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沿著廣場的石磚路，朝著市立圖書館的主樓走去。周六的早晨，過往的人稀稀拉拉。

    “像奧汀的魔方?！盠ee說。

    “啊？”

    范曉志順著Lee的視線，抬頭看向面前高聳著的立方體建筑。

    “你說這棟樓？像魔方？”范曉志一只手提著手提電腦，只好用另一只手擋住迎面的陽光，“什么是奧汀的魔方？”

    市立圖書館的外墻是灰色，用玻璃腰線做了隔斷，看上去像是分割成了三層，但實際上圖書館主樓有六層。要說像魔方的話，從外面看，確實有點像。

    “我不知道，”Lee走上最后一級臺階，感覺肩膀有些發(fā)酸，他輕輕活動了一下右肩，“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有這么大的魔方，那也只有奧汀或著其他那樣的巨人才能玩得動它?！?/br>
    范曉志很不屑地嘁一聲。“說點人話行不行？這里是Z國，要說巨人的話也是夸父的魔方，女媧的魔方，山海經(jīng)的魔方……你知不知道山海經(jīng)？”

    “不知道。”

    “那正好借一本回去，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我們大中華的文化。我看你中文說得挺好，你應(yīng)該認(rèn)識漢字的吧？”

    “大部分都認(rèn)識?！?/br>
    “寫呢？”

    “不行，我只能模仿別人寫過的字跡?！?/br>
    “任何人的字跡都可以？”范曉志驚訝地看著他，“除了寫字，你還能模仿什么？”

    Lee回看他一眼：“有機會你會知道的?！?/br>
    ·

    早上九點圖書館剛開門，人少得可憐，他們乘坐扶手電梯來到圖書館三樓，在入口的登記臺處，一個圖書管理員正坐在電腦前辦公。

    閱覽桌區(qū)域更是沒幾個人。

    靠窗東邊的幾張桌子有充電接口，范曉志目光掃過，看見一個戴著黃色皮卡丘口罩的青年坐在倒數(shù)第三張桌子的中間位置。他走過去，在那人旁邊坐下，大咧咧地從包中拿出電腦，把電源插在桌上的接口處。

    范曉志搓搓手，向那青年搭訕：“噯，哥們兒，你知不知道這里WiFi密碼是多少？”

    帶皮卡丘口罩的青年頭發(fā)很長，在腦后扎了個半扎狼尾小辮，眼下有著濃重的黑眼圈，夏日圖書館里開著冷空調(diào)，他似乎很怕冷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長袖運動外套，袖口遮住了大部分手背，僅露出敲鍵盤的十根手指。他半天不吱聲，像是沒聽見范曉志問話似的，過了一會兒才悶聲說：“八個零?！?/br>
    “不是左七右八嗎？”范曉志試探道。

    那人轉(zhuǎn)頭看過來，目光狐疑：“你是……「魔露露」？”

    “是我?！狈稌灾疽苍诖蛄克?，“你就是「皮·達不溜」？”

    “……我以為你是女孩兒。”

    “嗐，網(wǎng)名嘛?！狈稌灾具肿煨Φ溃安贿^我也沒想到，  皮·達不溜大神竟然有這么茂密的頭發(fā)，網(wǎng)上都傳言說你是個禿頭死胖子呢，哈哈……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你約我出來見面，是不是因為我在開源論壇上發(fā)的那個帖子？”

    網(wǎng)名叫皮·達不溜的口罩青年正要說話，忽然另一邊的座椅被人拉開，Lee拿著一本《山海經(jīng)》坐了下來。皮·達不溜立刻閉上嘴巴。

    “這是我朋友?！狈稌灾菊f，“你說你的，不用在意他?！?/br>
    皮·達不溜坐在范曉志和Lee中間，左右望了望他倆，眼神變得有些警惕。

    “你們——不會是警察吧？”

    “你看我像警察？”范曉志把臉湊近，指著自己的鼻子，“我說我是警察，你會信？”

    “你不像，但是他像。”皮·達不溜豎起拇指指了指Lee，“按照行內(nèi)規(guī)矩，我們黑客不跟警察打交道，證明一下他不是警察，否則我現(xiàn)在就走人?！?/br>
    “……”范曉志嘴角抽了抽，心說你眼睛有問題吧大兄弟，認(rèn)不出真警察就算了，怎么還能把殺人犯當(dāng)成警察？但面上還是十分配合地問：“要怎么證明？”

    皮·達不溜說：“你們自己想?！?/br>
    “行吧?！狈稌灾疽妼Ψ竭€挺難纏，于是朝Lee抬抬下巴，交給他來對付，“咳，那什么小李，你就，證明一下吧?！?/br>
    范曉志暗示Lee忽悠對方幾句，然而，Lee好像完全理解錯了他的意思。

    他說：“我是Elisha  Lee?！?/br>
    范曉志目瞪口呆。

    黑客青年愣了一下，眼睛微微張大：“你是——”

    “我專干殺人的買賣?！盠ee聲音出奇的平靜，范曉志不停朝他使眼色，他假裝沒有看到，“我已經(jīng)告訴你我的身份，按照我們的行內(nèi)規(guī)矩，如果你給不出有價值的東西，我會殺了你。”

    范曉志連忙插嘴：“不不不，他開玩笑……”

    出乎意料，皮·達不溜沒有被Lee的話嚇到。他直視Lee的目光：“新聞上都說你死了?！?/br>
    “哦，”Lee說，“可是我現(xiàn)在好好坐在這里，那顯然是新聞報道錯了?！?/br>
    “美因軟件公司的產(chǎn)品源代碼真是你偷走的？”

    “這倒是真的?！?/br>
    “你怎么辦到的？他們公司的安全系統(tǒng)牢不可破，沒人能破解?！?/br>
    “所以我把開發(fā)部經(jīng)理家的大門轟了。只要你手上有一把MP7，大家就會變得友好相處，什么都愿意分享給你。”

    “……”

    皮·達不溜沉默了，看著自己的電腦鍵盤，陷入思考人生的模樣。范曉志在背后悄悄朝Lee做了一個橫刀抹脖的手勢，用口型說“你瘋了？”

    用暴力威脅，萬一把人嚇跑怎么辦？

    就在這時，黑客青年似乎想通了，放在鍵盤上的手指開始敲動起來。屏幕上跳出幾個黑色方框，出現(xiàn)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范曉志一看有戲，趕緊湊過去看。

    皮·達不溜在觸控板上移動光標(biāo)：“商場監(jiān)控超過六個月會被覆蓋，數(shù)據(jù)是不可能恢復(fù)的，你們要查去年的12月14號的監(jiān)控？”

    “是啊，超過六個月了?！狈稌灾菊f，“你有什么辦法嗎？”

    黑客青年看著電腦屏幕上跳動的字節(jié)，陰郁無神的眼睛逐漸染上活力的光芒。“問題在于，就算沒超過六個月，你也查不到12月14號的監(jiān)控。”

    “什么意思？”

    “那天的監(jiān)控被刪除了?！焙诳颓嗄晖ｎD了一下，“是人為?！彼钢聊簧系囊恍衐elete數(shù)據(jù)說，“你在論壇上發(fā)布的那條懸賞貼，我本來沒當(dāng)回事兒，正好那天無聊，順手黑進中心商場內(nèi)網(wǎng)，發(fā)現(xiàn)12月14號的監(jiān)控有刪除記錄。太巧了，我有點好奇那天發(fā)生了什么事？于是就寫了一個數(shù)據(jù)爬取的腳本，搜羅了所有關(guān)于去年12月14日發(fā)生的異常事件，所以你們是在調(diào)查那個叫秦簫的女警察，對不對？”

    范曉志一時語塞。

    Lee斜靠在椅子里，翻開的《山海經(jīng)》蓋在他的胸口。他歪著腦袋，一目十行地掠過那些數(shù)據(jù)，輕輕地“哇哦”了一聲。

    黑客青年把這當(dāng)成是一種贊賞，“嗯哼”一聲以示回應(yīng)，范曉志卻覺得Lee有點沒心沒肺，十分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去年12月14日中心商場有個大型促銷活動。”皮·達不溜說，“他們建了個舞臺，現(xiàn)場抽獎，人流非常大，幾乎全部集中在舞臺附近，最高獎項是一輛寶馬汽車，還有撒紅包，勁爆吧？”

    “等等，那天你也在商場？”范曉志問。

    “我不在現(xiàn)場，但是現(xiàn)場有人攝影?！?/br>
    范曉志一愣：“你是說——”

    “自己看吧?！?/br>
    皮·達不溜敲下回車鍵，一個視頻畫面跳了出來，開始播放。

    視頻沒有聲音，從高處往下拍的角度，拍攝者似乎站在商場二樓的位置，正對著舞臺方向，舞臺周圍站著一些保安，還有穿著人偶服的工作人員。

    人確實非常多，而且越來越集中，黑壓壓的頭頂擠挨在一起，視頻長達一個半小時，就在范曉志快沒有耐心的時候，畫面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些異常。

    范曉志指向屏幕：“看這幾個人偶?！?/br>
    Lee坐得遠，范曉志生怕他看不到。

    視頻上，穿著小丑人偶服的五個身影特別顯眼，他們原本站在人群外圍的過道處，這時都開始向著人群里面挪動，讓本就擁擠的人群更加sao亂，他們帶有目的性地朝著某一點聚攏。

    范曉志這才辨認(rèn)出秦簫的位置，原來她早就進入畫面范圍了，懷里還抱著一個小孩。那幾個人偶的目標(biāo)正是她。

    “等一下！后退一點！”他低聲說。

    黑客青年將視頻后退五分鐘。

    這一次看清了。

    先是臺上有人朝秦簫身上扔了個什么東西，然后那些小丑人偶趁著人群爭搶的時候，全部都圍到秦簫周圍，就好像提前約定好的一樣。

    “艸！他們剛才干什么了？”范曉志貼近屏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雖然視頻還沒有結(jié)束，但秦簫已經(jīng)不在畫面當(dāng)中了，后面的內(nèi)容沒有必要再看。

    “圍獵。”Lee說話時依然歪著腦袋。

    范曉志扭頭：“什么？”

    黑客青年也好奇地看過來。

    “他們布置好場地，專門去圍獵她，這一切都是設(shè)計好的?！盠ee靠在椅子里，一動不動地解釋說。

    “等一下，等一下——”范曉志抓抓后腦勺，“你意思是說，這些人一直在等待時機？早就計劃對她下手？”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們并不想殺她，只是想把她困在那里?！?/br>
    “但是沒能困住，她跑出去了?！狈稌灾菊f，“后來呢？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有沒有其他視頻？”

    皮·達不溜說：“商場的視頻只有這一個，幾個月前發(fā)在網(wǎng)上，后來也被人刪除了。不過，傳到網(wǎng)上的視頻和商場監(jiān)控不一樣，至少不會被覆蓋，否則你們現(xiàn)在什么也看不到?！闭f到這里，他猶豫了一下，“可以問個問題嗎？你們跟這個女警察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要調(diào)查她？”

    Lee拿著書站起身，沒有要回答的意思。范曉志掏出U盤遞給皮·達不溜，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語重心長道：“有些事，你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視頻拷貝完成，  皮·達不溜把U盤還給范曉志，忽然他縮回手，范曉志接了個空。

    他舉著U盤問：“我給你們看的東西，是不是很有價值？”說著，回頭看看Lee。

    范曉志說：“那是當(dāng)然，回頭我會把懸賞金打給你?！?/br>
    “不，我不是要錢?！逼ぁみ_不溜從身后拿起背包，掏出一個筆記本和筆，遞到Lee面前。

    Lee看看筆記本。

    皮·達不溜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可不可以幫我簽個名？”

    范曉志：“……”

    找殺手要簽名，朋友，你的想法很危險……

    范曉志瞥了Lee一眼。Lee表情沒什么變化，還是那副冷澈又厭世的樣子，好像對什么事都提不起勁。范曉志覺得他特別能裝，這時候心里指不定偷著樂呢！

    不過簽個名而已，倒也沒什么，范曉志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簽。

    但Lee拒絕了。

    “不行。”他對皮·達不溜說，“我不會給人簽名?！?/br>
    ·

    度假村的高爾夫球場綠草如茵，一輛電動觀光車沿著山坡上的車道緩緩行駛而來。

    車剛停穩(wěn)，后排座上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腋下夾著一迭文件匆匆跳下車。他叫高峰，是P城晟威集團董事長衛(wèi)盛海的秘書，長相老成，不會給人特別的印象，但只要是和衛(wèi)盛海打過交道的人，沒有不認(rèn)識他的。

    觀光車第二排，保姆抱著嬰兒，用手指了指高秘書離開的方向——那里有幾個打高爾夫的中年人。

    “哎呀，快看那是誰！”保姆逗著孩子說，“是爺爺，哪一個是爺爺？”

    孩子還沒到會說話的年紀(jì)，嘴里“嗯啊”發(fā)出聲音，伸著胖乎乎的小手，指向其中一個穿著白色POLO衫的背影。

    山坡上有人認(rèn)得孩子。

    “唷，衛(wèi)總，你家的大胖小子來了！”

    “衛(wèi)總都有孫子啦？”

    “那可不！白白胖胖，長得夠敦實！”

    高秘書趕了過來，在衛(wèi)盛海身邊耳語幾句。衛(wèi)盛海不覺皺起了眉頭，不過面向眾人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又恢復(fù)如初。

    “各位，失陪一下?！?/br>
    他把球桿交給一旁的球童，拿著秘書帶來的手機，轉(zhuǎn)身獨自走到十幾米開外的地方，把電話撥了回去。

    “什么事？”

    “衛(wèi)總，醫(yī)院那邊好像出了點狀況，有人在調(diào)查那個女刑警的死亡事故?！?/br>
    “是什么人？”

    “不清楚，感覺不像警察，如果是公安局那幫人，我們不會不知道?！?/br>
    “你去聯(lián)系一下阿驄。”

    “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了，市局那邊沒動靜。今天早上我去療養(yǎng)院打聽消息，但是警衛(wèi)攔在外面不讓進去。聽護工說那女人現(xiàn)在是植物人，跟死人沒兩樣，但是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

    “沒有萬一?！毙l(wèi)盛海語氣陡然冷下來，“不管那個人是誰，警察也好，其他人也好，立刻查清楚，然后該怎么解決就怎么解決?！?/br>
    “明白?！?/br>
    “還有，療養(yǎng)院那女人確實是個隱患，既然跟死人沒兩樣，那就當(dāng)個死人好了。你通知阿驄去處理。記住，做得自然一點，別讓姓顧的懷疑?！?/br>
    “是?！?/br>
    ·

    觀光車停住不動，保姆懷中的嬰兒很快就不耐煩了，晃動四肢，眼睛四處張望，想要去找尋新樂子。

    保姆抱著孩子走下車，高秘書攔住她搖搖頭。和衛(wèi)盛海一起打球的那幫人這時恰好圍過來。

    “這娃兒多大了？”

    “馬上一周歲了?！北Ｄ沸Φ溃眉绨蜉p輕搖晃著嬰兒，“軒軒，軒軒，豎個手指給大家看看，你幾歲啦？”

    衛(wèi)軒軒看到這么多人圍著自己，似乎有點興奮，穿著連體套裝的小身體在保姆懷中上下竄動，豎起一根滿了口水的大拇指，嘴里咿呀咿呀。

    眾人驚奇。

    “哎呀，居然能聽懂！”

    “這孩子不怕生，比我家孫女膽子大多了?！?/br>
    “喂，老張，老糊涂了吧？我記得你家不是男娃嗎？怎么變成孫女了？”

    “你才老糊涂，我孫子都上大班了，孫女小一些，算起來差不多也有一歲嘍?！?/br>
    “可以啊，老張，孫子孫女都有了，福氣啊?！?/br>
    ……

    年近半百的老家伙們湊到近處，一會兒逗孩子的笑，一會兒冷臉唬嚇孩子，像一群老頑童。

    玩鬧了沒一陣子，衛(wèi)盛海打完電話回來了，臉上仍是笑瞇瞇的表情。

    “軒軒，你爸爸剛才打電話給我，說你姑姑回來看你，要不要回家去呀？”

    “咕！咕！”衛(wèi)軒軒撅著嘴巴，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好，那你們早點回去吧?！毙l(wèi)盛海朝保姆遞了一個眼神，保姆便立刻抱著孩子坐著觀光車離開了。

    衛(wèi)盛海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和眾人說說笑笑，他從球童那里拿過球桿，朝著發(fā)球區(qū)走去。

    旁邊有人嘆氣。

    衛(wèi)盛海擺好發(fā)球姿勢，回頭看了一眼?！瓣懤习逵行氖?？怎么唉聲嘆氣？”

    “哎……”陸光棟說，“我是羨慕你們啊，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抱上孫子?！?/br>
    衛(wèi)盛海笑道：“你家公子還小，急什么？”

    陸光棟搖頭：“都二十七歲了還小么？那臭小子跟和尚似的，也不談女朋友，天天就知道工作?！?/br>
    “我記得你兒子是警察？是不是心里有想法，你不知道？”

    “我知道他以前有個女同事，不過那姑娘的年紀(jì)比他大……”

    “年紀(jì)大點怕什么?！?/br>
    “我倒不是嫌她年紀(jì)大?！标惞鈼澘嘈σ宦?，摘下帽子，扇了幾下風(fēng)，“其實我兒子我最清楚，他不擅長表達，喜歡人家也不講，話都憋在心里。后來你猜怎么著？那姑娘居然出事死了，也真是可憐！那小子嘴上不說，其實我也知道，他心里還惦記著人家……老衛(wèi)你說，怎么會出這種事？”

    衛(wèi)盛海用力揮出一桿，回過頭來看向陸光棟：“我都忘了，上回你說你家公子在哪個地方上班？”

    陸光棟望著遠處，沒注意他的神情。“塘南派出所，那地方還怪偏的?！?/br>
    “塘南那邊是比較偏。”衛(wèi)盛海拍拍他的手臂，“改天我跟局里的領(lǐng)導(dǎo)打個關(guān)照，給他往城中心調(diào)一調(diào)。市區(qū)女警那么多，什么樣的女孩找不到？”

    “哎呀，那多謝衛(wèi)總關(guān)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