看?!彼f著手虛搭在江月眠的手腕上,動作輕盈地躍下馬。 江月眠一把摟住她的腰,依偎懷中撒嬌道:“師父,徒兒好想您~” “你這丫頭。”鴻綃手指點著江月眠的眉心嗔道:“莫不是從濟州一路徒步而來,不然怎么叫為師等了將近兩個月?!?/br> “沒有。徒兒運氣不好,路上遇到一些小波折,耽擱了?!?/br> 師徒倆又說了幾句,鴻綃這才把目光轉(zhuǎn)向青禾身上,“這位是?” 不等江月眠介紹,青禾先主動招呼:“小、小人青禾,見過師尊?!?/br> “嗤——”他這樣子惹得江月眠噗笑一聲,見他更拘謹了,忙對師父解釋:“他是我聘請的長工?!?/br> 鴻綃“嗯”了一聲,沒再多問,轉(zhuǎn)而催促她趕緊跟自己回村寨里。 江月眠點頭應(yīng)著,這才跟青禾共騎乘一匹馬隨師父往烏蒙寨奔去。 苗疆地區(qū)多山多水,烏蒙寨就建在烏蒙山脈的北面山腳處,依山傍水風景怡人。 江月眠十歲的時候跟師父來過一次,對這兒的環(huán)境并不陌生。時隔多年故地重游,她的心情甭提有多興奮了,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會兒說起兒時的玩伴,一會兒又問師父寨子上變化大不大。 鴻綃只笑著回她:“等到了寨子你親自看看便是?!?/br> 可真的進了寨子,江月眠反而害起羞來。 青禾頭一次見她這般扭捏,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師父身側(cè),手捏著她師父的袖子,有人跟她招呼就沖其靦腆一笑,與平日的她判若兩人。 怪可愛的。 “喲!阿眠都長這么大了。” “比小時候還漂亮吶?!?/br> “是啊,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br> “阿眠,你還記得我嗎?你小時候我還帶你去撈魚呢?!?/br> “我呢我呢?還能認出我是阿力嗎?” ...... 烏蒙寨很少有外人進出,寨子里的村民聽說鴻綃那親如女兒的徒弟找來了,手頭里沒活的全都跑過來圍觀。 太陽下山的時候,鴻綃為了給徒弟接風洗塵,特意搞了個篝火晚會。 因為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夜生活十分枯燥,村寨里除了一些上了年紀要早睡的老人沒來,年輕人基本上都過來了,手拉著手圍著燃燒的篝火又唱又跳,熱鬧極了。 江月眠這會兒不似剛進寨子時那般情怯,與逐漸熟悉的幾位兒時玩伴笑鬧一起,嘴巴就沒合攏過。 倒是青禾沒跟在身邊,鴻綃給他把了下脈說身體狀況無甚大礙,但還是要多臥床休息幾天,江月眠就沒帶他出來耍,讓他臥床休息呢。 白日里補覺的秦阿良醒來,隱約聽到遠處的歌聲和歡呼聲,他一臉納悶地坐起身。 “今兒是什么日子???”他一邊穿鞋一邊嘀咕道:“辦篝火晚會怎么能不叫我?!?/br> 說完他特意去換上新置辦的行頭,心道今夜也要做晚會上最耀眼的兒郎。 他出門找過去的時候,江月眠正被一個叫海依姑娘問:“阿眠有孩子了嗎?” 這里的人都是直性子,很多部落都是以女子為主心骨,婚姻也多數(shù)是走婚的形式,所以女孩子們對擇偶生育的話題并不像漢人那般羞于啟齒。 她搖頭。 有兩個還未婚配的少年見狀,喜形于色。 海依又問:“那可有意中人?” 江月眠剛要開口,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好多人啊,真熱鬧。” 她抬頭,見白天搶她馬車的騙子換了身苗服,若不是先聽其聲,她還真不一定能認出此人。 乍一見到她的秦阿良也是一愣,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 坐在江月眠左側(cè)的少年喊道:“阿良,你又睡到現(xiàn)在才起來,夜貓子!” 阿良? 江月眠側(cè)過頭小聲問海依:“他是那個小胖子阿良?” “對呀?!焙R傈c頭,“難得你還記得他,不枉他當年掉了個把月的眼淚?!?/br>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秦阿良站的又不遠自然是聽到了,而后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兇巴巴道:“海依你瞎說什么,我這人就沒掉過淚!” “是是是,我瞎說的。”海依有點怕他,忙轉(zhuǎn)移話題,“阿眠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話題重新回到江月眠身上,見那倆少年看自己的目光又殷切起來,她抿嘴點了點頭,隨后又搖頭。 海依迷糊了,“到底是有沒有???” “本來有的。”她看著秦阿良說道:“但是聽他說沒掉過淚,又不喜歡了?!?/br>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都齊刷刷地看向秦阿良,尤其是那兩個對江月眠有好感的少年,目光憤憤的。 “你——” 雖然不知海依問了什么,但從那倆少年不爽的目光也猜出個七七八八,他想到那個叫青禾的俊俏男子,哪里還不明白此人是故意戲耍自己。 可惜那個叫青禾的家伙不在,他又確實理虧在先,最終“哼”了一聲跑到篝火堆那里跳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