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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臺柳(32) “老錢,宋毅……嘶……怎么還有個弟弟?” 保姆車里,錢韋成就著微弱的光,替季浩然簡單上藥。宋遠哲打他時,手上戴著戒指,下手又極重,留下的不止淤青還有劃痕,估計沒有十天半個月,季浩然是沒法公開露面的。 “宋氏是安博重組以后的產(chǎn)業(yè),宋海峰去世,安博內(nèi)斗那會兒你還沒入行,不知道宋遠哲也挺正常?!?/br> “他們兄弟倆內(nèi)斗?” “這事兒很復雜,你不需要搞懂。只要知道下次看見宋遠哲也就是宋二的時候,恭敬一點。真論背后勢力強弱,宋毅頂多讓你沒飯吃,宋遠哲后面,可是能讓你沒命的人物?!?/br> 錢韋成言罷,季浩然更加不解。 “他那么厲害,今個兒怎么還是宋毅做主?” “那是因為你眼里只看得見一個宋氏罷了,他們要爭的豈止這點方寸…” 收起備用的醫(yī)藥箱,錢韋成敲敲保姆車司機的靠背,示意開車,季浩然見狀也不再糾纏。 他平素里靠著程念樟照應,對公司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和明爭暗斗基本一無所知。 宋毅在前幾年對宋氏做過集權(quán)化和業(yè)務去中心化改革,大體也就是宋遠哲和黎玨出事的前后,借機肅清了一大批異己。 改革以后的宋氏,除了像程念樟這樣入行早、靠山硬的元老。新進的藝人無法參與股權(quán)分配和中層以上決策,本質(zhì)上就只是宋氏和星辰兜售的娛樂商品。 季浩然對自己是商品這件事向來沒什么抵觸情緒,一個人沒有向上的野望,自然也不會思慮太多。他的人生哲學是:與其蠅營狗茍,不如自在快活。 他這目中無人的個性,前幾任經(jīng)紀人都頗為頭痛。 季浩然心里盤算的是,等錢賺夠,翅膀硬了,就帶程念樟自立門戶,和邱冠華宋毅一別兩寬。 天真單純?nèi)缢瑳]領(lǐng)略過社會主義鐵拳的威力,但今天大概能品味出那么一點,資本赤身rou搏的血腥。 “宋遠哲這么教訓他一下也挺好。” 錢韋成心道。 “老錢,你說念樟哥缺錢嗎?” “怎么問這個?” 車行上路,錢韋成瞥了眼后視鏡,觀察車后情況。冷不丁被季浩然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也沒什么…我就想他做演員也挺成功的,費老大勁拍個電影做什么?” “他做事,總歸有他的考慮” “哦” 季浩然回得懨懨,他心里想不明白的不是這個,而是宋遠哲拿區(qū)區(qū)叁千萬就教程念樟服了軟,這事他接受不來。 因為出身浙北富賈,又是家里老幺,季浩然打小沒受過什么冷眼,最見不得別人拿錢壓他。 那個姓宋的瘸子不光倨傲,說話還難聽,要不是剛才程念樟死命攔著他,就憑宋遠哲罵他念樟哥是狗的損樣,他就能把這人另一條腿也打折了。 今日這股氣他忍得不情不愿,即便錢韋成已經(jīng)和他說了利害,他也不會去放心上。 這筆賬先記著,總有一天他會替程念樟要回來的! “?!?/br> 錢韋成收到一條信息,來自程念樟: “浩然怎么樣了?” 他見信后抬頭掃了眼已經(jīng)開始打游戲的季浩然,回復道: “破相了,要休兩天,明后的活動暫時推了。輿情方面,目前沒有旁觀者在公開渠道發(fā)布相關(guān)信息。倒是你!注意一下和蘇岑的熱搜,讓小謝壓一下?!?/br> “好?!?/br> 程念樟信息回的很快。 小謝下了秀場便去統(tǒng)籌宣傳,做后續(xù)公關(guān)和熱搜監(jiān)控了。程念樟信他能力,多的話也無需再叁叮囑。 他住的公寓離會場不遠,現(xiàn)時這男人懶散地倒在沙發(fā),滿室昏黃中,把玩著火機。 火光明了又暗,他卻偏偏不去點手里的煙。 賈宏遠的公司不過是一個替上游資本洗錢的中間商,他不意外這筆投資款來自第叁方,意外的是,宋遠哲和傅云的觸手,竟可以伸得這么遠…… 先不論宋遠哲如何,他讓景隆查了,光去年上線的,賈宏遠或遠宏國際作為聯(lián)合出品人投資的影視劇,就不下二十部。其中以小成本為主,專揀宋氏和其他大出品公司的漏,眼光很是獨到。 他們廣撒網(wǎng)策略下,只要有一到兩部院線電影大爆,就可以坐享其成,獲得巨額收益。宋氏前身,宋海峰執(zhí)掌的安博,便是這么起家的。 但十幾年過去了,國內(nèi)影視業(yè)的蛋糕越做越大,要走安博的老路,可不是光靠幾個億就可以撐起的小生意,其背后的資本,實力之雄厚,自然不言而喻。 那賈宏遠的背后……到底有幾成是傅云的錢呢? 如果真正在cao控著賈宏遠的是傅云母子,那無異于宋遠哲已在暗處同宋毅開戰(zhàn)。 這對程念樟來說,不算個壞消息,他向來不把宋遠哲看作是敵人,如能互惠,那便最好。 想到這里,他心緒開明起來。雖然面上兩人仍有不合,但底層的利益是一致的話,合作也不無可能。 “咔擦!” 程念樟一甩手,合上了火機。他自沙發(fā)里坐起,傅云一線的關(guān)系網(wǎng)又在他的腦中鋪陳開來。 傅云和宋遠哲,宋遠哲和羅生生。 羅生生… 今晚宋遠哲提起賈宏遠,不單是為了羞辱他,更重要的,是要用投資人的身份,命令他,讓羅生生風風光光地帶資進組,從簡單的DP助理,一躍成為掌機攝影。 程念樟并不知道羅生生的專業(yè)能力幾何,但安排她一個機位不是難事。 “?!?/br> 他又擦開了手里的火機,這次終于把煙點上。 兩指間青煙裊裊,他拿出手機起身走向窗邊。 “小謝,你把羅生生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我有事找她?!?/br> “哦…Evan 你找生生姐什么事啊?我?guī)湍愫退f唄!” “劇組人事調(diào)動,我直接找她。” “那你等我一下。” 小謝掛斷以后,推了一個微信號給程念樟。名字很簡單,就叫Vivi,頭像是羅生生那張短發(fā)證件照。 “我是程念樟” 發(fā)送驗證。 等羅生生看到信息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她今夜過的真是驚心動魄,回來哄了宋遠哲好一陣才糊弄過去。 她是萬萬沒想到宋遠哲竟是《簡東傳》的投資人。他們兩個男人面對面談條件的時候,她傻楞楞地一句話也插不上。 這感覺大概就和家里人安排工作,大多數(shù)時候,關(guān)聯(lián)方只有家里人和未來領(lǐng)導,被安排的當事人反而是最沒話語權(quán)的一個。 因為很久沒工作的關(guān)系,羅生生也只是偶爾會打開微信看看朋友圈。 這會兒宋遠哲恰好去洗澡,她無事可做便拿出手機準備刷刷動態(tài)。 左下一個紅點吸引了她的注意。 “我是程念樟” 這個微信號單字一個程,頭像是一張黑白色的背影照片,人小小的站在畫面右下角,只看得出身材頎長,卻分辨不了到底是誰。 她想也沒想就通過了驗證,順便保存了他的頭像。 設置備注的時候,羅生生回頭看了眼浴室,思索一下,打上“AA愛馬仕代購”的字樣。 她知道程念樟找她八成是講工作的事,但小心一些總不會錯。 “(貓咪表情包-來啦)” “(貓咪表情包-歪?在嗎?)” “(貓咪表情包-盯)” “(貓咪表情包-在干嘛?)” “(跪下表情)剛看到驗證信息~~你睡了嗎?” 羅生生發(fā)完信息以后,心里就開始打鼓。 每隔幾秒鐘她就要看一下聊天界面,好好一個人,捧著手機在床上翻來覆去,不得安生。 “怎么還不回呀?” 幾分鐘后,她實在焦灼,趴在床上小聲嘀咕。 “生生,你在和誰聊天?” 羅生生被身后宋遠哲的聲音驚到。 說時遲那時快,她立刻退出聊天界面,刪了記錄。 而后找了張黑金的普皮birkin圖片朝程念樟那邊發(fā)了過去。 順便打了句 “我要黑金35的”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反偵察能力極高。 當宋遠哲靠過來的時候,她面不改色地拿著聊天界面給他看。 “找了個愛馬仕的代購,這樣就不用配貨了?!?/br> “你倒是挺會給我省錢的?!?/br> “呵呵……” 宋遠哲只瞥了一眼,也沒再深究,自顧自坐到一邊擦頭去了。 羅生生暗自松了口氣,趕緊長按準備撤銷。 就在這時,聊天框上方的動態(tài)變成 對方正在輸入中…… 羅生生大感不妙 還沒等她反應,不肖兩秒,對面就飄來一個對話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