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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在璇璣與林逸的身影消失后,妖皇舒了一口氣,笑著朝淑貴妃說道:“你這個儀式需要足夠精純的妖族血脈對吧,現(xiàn)在沒了妖族血脈,你空有那塊魔族骸骨也成不了神?!?/br> 淑貴妃的臉上覆著一層陰霾,她雙手撐地,堅強地支撐起自己的身軀。 “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有妖族血脈?!笔缳F妃不肯服輸,道:“雖然比不上你的子嗣......但在場這么多妖族,隨便抓一個湊數(shù)還是可以的。” “那你可要抓緊時間了。”妖皇攤開的掌心中燃起火焰:“不然你的身體可就要全爛掉了哦。” 傳送符造成的眩暈感倏地一停,璇璣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地面。 這里是聯(lián)合軍們提前定下的安全點,出現(xiàn)意外時可以通過事先畫好坐標的傳送符快速轉(zhuǎn)移到這個安全的地方。林逸將璇璣輕輕放下,問道:“沒事吧。” 璇璣頂著發(fā)白的小臉,道:“沒事.....就是有點暈......” 大量失血讓璇璣的皮膚浮現(xiàn)出一種接近于青色的灰白,林逸見她面色蒼白,便拿出一個小瓶,倒出兩顆本就沒有多少的龍血丸給璇璣補充氣血:“這個丹藥可以恢復氣血、增強體力,你吃下去應該會好很多?!?/br> “謝謝。”璇璣接過丹藥,吃了下去。 龍血丸雖然珍貴,但見效也很快,璇璣服下不過幾息,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沒那么虛弱了。 璇璣與林逸離開安全屋,一路快跑回營地。留守在營地內(nèi)的修行者們見到他們兩個,臉上又驚又喜。 “有留守在營地內(nèi)的朱雀族人嗎?”林逸問道:“讓他們過來看護公主?!?/br> 他沒有責怪本該在營地內(nèi)的璇璣為什么會被他救送回來,而是問向一個同門的師兄:“營地內(nèi)的情況怎么樣?有損失人手嗎?” “還好,戰(zhàn)力方面沒有多少損失.......就是.....普通民眾那邊.....全...了.....” 聽到這話,林逸瞳孔一縮:“淑貴妃如此狠毒?連普通百姓都要特意趕過去殺?” 每一處的修行者們都經(jīng)常用通訊法器相互聯(lián)系,后宮貴妃突變禍妖領袖這件事在第一時間就已經(jīng)傳到了營地。 那位千陣閣的師兄回答道:“應該不是她,陛下和淑....那禍妖首領殺害看守、掠走妖族公主時,不僅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一處陣法打開了一道口子,還讓陣法沒有發(fā)出損壞警示。應該是有人趁著她弄出來的缺口,從中溜了進來,殘害了百姓?!?/br> “那人的目的性很強,百姓們都被安置在最中間,缺口到安置點之間不僅有三個巡邏隊來回戒備巡視,還有兩個安置點隔在中間。但那人只是悄悄地繞過了以上所有的人和地點,專門奔著普通人的那處安置點下手?!彼f道:“我們在那處安置點失聯(lián)的第一時間就派出人手趕去支援........但還是晚了一步......不過可能是因為時間倉促,那人露出了些馬腳。根據(jù)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各個線索來看,這偷溜進來的人,與你們之前在邶關城里發(fā)現(xiàn)的邪修應當是同一人?!?/br> 林逸皺起眉,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見兩只身著紅衣的妖族朝這邊飛來。 “璇璣!”“殿下!” 其中一位女子緊緊抱住璇璣,眼角處似有些許濕潤。 她將璇璣從頭到腳都看了一遍,然后問道:“可有傷到哪里?” 見璇璣搖搖頭,她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而看向林逸:“多謝?!?/br> 林逸輕輕點頭:“這是我應該做的?!?/br> “巨神兵現(xiàn)世,東、南閣的閣主都在帶人想辦法進入密庫的最底層,既然公主殿下已經(jīng)安全,那我便回去增援他們了。” “你一個弱......人回去有什么用?”那朱雀族人說道:“多你一個不多,差你一個不差,不如你留在營地內(nèi),派幾個強點的過去支援?!?/br> 璇璣也勸阻道:“你現(xiàn)在回去,難免會遇到危險......如果你想去支援.....輕虹,你能不能跟他一起去?” 被璇璣點名的那名朱雀族人痛快應聲:“當然可以!來,小兄弟,我抱著你飛,比你跑的快多了!” 看著大漢朝自己展開的胸襟,林逸擺了擺手:“不用.....多謝,我之前在皇宮里放了一個一次性的‘錨點’,可以用陣法把自己單向傳送過去。而且密庫不是人多力量大就能硬闖進去的,相反越是強大的人就越是難以進入.....我自己去支援就好,營地里的人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既然都過去也未必能起到作用,那你們不如就好好留在這里守衛(wèi),我自己過去就好。” 說著,他拿出幾塊散著微光的小石放在地上,又拿出一枚手指長的指針放在石頭中央。 腰間系著的玉環(huán)被他放在手心,地上的指針仿佛受到牽引一般緩緩浮起。在轉(zhuǎn)動幾圈后,指針尖銳的一端猛地轉(zhuǎn)向皇宮的某處地方。 下一秒,林逸的身形忽地一虛,地上的石頭瞬間化作粉塵,在它們朝空中飛揚的前一刻,林逸就已經(jīng)消失在了原地。 即使妄想成神的儀式已經(jīng)被中斷,但天穹上的駭人景象依舊不見消退。好似是清楚某個野心勃勃的女人絕不會就此放棄一樣,天雷依舊在漆黑的云層之間蓄勢待發(fā)著,等待著下一次的雷霆一擊。 沒有魔氣的持續(xù)支撐,體內(nèi)含有不少朱雀血脈的淑貴妃很快就維持不住rou體的形態(tài),開始漸漸崩潰了起來。 璇璣的血脈極度精純,妖族中無人能比。但連璇璣自己原生的rou體都無法承載這份蘊含著強大能量的妖族血脈,淑貴妃一個外人又如何能容納這份力量。 雖然聯(lián)合軍無法斬除淑貴妃與巨神兵,但反過來,淑貴妃那一方也無法擺脫聯(lián)合軍們纏人的阻擾。加上淑貴妃很明顯無法堅持太久,所以無論是妖皇還是張清華都選擇了較為保守的拖延戰(zhàn)術,等著淑貴妃自行潰爛。 想要不再讓rou體崩潰,就要開啟儀式汲取魔骨的力量。淑貴妃別無他法,只能再次開啟儀式,讓魔骨中的力量為自己所用。 但沒有妖族血脈將原本的身體解體崩壞作為平衡,魔骨對于血rou骨的超強韌性與恢復能力反而讓淑貴妃陷入了另外一個極端情況。 “真是難看啊?!?/br> 妖皇面帶嫌棄地看著祭天臺上那一堆還在增殖的大rou團,真心實意地說道:“明明有著那么美麗的容顏,卻非要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為什么要鬧出這么大的亂子呢?好好當你的貴妃不好嗎,而且你跟那些被圈養(yǎng)在后宮的雌性又不一樣,人族實際上的領袖就是你,手底下還有一群藏在暗處的劣妖供你調(diào)遣,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得這副慘狀?!?/br> “你這個樣子還能恢復嗎?不然就算真成了神,頂著這個丑樣天天照鏡子的時候也很想死吧?!?/br> “呵.....”或許是因為新生出來的血rou擠壓到了嗓子,淑貴妃的聲音聽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你覺得這個樣子丑嗎?” “迂腐的思想?!彼溃骸澳阌袥]有想過,或許神就是這個樣子呢?” 妖皇:“沒想過,誰會去想早就已經(jīng)死了的家伙。再說了,這么丑的東西,光是看著眼睛都疼,要是沒事就在腦子里想的話,腦袋估計都要爛掉了?!?/br> “如果所謂的神真的長這個樣子,那祂們的滅絕還是有一定道理的?!?/br> “是美是丑根本不重要,當你強大到無人可比的時候,你即使說一個渾身長瘡流膿的禿頭齙牙是絕世美人,也會有無數(shù)人為了迎合你而將自己弄成那副模樣?!笔缳F妃說道:“美丑的定義是自由的,但力量卻只有強大和弱小之分。相比于皮相美,我更喜歡追求碾壓一切的力量美?!?/br> “我只是擔心你得不償失而已。”妖皇笑吟吟地說著:“所謂的成神方法不過是你的虛妄和構(gòu)想,如果真的能成神,這千百年來怎么會只有你一個人敢于嘗試?” “虛妄?人族早就嘗試過造神,只是你們不知道罷了?!?/br> 淑貴妃好似冷笑一般勾起嘴角:“人族有無限的潛力,妖族有來自于血脈的天賦,魔族有著可與自然和天災對抗的精神與身軀......都說各族的能力是由神明贈予,你可曾想過這三者結(jié)合起來,是不是就能夠造就出一個新神了?人族早就實踐了無數(shù)次,只是他們太過懦弱,既不敢自己親自上陣實驗,又怕造就出來的新神不受控制,于是這個隱秘的造神計劃就一直被擱置.....直到我在人族密庫了翻出了這個被所有人都遺忘了的計劃....” 說話間,妖皇與淑貴妃彼此對招不斷。聽語氣這兩位好像是在悠閑的聊天,實則連雀十三都要小心躲避這兩人打斗所產(chǎn)生的余波。 張清華與人族的修行者們?nèi)褐浦奚癖?,無法分出余力去顧及其他地方,而妖皇已經(jīng)生出了瘋狂的戰(zhàn)意,眼里只有身為敵人的淑貴妃,一旁助戰(zhàn)的雀十三都要小心別被他無差別攻擊的法術打成重傷,更別提其余只能遠遠看著的妖族。 “我其實很欣賞你?!敝藷嶂?,妖皇夸贊似的評價著淑貴妃:“我喜歡你這種有野心有貪欲的雌性,但喜歡歸喜歡,你還是要死的。” “呵,我還用不著你來評價?!?/br> 火浪來襲,受到炙熱沖擊的護罩弱了幾分光芒,但也僅僅只是暗淡了一點點而已。如果說巨神兵是人族的最高至寶,那此處的祭天臺便是一件超越了人族、可被譽為天下至寶的超規(guī)模巨型法器,除了天災,任何生靈都難以對抗這份在時間與生命中沉淀下來的技術與智慧。 妖皇抬頭看了一眼黑壓壓的天空,然后又低頭看著祭天臺,心里思索著該如何將天雷引落下來,以破除保護著祭天臺的金光護罩。 忽然,一個在他看來極其微小的一道黑影吸引了他的視線。 妖皇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訝異,但很快,他便隱藏起自己心中的驚奇,繼續(xù)全力攻向祭天臺。 淑貴妃一點也不心疼那些足以被放在密庫里的法器,她驅(qū)使著那些法器,讓它們一個兩個的跟放炮似的在妖皇身邊接連自爆。 沒了璇璣,為了填補上足夠精純的妖族血脈,她只能試著追捕妖皇、或者是雀十三來作為備選,好能讓自己的成神計劃繼續(xù)實行。 至于其余妖族,他們的血脈或許在整個妖族中都算純度頗高,但和淑貴妃所需要的程度相比,他們身體里的妖族血脈連廢料都算不上。 兩人之間的戰(zhàn)斗異常激烈,在這混亂的場面之中,淑貴妃趁機用一件鎖鏈法器困住了雀十三,并不斷地將她拉向祭天臺。法器爆炸后產(chǎn)生的濃煙被火焰吞噬,妖皇看見自己的親眷被淑貴妃抓住,不僅面上絲毫不慌不忙,手上也不見動作。 “你抓雀十三做什么?”他只是開口說道:“你現(xiàn)在抓她,又不會讓你的計劃成功?!?/br> 淑貴妃以為他是在說雀十三的妖族血脈不夠精純,于是回答道:“沒關系,大不了等成功以后,再來換你的血?!?/br> 妖皇擺擺手:“我不是在說這個,你這個儀式,是需要人族的本體、妖族的血脈和魔族的骨骸才能夠成功對吧。人族的本體是你自己,妖族這里也不缺,但魔骨卻只有一塊?!?/br> “如果魔骨沒了,你這個儀式也就徹底白費了?!?/br> 淑貴妃一下明白他在說些什么,于是猛地回頭,朝呈著魔君遺骸的那處祭壇上望去。 一只黑色的長毛貓......對,就是一只看起來普普通通、只是體型有點肥碩的貓,不僅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破了祭天臺的護罩,還在試圖將魔君骸骨拽出祭壇。 最重要的是,魔骨已經(jīng)被它悄無聲息地拽出來了一小部分! “畜牲!住口!” 一件錘型法器以急速回繞回來,轟地一聲砸在玄澤身上,但淑貴妃預想中血rou模糊的場景并沒有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因為玄澤和那塊魔君骸骨之間產(chǎn)生了本源關聯(lián),四散而出的魔氣化作堅固的盾,為玄澤抵住了那千鈞重錘。 看見魔骨上散出的魔氣與黑貓身上冒出的黑氣不斷融合交纏,淑貴妃瞪大的雙眼里滿是震驚。 一只貓能夠穿越祭天臺的防護罩已經(jīng)是一件足以用震撼來形容的事情,更何況魔骨還對它產(chǎn)生了反應。 雖然眼前的黑貓很明顯不是一只普通生物,但淑貴妃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思索玄澤的來歷,因為妖皇趁她震驚之時,燃斷了困住雀十三的鎖鏈。 妖皇說的對,妖族血脈這里到處都是,但魔骨卻只有這么一根。淑貴妃cao馭法器朝玄澤攻去,但妖皇跟擺脫困境的雀十三齊齊攔住了在空中飛翔的法器,就算有幾件及時脫出兩人的牽制,也被一旁見機行事的妖族給阻攔了下來。 “滾開!”淑貴妃一聲怒喝,幾件法器應聲而爆,投身這次斗爭的幾只羽妖也因離自爆的法器太近而朝地面墜去。 能夠放入密庫里的法器每件都不比各門各派的鎮(zhèn)宗之寶差勁,而在淑貴妃手中,讓這些珍寶自爆就跟切西瓜一樣輕松,無論是面上還是心里都沒有任何心疼法器的意思。 淑貴妃心急如焚,如果說她剛才是不能動,那她現(xiàn)在就是動不了。臃腫如rou山的身形壓的她喘氣都是一件累人的事情,更別提站起來走路和抓貓。 淑貴妃本想讓周儲過來援護,可當她瞥見那被修行者們壓得死死的巨神兵后,心里暗罵了一聲廢物后就沒再指望他。 溢出的魔氣將玄澤和骸骨全都圍了起來,淑貴妃看不到里面,卻能感覺到傳輸?shù)阶约荷砩系哪庠絹碓饺酢?/br> “張清華,借把劍!” 聽見妖皇的聲音,修行者們自覺加大真氣的輸出頂上張清華的空位,而在巨神兵身上墜著的誅異劍則飛到妖皇身前,毫無反抗地讓妖皇在自己身上染上火焰。 燃著熾熱的誅異劍威勢暴漲,妖皇一手握著劍柄,一手指尖靠在劍尖,宛如射箭一般將誅異劍投了出去。 能夠焚盡世間萬物的離火帶著劍勢的凌厲,哪怕只是余溫也足以讓人感受到千刀萬剮的guntang,它劃過的地方,連空間都出現(xiàn)了幾瞬扭曲和碎裂。 天雷應機而落,保護著祭天臺的護罩再度被打破,好不容易將法器喚回來的淑貴妃毫不猶豫地在留住玄澤和保護自己之間選擇了后者,于是黑貓在將魔骨拽出祭壇后,便輕巧靈活地朝階梯處跑去。 妖皇與張清華合力一擊確實強悍,淑貴妃雖然只能勉強對抗,但依然要分出心神去捉拿偷盜魔骨的玄澤。 可接連落下的天雷讓她所有的招數(shù)全部變成了空落落的憤恨,等雷暴過后,玄澤早已帶著魔骨逃之夭夭、不見蹤影。 “人族那句話是怎么說來著的?”妖皇看似在嘲諷,但其實心里真的沒有分毫譏諷之意:“逆天行事,天地不容,是這么說的吧?” “你看,我就說你得不償失吧?!?/br> 因極端的憤怒,淑貴妃的面容扭曲如惡鬼。 她當然預想過失敗時的場景,只是她沒有想過會以這樣的情形迎來失敗的結(jié)局,尤其是那只半路殺出來的貓,更是讓這份失敗加倍屈辱。 妖皇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打算同歸于盡了?這么玩不起?” 淑貴妃沒有答話,祭天臺中心的陣盤飛速轉(zhuǎn)起,這一次,它所施展的既不是融合儀式也不是防御陣法,而是足以媲美天災的大型攻擊陣法。 隱藏在云層之間的天雷被泛出的熾色吞噬殆盡,不輸于朱雀離火的火焰裹挾著巨石飛速墜落,無差別地對所有范圍內(nèi)的所有生物進行著毀滅。 玄澤叼著他那塊手臂骨,略有狼狽地躲避著從天而降的火石。 因為害怕沉晴顏那邊也被波及到,于是他通過心靈共感感受著沉晴顏的情緒。在沒有感受到另一方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后,玄澤以為沉晴顏那邊是安全的,于是便跳進內(nèi)城的河里,游進了護城河里的管道,想借著這里短暫地躲避一下滿天墜落的火石。 玄澤尋找安全之地,是因為這次的骸骨較大,他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夠完美融合回自己骨頭,在這期間,他很可能會失去對外界的感知和警惕能力。 果不其然,融合剛剛開始,玄澤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