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絕但為君 66 母債卻要子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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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弘廬寺卿上奏那西荻王欲親臨長安面圣一事,立刻引來朝中正反兩派意見;持贊成意見的群臣認為,如今大煌西南邊境戰(zhàn)火方啟,北有女真人虎視眈眈,如此刻再加上個西荻,饒是大煌將士再怎般驍勇善戰(zhàn),亦難免左支右絀。 持反對意見者卻以為西荻使節(jié)先前來訪未果,如此擺了朝廷一道,已是損了大煌顏面;西荻一年來天災頻仍,民心浮動,或將是個出兵征討的良機。 皇帝為此頭疼不已,只得召聿琤前來商談。 「你以為如何?」 聿琤卻是淡然一哂,「聿琤卻以為接見西荻王一事勢在必行,且于我大煌,百利而無一害?!?/br> 太監(jiān)拉起書齋竹簾,引來一室光亮,皇帝心底亦彷彿在五里霧中,因此言而找到了一絲亮光?!概??依你之見?」 「父皇,讓咱們思量其中利弊;先前西荻使節(jié)欲來朝和談,不料卻突然收了手,拖沓數(shù)月之后,換成了國主親臨。聿琤聽說西荻朝中近來亦不安寧,這下好容易才穩(wěn)住陣腳,唯恐大煌對他用兵,是以國主親自欲來長安覲見,盼能化干戈為玉帛?!?/br> 「此事朕也知道;既是如此,你便是主張朕不該對西荻用兵了?」 「父皇,那西南王室即便憑藉聶大將軍英明神武,亦需花上一段時日方可攻克;梁大將軍鎮(zhèn)守北疆,女真人甚為忌憚,若為西荻,將他調(diào)離,豈不是正中女真下懷?谷燁樊于兩湖一帶剿寇亦未班師;放眼朝中,除了鎮(zhèn)守京畿的御林軍與宮廷禁軍,僅存散落各地的散兵營勇。除非……」 「除非什么?」 聿琤咬唇,拱手行禮道:「除非父皇愿意援引國舅爺?shù)谋R,下旨命其出征西荻……」 「朕就是不愿動用任家的人!」聿琤還沒說完,皇帝便是拂袖阻絕了她后話。 她哪里會不知道皇帝的心思?「既然如此,那還是接見為好;撇開用兵與否,父皇難道不想趁此機會估量這西荻王劉昊的斤兩,好做為日后用兵與否的依據(jù)?」 見皇帝不語,聿琤又道:「再者,若西荻王愿意和談,咱們大煌卻曲解其意,反使兩國生了嫌隙,日后西荻趁咱們北抗女真,無暇他顧之際反咬咱們一口……」 「你所說的,不無道理?!够实鬯剂恳魂嚕仡^終于輕展笑顏。「那好罷!待會兒便擬詔,同意那西荻王入關覲見?!?/br> 「父皇莫不是早有接見之意,只是想考驗聿琤?」 「朕是真煩惱著此事……」皇帝話語未盡,怎知殿外忽聞太監(jiān)高喊「韻妃娘娘駕到」,還不等左右通報,一身盛裝的韻貴妃便是急急忙忙闖入御書房。「怎么回事?」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韻貴妃手握信箋,才奔進書房,但見聿琤一身墨袍,昂然立于此處,霎時氣不打一處來,「你……你也在這兒?」 「聿琤見過娘娘。」聿琤佯作訝異的道:「敢問娘娘,何故來得如此匆忙?」 「愛妃,這才什么時辰?朕與聿琤正在議事……」 「陛下!」韻貴妃恨恨地瞪了聿琤一眼,熱淚盈眶的奔向皇帝?!盖笄竽?!救救聿璋吧!」 「聿璋?」皇帝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卻不料在二人視線之外,聽見韻貴妃口口聲聲喊著「聿璋」的聿琤,像是通曉一切般的勾起唇角來?!杆瞬皇钦谏裎錉I里,何故說要朕來救……」 「您瞧!這是臣妾一早收到的信箋,聿璋此番攻西南,怎地……怎地讓他打頭陣去了?不是您的主意么?」 「打頭陣?」皇帝聞言不免心驚,連忙接過信箋,草草讀了一遍。「你誤會了,朕怎么會做這樣的事?」他心頭一抽,連忙安撫著憂心過度的韻貴妃。 「臣妾怎能不心急?我只有這么一個兒子……這聶琰怎地如此心殘,要跟臣妾過不去?這不明擺著想置聿璋于死地……」 「韻妃娘娘言重了!」 聿琤換上一副憂心的臉容來,「原來娘娘是為了聿璋而來的;擔憂兒子的安危無可厚非,可聶大將軍如此安排,定有他的道理。俗話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麾下良將甚多的聶大將軍陣前打算派遣何人,全憑他的意思;娘娘這不是在為難父皇么?」 「說什么風涼話!」韻貴妃回瞪著她,咬牙切齒。「皇甫聿琤!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什么心!你根本從未將聿璋這個弟弟放在眼里,對你而言,少了陛下唯一的兒子,倒是給你得了便宜……誰不知道你處心積慮地就想把咱們母子除之而后快……」 為了避免韻貴妃與大女兒再添嫌隙,皇帝只能開口介入,「愛妃!你冷靜一點兒……」 「您叫臣妾如何冷靜!聿璋信里提到十六拔營,今日都什么時候了!臣妾懇請陛下下旨,急召聿璋回京……別再讓他受苦了……」說到后來,韻貴妃是淚如雨下,涕泣的難以自己;皇帝除了好生安撫之外,別無他法。 眼看聿琤在此只會造成反效果,皇帝使了使眼色,讓聿琤先行告退。 「殿下心情似乎挺好?」 走出鳳藻宮,裴少懿開口來問,還不忘舉袖掩去臉上的笑意。 「當然!」瞧韻貴妃那般哭哭啼啼的模樣,聿琤是瞧在眼底,樂在心里。 早在月前,皇帝為了命聶琰對西南王室用兵,派使者持了虎符送往神武營時,她便暗中花下重金,請使者帶了口諭,請聶琰務必讓聿璋領著前軍打頭陣;美其名是為了給他建功立業(yè)、一戰(zhàn)成名的機會,實則暗藏殺機,欲一口氣除這心腹大患。 此計能成與否,端看聶琰一念之差;想不到他還真干了!方纔聽聞韻貴妃那哭哭啼啼的模樣,便知木已成舟;她還真好奇了,不知道聿璋在書信里究竟與韻貴妃怎般哭訴,又,準備領軍出征的聿璋,心底究竟做何感想。 此事恐有假傳圣諭之嫌,為此,聿琤行事處處小心,其中細節(jié)多由她親力親為,就怕風聲走漏,弄巧成拙,或將引火自焚。 正當心下得意,還沒離開鳳藻宮,那韻貴妃的儀仗卻是急忙追了過來? 「皇甫聿琤!你給我站?。 ?/br> 韻貴妃厲聲追來,聿琤裝作沒聽見,直到韻貴妃親自奔至她面前,她才佯作驚訝道:「哎?娘娘與父皇談完了,不知急忙來找聿琤,有何要事?」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她側首,面對聲淚俱下的韻貴妃,細眸間掠過一陣同情。「聿琤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陛下說他不知道!若不是你從中作梗,聶大將軍怎會讓聿璋打頭陣?」 「奇怪了,聿琤說過,聶大將軍想怎么調(diào)派麾下將領都是他的事,為何就偏偏要懷疑到我身上來呢?」她無奈攤手,反而上前一小步,對著韻貴妃掏出巾帕,「您的妝都哭花了,不只是父皇,就連聿琤都要替您不捨了呀。」 「你這賤人!少在那里假惺惺!」韻貴妃當真氣到口不擇言,不僅拍去聿琤手上的帕子,還開口出言侮辱長公主,饒是身為妃子,都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聿琤眸色驟冷,「娘娘,我敬你是長輩,不想與你在口舌上爭強;倒是在辱罵聿琤之前,你得想想你又在我眼皮底下施了什么小手段?」 韻貴妃忽地一窒,面對扯下溫厚臉皮的聿琤,方才的盛怒彷彿像是給秋風吹散了?!改?,說什么你?」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容聿琤提點您,毓慈宮東邊的水井?!顾Z調(diào)極輕極淡,聽在韻貴妃耳里卻又是截然不同的震撼了?!负脗€先下手為強!幸虧我找了高人提點,否則要真是住了進去,又不曉得會生出怎般事端!」 「你、你在說什么傻話?你毓慈宮的東西,也能扯到我身上來!」 「不認是吧?行!我就來個母債子償!」聿琤扯了一抹涼笑,湊近韻貴妃耳邊低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還望您記住了!」 不顧韻貴妃驚愕的臉色,她一手負于身后,逕自穿過韻貴妃的儀仗,朗聲喝令——「回墨竹齋!」 「皇甫聿琤!若聿璋當真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便與你拚了!」 * 「欸!此話當真?」 應聿珶之邀,前來常清閣拜訪德貴妃的聿玨,在聽聞了這秘而不宣的大消息之后,訝異地睜大眼。 皇甫聿珶掩唇一笑,與生母德貴妃互望,「二姊什么話呀?當然是真的?!?/br> 德貴妃亦是點了點頭,一手撫著肚腹,對著聿玨說:「二公主的訝異也在情理之中……是真的,我已懷有身孕,若沒算錯,約莫是過年那當頭就要臨盆啦?!?/br> 與皇后的艷光照人、韻貴妃的嬌媚溫柔不同,德妃不管容貌、身姿都比不上前二人那般出眾,不過性格溫婉,琴藝也是甚為了得。出身好人家的她才德兼?zhèn)洌@才在冊封為妃子時被奉為「德」妃;日后又與皇后交好,梳理后宮亦有她的一份兒,可說若非有這位德妃制衡著,皇后與韻貴妃,早已鬧得不可開交。 「常人言懷胎十月,這不,都九月了!過年臨盆……所以約莫是清明那時懷上的?」聿玨兀自數(shù)著未出世的娃兒週期,不由笑道:「也莫怪娘娘變得珠圓玉潤,原來是有了娃娃!」德貴妃靦腆一笑,低頭掖著心口。 「父皇知道么?時隔多年又聞喜訊,他一定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