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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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書綰提出的幾個疑問,張師爺竟然一個都答不上來。 “他不是溺水死亡,也不是死后被人拋尸入水。”她摳下些許泥土在手中細細研磨,放在鼻息下嗅了嗅,又重新檢查了一遍尸體周身,“溺斃而亡者四肢彎曲,但你看他雙腳繃直,腳尖向下,且腳底板皮膚也沒有出現(xiàn)褶皺和發(fā)白的跡象。” “那為何又確定不是被人拋尸入水?”周肅聽她一番分析,亦是好奇,素來不多話的他此刻也忍不住發(fā)問。 “他手中的泥沙不是來自關(guān)河之中,你們看——”姜書綰將那些泥土的碎屑遞到他手中:“死者指甲縫隙中的泥土潮濕粘膩,來自河邊,如果他是被人拋尸水中,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這些泥會被沖走,最多只會剩下沙子,不會有這種塊狀的新鮮泥土?!?/br> 百姓被衙役攔在外頭,只能聽見里面的人在說話,但卻看不見他們手上的動作,一個個焦急地伸長了脖子往里探,想知道這位女官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姜書綰起身,拍掉手中的泥:“這也證明了他進入水中浸泡的時間不久,河水冰冷再加上尸體已經(jīng)僵硬,所以這些殘存在指甲中的泥才沒有被沖刷掉?!?/br> 聽了她一番分析解說,人群又開始竊竊私語,認同她意見的人不在少數(shù)。 “提點刑獄諸事千變?nèi)f化,各類案件錯綜復雜,同一個罪犯也可能有不同的作案方式,萬不可照搬教條,尸體表象是死者留在人世間最后的訊息,只有認真傾聽,仔細分辨,才能聽懂尸體的語言,從而找出真相?!?/br> 這一番話,姜書綰似乎是對著張師爺在說,但字字句句擲地有聲,卻又好像對著天地在昭告她的決心。 百姓聽得清楚,紛紛鼓掌叫好。 謝植在堂上坐著,只覺得此刻姜書綰周身好像有一圈光芒環(huán)繞,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去,而凝視著她時,她恰好也看向自己,目光在空氣中交匯,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人群之中,注視注視她的目光眾多,她卻偏偏只看著自己。 謝植心中無不得意道:綰綰這樣優(yōu)秀,這世上除了他,試問還有誰能配得上? 隨即便將驚堂木一拍,開始指揮起于縣令等人:“姜大人已經(jīng)幫你們提供線索了,還不速速派人去河岸邊仔細搜查?” 同時,也勒令張師爺重新驗尸。 已然知道姜書綰不好糊弄,這一回他果真仔細了不少,不到一個時辰就出具了詳盡的驗尸報告。 “那師爺不是已經(jīng)重新驗尸了,何必自己再驗一次?”謝植斜靠在門邊,看著姜書綰的手掰開尸體的嘴唇仔細檢查,心中橫豎不樂意。 憑什么,死人也能跟他一樣被綰綰這么溫柔的撫摸? “雖然張師爺新被提拔,但你看他的年紀也知道,沒幾年就要歸休?!苯獣U做完最后一項檢查,一遍遍地用皂角洗手,看也不看謝植,“歸休之前總歸不想出什么亂子,這是人之常情,所以我對他的信任度,有所保留?!?/br> 看著她已經(jīng)足足洗了三遍,搓得手背都泛紅了還在繼續(xù)洗,謝植忽然冒出一句:“今晚還繼續(xù)么?” 手里的動作凝滯,姜書綰一下子就朝那件未完待續(xù)的事情上反應過去,但她又不敢確定謝植是否想的和她一樣,只得茫然地看著他:“什么?” 品嘗過她的甜美之后,欲望竟變得難以忍耐,謝植繞到姜書綰身后,貼緊了她的后背,在她耳邊說道:“昨晚不是你教我,做事要有始有終嗎?” “姜提刑!”突然一聲大喊,將兩人嚇了一跳,謝植剛剛環(huán)在姜書綰腰上的手猝然收回,尷尬地背在身后,與她分開些距離,欲蓋彌彰。 周肅的步伐已經(jīng)昭示出他的激動,突然沖進屋子里,卻只見謝植與姜書綰二人貼的很緊,一副親密無間的模樣,他看了看一旁的尸體,又看了看謝丞相略帶尷尬的臉色,得出一個結(jié)論。 原來謝丞相害怕驗尸啊! “怎么了周捕頭,可是有所發(fā)現(xiàn)?”姜書綰比謝植自然得多,她拿過掛在木架子上的毛巾擦干凈手上的水漬,轉(zhuǎn)頭看向周肅。 周肅這才想起自己還有正經(jīng)事要說:“姜提刑神斷,我們在發(fā)現(xiàn)尸體的周邊河堤仔細排查搜索,果然找到了一個大小差不多的土坑,看來他就是死后被人埋在了那處,若不是這一場大雨沖垮了堤壩,連帶著把河岸也砸塌了,短期內(nèi)應該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br> “把你的鞋脫下來。”姜書綰低頭看了一眼,立即對周肅說道,“給我?!?/br> 她的表情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周肅卻尷尬了起來:“啊這……” 幸好有一身黝黑的皮膚做掩飾,否則自己的臉紅就暴露無遺了,周肅脫下自己一只鞋,小心翼翼地遞給姜書綰,只見她伸手摳下鞋面上沾著的泥土,用手搓了搓之后,再放進方才自己洗手的臉盆中,以手指攪動,加快水流。 臉盆下面沉淀出些許細微的泥沙,周肅剛過從現(xiàn)場回來,鞋面上沾著的泥土和那具尸體身上檢測出來的是同一種,驗證了她的推案是對的! “沒錯,這些泥土的質(zhì)感與那尸體指甲中的一樣,方才我又仔細檢查過,他的耳朵深處,也有一些細小的泥沙,這人耳鼻與口中的泥沙,不是來自于關(guān)河之中。”她眉頭緊緊鎖著,結(jié)合所有的證據(jù)做出最終的論斷。 像之前無數(shù)次一樣,姜書綰微微閉上眼,根據(jù)那些傷痕在腦海中設(shè)想出死者臨終前的模樣。 面部組織已經(jīng)被破壞,但皮rou中夾雜著泥土,因為驚恐尖叫產(chǎn)生的頜骨錯位,死者生前一定承受了極大的痛楚,而恥骨聯(lián)合的位置微微脫節(jié),代表著他曾經(jīng)被懸吊過。手腕和腳踝處深紫色的血痕以及擦傷,不是撞擊到河中礁石,而是被一圈圈繩索纏繞無法動彈,掙扎的時候產(chǎn)生的。 昏暗的房間內(nèi),姜書綰的眼眸明亮。 “他是生前遭受虐待,毀去面容后被人活埋致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