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歸籠 53#8573;.#8573;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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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啦,阿棘?!?/br> 這一夜無眠,頭頂星河脈脈,阿棘緊緊抱著慕容迦葉,肩頭蝕骨的疼痛都比不上胸口鉆心的疼痛,他其實已經(jīng)沒有什么力氣說話,他期待著些什么,又期待著她永遠不要說出那句話。 “阿棘,你一個人在山里的時候,孤不孤單?” “狼厭我,人懼我,莫昆老伯死了以后,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卑⒓嘈Φ?。 慕容迦葉沉默了許久,她知道,以后他要繼續(xù)承受那份孤獨了。 “你的新郎,是個什么樣的人?”阿棘忽問道。 慕容迦葉:“早就不是了,我逃婚失蹤,兩家一定已經(jīng)斷交了,我和他已經(jīng)不可能了?!?/br> “你,”阿棘頓了一下,“喜歡他嗎?” 慕容迦葉笑了笑,只道:“他是很好的人,可惜我還不想嫁給任何一個人?!眽鷣渴左屨荆簓?Zнáiщх.??м 后續(xù)章節(jié)請到首發(fā)站閱讀 這短短的一晚,因為依依的眷戀而顯得格外漫長,他們說了很多話,簡直要比認(rèn)識這么久以來說的所有話加起來還要多了。 慕容迦葉問道:“我是你第一個喜歡的人嗎?” 阿棘目光灼灼地凝望她:“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br> 慕容迦葉:“你什么時候開始愛上我的?” 阿棘:“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彼麤]有敢問她同樣的問題,她還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那個字。這一刻,他寧愿她是不愛他的,那樣,離別的苦,就不必在她身上降臨。 他們耳邊廝磨,雖然都心知肚明接下來的分離,卻還是極力露出笑容,一晌貪歡,直至月明星稀,東方既白。 \\ 等到晨曦照徹整個山谷的時候,慕容迦葉將虛弱的阿棘拉上樺皮船,在薄薄如輕紗的流嵐之中一路劃回了山洞。 阿棘伏在慕容迦葉的胸口睡去,他們緊緊相擁,恨不能將彼此融入骨血之中,二人都因精疲力竭,睡得好夢沉酣,一直睡到了下午。 是阿棘先醒來的,他聽見外面隱隱的金雕叫聲,那是不祥的、必然的預(yù)兆。他不顧箭傷疼痛,替慕容迦葉收拾好了行囊,她能帶走的東西不多,只有一把弓,一柄匕首,一個木雕而已。 慕容迦葉醒來的時候,山洞里漫溢著春盤面的香氣,阿棘坐在篝火旁,淺笑著呼喚她:“快來吃面。” 這過分的周到讓慕容迦葉心生不安,她看見外面的夕陽,一切都是長日將盡的感覺,她扯出笑容,在阿棘脈脈地注視下大快朵頤:“好吃,真好吃?!?/br> 阿棘算得很準(zhǔn),等到慕容迦葉吃完面的時候,赫連安代帶著一隊兵馬,如約而至。 大家都聽過白狼河雪原之中,那個獨眼狼王的傳說,如今人就在眼前,不免都有恍惚,侍衛(wèi)們呼吸為之一滯,提刀的手都瑟縮了叁分,那分明是個白發(fā)雪膚的憂郁少年,遺世獨立的獨眼驚訝地看著這群外來的闖入者。 慕容迦葉和阿棘被侍衛(wèi)們團團圍住,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赫連安代持刀上前,驚異地瞟著那個相貌古怪的男孩:“觀音奴,他有沒有傷害你?” 斡扎朵夾雜在隊伍里:“小姐,你有沒有受苦?” 慕容迦葉生怕阿棘被人誤解:“我本來是想到白狼鎮(zhèn)找父親的,誤入白狼山受了重傷,是被他救了,要不是他,我早就被狼吃了。” 赫連安代警覺地掃了阿棘一眼,從懷里掏出慕容家族的令牌:“多謝,我代表慕容家族來送慕容迦葉歸帳。” 那代表著煊赫權(quán)勢的令牌在阿棘眼中蒼白無力,起不到任何震懾作用,阿棘苦笑一聲,回道:“不用謝?!?/br> 慕容迦葉無比鎮(zhèn)靜地懇求道:“我跟你走,舅舅,但是能不能多給我?guī)讉€時辰。” 赫連安代收刀入鞘,隨即號令所有侍衛(wèi)放下防御,他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多幾個時辰又能改變什么?你也知道你早晚要回去,你生是敕勒人,死是敕勒鬼,我不能再縱容你了,觀音奴,你在外面飛也飛夠了,也該回籠了,試問,這普天之下,誰不是在籠子里活著?” 舅舅說的每一句話合情在理,不容反駁,是了,白狼河廣闊的天地之間,也并沒有純粹的自由,她心里的羈絆讓她流連敕勒川上的一切,她終歸要回到那密不透風(fēng)的氈帳之中,做一個端莊的貴族之女,這一出逃,她終于還是落敗了,慕容迦葉無可奈何地看向阿棘,帶著隱隱的哭腔:“阿棘,我要走啦。” 阿棘早有預(yù)料,并不驚訝,也不敢挽留,坦然地點了點頭,他的臉像紙一樣慘白,在陽光下有種哀怨的美,他站得不再那么挺拔,箭傷的疼痛讓他兩肩內(nèi)扣,傴僂著腰身,慕容迦葉心如刀絞。 阿棘也回了一個勉強的笑,沙啞道:“好?!?/br> 慕容迦葉朝赫連安代擠出一個笑來:“舅舅,阿棘熟悉這里,讓他領(lǐng)咱們從近路出去吧,可以節(jié)省兩個時辰,我們可以在天黑之前到白狼鎮(zhèn),到客棧歇腳整頓?!?/br> 慕容迦葉的建議無懈可擊,比自己的打算靠譜太多,赫連安代只好同意,對著斡扎朵道:“把你的馬讓給他?!?/br> “不,舅舅,讓他騎我的馬吧,他身上有傷,流光一向平穩(wěn)。”慕容迦葉關(guān)切地看著阿棘。 阿棘默默地跨上馬鐙,坐在銀鞍之上,這匹寶馬是赫連安代送給慕容迦葉的成人禮物,名流光,馬如其名,馬首高揚,皮毛光可鑒人,神氣極了——鎏金青銅馬冠,馬面上戴著當(dāng)盧,就連馬鬃都被梳成利落地叁股麻花辮,馬頸懸著黃金打造的杏葉,馬尾之上,纏著精美的云珠,垂于馬腹兩側(cè)的彩繪障泥上繡著一個正在打馬射箭的少女,正是慕容迦葉的模樣,他從未見過這樣華麗的馬具,珍愛地掣住韁繩,還有慕容迦葉手掌的余溫。 赫連安代拉斡扎朵上了自己的馬,慕容迦葉則騎著斡扎朵的馬,跟在阿棘身后,舉手號令身后侍衛(wèi):“眾兵聽令,這一路略有險峻,稍微放慢速度?!?/br> 赫連安代靜靜地觀察著失而復(fù)得的外甥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有模有樣的指揮,頗有主人風(fēng)范,而那話里隱隱含著什么意圖,是他不敢去設(shè)想的。 阿棘回首看她,她知道她在動用一切權(quán)威去拖延兩人的相處時間,他的心里開始醞釀一場大雪。 慕容迦葉眨了眨眼,直到他回過頭去,終于追下一滴眼淚。 近路曲折崎嶇,二人不敢有更多的交流,一路無話。 終于到了白浪河谷,阿棘飛身下馬,向赫連安代行禮:“前面就是白狼鎮(zhèn)了,恕不遠送。” 慕容迦葉看看赫連安代,又看向阿棘:“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料,我一直沒有回報什么,這匹馬,就當(dāng)我送你的謝禮,正宗的汗血寶馬,日行千里,我騎了叁年的坐騎,希望不要嫌棄。” 她和他,從沒有用這么鄭重到虛偽的語氣說話過,就像那些尊崇繁文縟節(jié)的貴族一樣,拿腔作調(diào),赫連安代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我自己走著回去就行。” 赫連安代沉吟了一下:“好,小伙子,你是慕容家族的恩人,請收下吧?!?/br> 阿棘只好收下:“一路順風(fēng)?!?/br> 赫連安代笑著向他告別:“你是慕容家族的恩人,如果你有什么困難,請到敕勒川西拉木倫河畔找慕容家族的氈帳,那里永遠歡迎你?!?/br> 阿棘轉(zhuǎn)身消失在狹長的山徑之中,慕容迦葉朝著那團紛亂的風(fēng)煙大吼一聲:“珍重!” 赫連安代看著面色姜黃、上氣不接下氣的慕容迦葉:“怎么了?” “沒事,被塵沙迷了眼?!蹦饺蒎热~仰頭看天,生怕自己懦弱的眼淚被人發(fā)現(xiàn),她有些后悔,為什么沒有好好地?fù)肀б幌滤??再嗅一次那好聞的木屑味兒,再吻上他冰雪般的眉與發(fā)。 直到離別的刀子開始在心上凌遲,她才知道自己正在為了另一個人肝腸寸斷,她是真的愛上他了,可惜,為時已晚,她從來沒有向他說過半個有關(guān)愛的字眼。 \\ 慕容家族的侍衛(wèi)軍隊浩浩蕩蕩駛出數(shù)十里,徹底要走出白浪河雪原的時候,慕容迦葉終于紅著眼眶,叫停整個隊伍:“舅舅,停一下,可以嗎?” 赫連安代看到女孩眼中閃爍的悲傷,默默地點了點頭。 慕容迦葉勒馬而立,回望遠處,險峻的重巒,染上一重懾人的血色,來路無限繾綣,前路山水迢迢,這一去,恐怕就是此生不復(fù)相見,她板住臉,抑制住所有的悲傷。 而此時,阿棘正隱身于道邊的樺樹之中,靜靜目送著他們一隊車馬的離去,他望見她悲戚的臉色,褪去那些颯爽和驕傲,眼底倒映著遠山、晚霞和蔥郁的樺林。 這一天的風(fēng)沙格外大,春日的塵暴席卷了兩個相愛之人的心海,他有力的手掌緊緊抓住枯老如癩疤的樹皮,直到那些樹皮在手里被碾碎,成為一團齏粉——他的獨眼緊緊追隨著隊伍之首,慕容迦葉和她的舅舅并駕齊驅(qū),迤邐的裙擺鋪在馬背上,如一條絢麗的晚霞,他們快馬加鞭,很快便消失在了白浪河谷的盡頭,徒留滿地零亂的馬蹄印。 阿棘跌坐在地,捂住嘴巴,他的胃袋里翻江倒海,悲痛通過嘔吐從他的體內(nèi)傾瀉而出,等他將一切食物吐空,他倚著樹干,在夕陽的照耀下閉上眼睛,昨日的你儂我儂仍在眼前—— 寒冷的冬天 回吧 回吧 冰凍的風(fēng)雪 萬里江河就像我阿媽 手捧哈達迎接春天 哎呀來 嘿呀來 …… 那一夜,她的衣袂在夜風(fēng)之中翻飛,如一只舞蝶,分外好看,他心旌蕩漾,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屬于觀音奴和阿棘的春天和冬天都過去了,接下來,是爍玉流金的、殘酷的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