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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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分班的考試成績就要出來了。 寧容手邊的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她已經(jīng)在網(wǎng)吧里坐了一晚上,早上六點天快亮的時候,她靠在椅背上,雙手交迭放在腦后做枕頭,閉上眼睛想,自己會分到張老師的班級嗎? 高二結(jié)束,升上高三的時候?qū)W校會對學生和教師同時進行一次摸底考試,進行分班,新增一個特級班和一個油瓶班。 然后依照教師的考試成績再重新安排任教班級。 當然,特級班可以自選教師,再由上面一一調(diào)配,這中間會用時一個月,也剛好就是高二的暑假期間。 “泡面你要什么口味?”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睜開眼,看見是剛剛打完一把游戲的發(fā)小俞修。 “老樣子。”寧容隨口說:“是哥們就泡好再拿來?!?/br> “嘁?!庇嵝薰室獍姿谎?,走到網(wǎng)管的柜臺前面拿了兩桶康師傅,又在飲水機邊泡好,才坐回位置上。 他一坐下就重新匹配新一輪的游戲,隨口問寧容:“來一把不?” 寧容搖搖頭:“算了,我怕我秀你一臉。” 俞修笑了笑,“求之不得,來用你阿卡麗帶我躺贏?” 對于寧容,俞修是真的佩服。這款游戲里面,她玩阿卡麗這個英雄是真的能秀他一臉,阿卡麗他也喜歡,但他玩得還不如臉滾鍵盤。 但寧容不一樣,只要有她用這個英雄,隊友也不是0比20的水平,她就一定能帶贏。 寧容從煙盒里摸了兩根煙,遞給俞修一根,俞修擺擺手表示不要,一撇眼發(fā)現(xiàn)煙灰缸已經(jīng)滿了,他詫異的去看寧容,她的側(cè)臉被電腦微光籠罩,有幾分落寞的意味。 “你怎么了?”俞修才發(fā)覺她的不對勁,關(guān)掉還沒進去的游戲,側(cè)目問她。 寧容吐了一口煙圈,看著煙霧一點點在空氣中飄散,她淡淡道:“在想張白危?!?/br> “……” 俞修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不是吧,都一年了,沒必要吧?” “為什么沒必要?”寧容偏頭看他,順便朝他吐了一口煙。 “不就是個老男人嗎?沒必要,真的。”聽見是這樣的小事,俞修把原來關(guān)掉的游戲又打開。 寧容不說話了。 她很快吸完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仿佛看見了張白危的臉。 他站在講臺上,袖子半挽著,露出健碩的小臂,指尖夾著粉筆,認認真真的傳遞知識。 老男人?他也才二十六七的樣子。 沒必要? 寧容瞇了瞇眼,她知道沒必要,因為和張白危根本沒可能??蛇@場暗戀已經(jīng)開始,想要結(jié)束談何容易? 況且,她向來是一個執(zhí)著的人。 “泡面好了?!庇嵝蕹雎曁嵝眩驍嗔怂乃季w。 寧容看了一眼外面開始亮起來的天色,往嘴里塞泡面,一邊說:“吃了回去了。” 俞修看著剛開沒多久的游戲:…… 還好這把打的是云頂。 兩人從網(wǎng)吧出來的時候,正是拂曉的天色,天地間蒙著一層霧藍色的光芒,朦朧中路上已經(jīng)有了稀拉的車流和行人。 他們并肩右轉(zhuǎn),并沒看見停在左邊的一輛白色轎車。 車里,張白危指尖夾著香煙,微微瞇眼看著從網(wǎng)吧出來然后并肩遠去的一男一女,然后看見他們一起進了一家連鎖賓館。 他微皺了下眉,眼色晦暗不明,掐滅煙頭發(fā)動引擎驅(qū)車離開。 昨天考完摸底考,就正式放暑假,他和別的幾位老師來這附近聚餐,出來的時候恰好看見寧容和一個男生說說笑笑的進了網(wǎng)吧。 與他一路的馬老師是教寧容語文的,看見這一幕問他:“張老師,那是寧容吧?你作為班主任,還是去看看吧。這都放暑假了不回家,等下家長問起來可不好說,尤其還是來這種地方,烏煙瘴氣的,她一個女學生,出點什么事可不行。” 張白危笑了笑:“那行,你們先走。” 同事們走了之后,張白危把車開到這里,在網(wǎng)吧門口待了一個晚上。 他知道,寧容爸死媽改嫁,家庭情況復雜,她基本是獨居,根本沒有人會管她放了暑假回不回家。 而出了學校放了假,他沒有立場再去管她的私人生活,就算有,以她唯我獨尊的叛逆性格,不僅不買賬,還會激怒她。 所以,張白危就在這兒等了一晚上,擔心她有什么危險,現(xiàn)在看她和那個男生平安離開,他一顆心放下去,卻又莫名的煩躁。 * 一夜沒睡,張白危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十二點。 他起來隨便煮了個面吃,就看見工作群里,教導主任新發(fā)的任務,要求每個班主任隨機挑幾個學生電話回訪家長,看看學生們是不是都已經(jīng)平安的回了家,然后再和家長們溝通學生的情況,要升高三了需要多多關(guān)注。 不管是差生還是優(yōu)秀生,都需要挑選幾個代表做回訪,然后寫好心得,明天去學校開本學期的收尾會議時提交。 張白危一邊吃面,一邊翻看手機通訊錄,連續(xù)打了幾個回訪電話后,面也吃完了。 最后,他把通訊錄界面翻出,并且停在“寧容”的名字上面,寧容沒有家長管,監(jiān)護人也不大上心,很多事他都是直接聯(lián)系寧容,所以才會存了她的號碼。 他在心里猶豫了幾秒,還是撥了出去。 幾秒后電話接通,她可能是剛醒,聲音還有些糯糯啞啞的:“喂,張老師。” 張白危聽見她這樣的聲音愣了須臾,很快反應過來道:“暑假已經(jīng)過去一天了,老師做電話回訪,問你回去了嗎?” 雖然知道她沒回去,但他還是走流程的明知故問。 “沒呢,”電話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在床上翻身,“明天我過十八歲生日,約了朋友,打算后天回去吧?!?/br> 張白危點了點頭,才反應過來她看不見,“嗯,到了給我報平安?!?/br> 她的笑聲從聽筒里傳過來,帶著幾分悶悶的味道:“你明天晚上來嗎?我家?!?/br> 張白危當然是要拒絕的,沒有老師和學生走得這么近,還是異性。 但寧容已經(jīng)先說話:“我的十八歲,很希望張老師能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