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絕但為君 204 寧為護愛引火焚
書迷正在閱讀:誤闖室友的zuoai現(xiàn)場gl(純百)、【高H】欲望之島、【黑籃X網(wǎng)王】彩虹陽光、兩千零一夜(兄妹骨科1v1)、青青子衿(先婚后愛 BDSM)、睡了一個鉆石男高、雙面換換愛、桃色交易、乙女游戲的女騎士(西幻NPH)、離開后,很幸福
擱下筆墨,湘君逕自吹乾墨跡,起身隨易舒展著筋骨。 在外頭徹夜把守的趙含露探頭進來,「大人,都已經(jīng)快過三更了;您還沒安歇?」 「嗯,今兒個大早就要在殿下與朝臣面前受審了,我能不把一切都準備妥當?」 趙含露嘆息著,「恕卑職直言,卑職長這么大,從沒見過有人在受審前就已經(jīng)認罪畫押的。」更別說那些個要拿來指控她的「證據(jù)」幾乎全都出自于她手中。 湘君笑了笑,「雖說是認罪,但我心底當真坦蕩,自認所行之事沒有絲毫愧對陛下。」 「大人對陛下的用心,早就超過了卑職所能理解的范疇了?!?/br> 她偏頭反問:「我記得你是嫁了人的?」 「是,卑職的夫君在外走鏢維生,也替朝廷送過鏢?!?/br> 湘君想起來了,玩味笑問:「那怎么沒夫唱婦隨呀?」 趙含露登時顯得有幾分扭捏,「他們總說我在宮里當差好,薪俸多,又不須跋山涉水……說來說去都是一些升斗小民的煩惱!」 「哪里?能這樣想挺務實;你自己覺得呢?」 「我就單純是捨不得這群一同自營伍里相處、扶持的姊妹罷了!」趙含露聳聳肩,看著湘君回頭又把方插妥的花瓶拿出來瞧?!复笕恕ド纤?,肯定會放你一馬,對不?」 湘君輕撫著桃花瓣,掀了掀唇,「啊,以我對她的了解是這樣?!顾ы?,眼底卻已有了結一切的覺悟,「可我也對她說過了,如果只是罷我的官,想必難杜悠悠之口,那些朝臣還能不怕我、不將我往死里打?」 趙含露于是臉面一僵,「可、可是陛下不用聽他們的呀!」 「含露,」湘君溫聲喚她,白皙的臉面平靜無波,「若能以一條命,換來一座長治久安的大煌江山,你是皇帝,換不換?」 「大人……」 「我已經(jīng)把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我全交給她?!?/br> 包含她自己。 湘君將花瓶擺妥,里頭的花兒艷麗綻放著,恣意吐露著芬芳。 * 天還沒亮,等著進城的百姓已有許多候在城門外,或倚著馬匹、板車歇息。 在眾多尋常百姓當中,一名身著灰白外褂、帶發(fā)修行的年輕姑娘混在其間,她手捧銅缽,顯然是為了進城化緣的。 「哎呀,小師父,我瞧你一個人站在這兒,要不過來稍微歇一會兒?」 小尼姑那染著煤灰、灰塵的臉面下有著一雙烏黑靈透的眼,見來招呼她的是一名年約五旬的大娘,她微微一笑,踩著潮濕的春泥走近。 「餓不餓?興許還要半刻門纔開,我這兒有些餑餑?!?/br> 「多謝大娘!」她雙手合十頂禮,恭敬的接過,隨即津津有味地吃將起來?!复竽铩嚿蠋Я诉@么多家當?」板車上諸多什物,顯然不是平常做生意的。 「小師父知道吧?之前京城兩派打個死去活來的……這不,等到時局穩(wěn)了咱們就從外地再遷回來!」大娘指著前頭,拖著板車的兩頭老驢上還有個年輕男人,看來是她兒子?!府斀窕实勐犝f是幾年前死過一回的云暘公主!不知怎地又活了,說來也是挺離奇的。」 小尼姑眉頭微挑,溫順的應和道:「確實如此……圣上能順利登基,也與藺大人關係匪淺;不知藺大人與圣上近來可好?」那婦人一臉疑惑,許是沒聽過湘君的大名。 另一頭距她們較近的男人騎著馬,間來無事的接下話來,「小師父你不知道?藺大人要被問罪了!」 「問罪!怎么回事?」她激動得差點連銅缽都丟了,步伐急切的趕到男人跟前,「這位大爺您知道為何藺大人要被問罪么?她犯了什么法?」 「呃……好像是之前抓了不少官,又不顧圣上意愿行事,連先前跟在元武皇帝身邊的事也給抖了出來……不過依她與當今圣上的關係,也應該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啦?」 男人最后露出那曖昧猥瑣的笑容扎得她渾身不舒服,她把談論皇帝與湘君之間的那些軼事當作耳邊風,遙望遠處天色一眼,對答話的男人行了一禮之后,便筆直奔向眾多百姓圍著的城門口。 * 而凰寧宮大殿內(nèi)的早朝,則也與平常甚為不同;尋常日子的朝臣必然各自呈報著各部的緊要消息,然而今日的他們議論紛紛,卻少有人面帶憂色,大多是抱持著看好戲,或是怒目相視的姿態(tài),等待著接下來即將發(fā)生的事兒。 聿玨俯視著堂前,對傅迎春點了點頭,「宣御前帶刀統(tǒng)領藺湘君入殿!」 點著長明燈的殿前大門處,清楚照耀出湘君頭戴烏紗帽、紫玉官服,足蹬厚靴的挺拔身影,腰間仍配著御賜寶刀,而臉上盡顯其睥睨一切、無所懼怕的自信淺笑。 她一現(xiàn)身,堂前百來雙眼睛同時射向她,像是欲將她除之而后快。 聿玨亦凝望著她,縮在鳳袍里的玉手不自覺收緊了;湘君緊握著御賜寶刀,來到聿玨跟前,依君臣之禮下跪道:「卑職藺湘君,叩見陛下!」 「藺湘君,你貴為御前帶刀統(tǒng)領,位高權重,朕亦賞賜你先斬后奏之權,然徹查朝臣不法情事非你職責所在,又恐有誣陷他人之嫌,令與你立場相左之人無端入獄;再者,你罔顧先皇安危,執(zhí)意返京一事,此乃大逆不道之事,對于這些罪名,你可有話講?」 聿玨力持鎮(zhèn)定,實則額際頻頻冒汗;這場在朝臣面前的公審,乃是湘君請求的,湘君職權之大,就連御史臺也要拿她束手無策。解鈴還須系鈴人,是她讓湘君擁有這等不下于皇帝權力的,放眼當朝,能審問湘君的,也就只剩下她了。 「回陛下,卑職徹查朝臣濫權一案,便是相準了御史臺無能為力,這才直接呈上人證、物證送往大理寺聽候發(fā)落,并無不妥;至于說卑職誣陷之人……」未等聿玨命令,湘君逕自站直了身子,轉(zhuǎn)而望向身邊的光祿大夫,「卑職倒很想知道這些人究竟安了什么心,或是眼睛給什么糊了,這才無法明辨是非!」 「你……藺大人莫非是在說我沒法明辨是非?」 「我沒這么說,只是官官相護乃是朝臣之間的常態(tài),為了避免讓因罪入獄之人有說情的機會,藺某只能出此下策!」湘君語調(diào)鏗鏘,氣勢絲毫不落居下風。 「照你這樣講……御史臺的諸位大人要把面子往哪里擱?」 「御史中丞呂大人就是明證!御史臺表面上握有監(jiān)察朝臣之權,實則內(nèi)部結黨營私、剷除異己早已不是頭一遭;別忘家父生前受到了怎般對待!」湘君說的自然是藺文鈺遭冤枉死的往事。 「好!那置先皇于險地一事,藺湘君你又做何解釋!」 「眾所周知,先皇御體微恙,這才前往熱河治病;咱們禁軍在出發(fā)之前已做足萬全準備,而藺某聽聞輝烈營欲襲擊,置先皇于險境乃是子虛烏有之事?!?/br> 湘君以刀柄指著環(huán)顧著她的朝臣,嘲弄似的笑道:「有哪一位大人能拿出真憑實據(jù)來證明藺某使先皇刻意犯險?我便當著諸位的面摘下這烏紗帽!」 聿玨瞠目以對,說好要在朝臣面前認罪的湘君,眼看就要在眾人面前脫身,對于她所指控的罪名一概不認! 湘君仍然手握柳葉刀,就像提點般地望向聿玨,「敢問陛下,要拿卑職問罪……可有證據(jù)?」 「陛下……」喬如楓低喊。 聿玨咬牙,在湘君含笑般的眸子里,瞧見了視死如歸的決心。她于是拍案起身,「大膽藺湘君!在眾卿面前,乃至于朕的面前,竟表現(xiàn)得如此飛揚跋扈……你要看證據(jù),朕便讓你看看!」 在聿玨有備而來的情況下,湘君原先親率的女兵魚貫入殿,個個手捧著物證、人證,從探子捎來的魏王、前太子等消息的密函,獲知輝烈營部分將士與梅穆的人馬勾結,欲襲擊先皇的消息……乃至于為了告發(fā)朝臣之間的不法情事,當中所用的各種手段,全都羅列其中。 「無論是為了告發(fā)梅孟晁與朱奉英勾結一事,還是明知輝烈營有所行動,卻執(zhí)意讓先皇犯險……種種犯行,不但不擇手段,更堪稱目無主君!」聿玨攏著衣袍走下臺階,親自來到湘君面前,「你的眼底可還有朕的存在?你究竟把朕放在何處!」 「朝臣間的不法皆為屬實,梅孟晁與諫議大夫的密謀也確有此事;卑職自認辦案問心無愧,對于陛下亦是一片赤誠!」 「事到如今你還能如此大言不慚?」聿玨顫著聲調(diào),逼迫自己狠下心來宣判,「光是你專斷獨行,朕便可免你的官!更別說你陷先皇于險地,為了逮捕朝臣不擇手段……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辦事,朝廷焉能不亂?藺湘君!朕要當著眾愛卿的面治你的罪,以振朝綱!」 此話一出,候在一旁的趙含露不由縮了縮頸子。 湘君眼眶微熱,而當著眾人慷慨陳述,雙頰嫣紅的聿玨近在眼前,她想像以往一樣伸手攬聿玨入懷,卻是不能?!副菹驴蛇€記得,您登基時也賞了卑職免死金牌之權?」她咬唇瞪向聿玨,往后退了一大步,「御賜寶刀在此!有誰敢動藺某?」她刀未出鞘,而在場所有女兵,包含聿玨身邊的喬如楓,全都準備拔刀相向! 「如楓,退下!」聿玨逕自穿過喬如楓的保護,對著眾女兵揚起一掌,「朕沒忘!藺湘君,朕命你即刻交出柳葉刀!如此一來,朕還能免你不死?!顾劭艉瑴I,遭禁君團團圍住的紫衣人兒已成一片模糊。「還是你寧可堅持自己無罪,也要與你所帶領的子弟兵刀劍相向!」 湘君冷眼望著拔刀迫近的趙含露與李梅等人,末了,僅是緩緩地跪在聿玨面前,趙含露上前取走柳葉刀,而兩名女兵壓著她俯首,她一動未動,唯獨嘴角仍是噙著泰然自若的笑。 「來人!摘去她的烏紗帽,脫下官服,連官印、腰牌一併收繳!」 給摘去烏紗帽與官服的湘君一身雪白襦衣,披散著一頭青絲,這狼狽落魄的模樣讓在一旁等著看好戲的朝臣紛紛暗自叫好,而先前遭到她反唇相譏的光祿大夫等人則是露出了得意、輕蔑的笑來。 看著湘君自高高在上的御前帶刀統(tǒng)領成了任人奚落的對象,最心痛掙扎的莫過于聿玨。 可諷刺的是,造成湘君如此下場的,也是她自己。 一山不容二虎……可與她相依相偎的這頭虎,卻寧愿伸長了脖子,也不愿反咬她一口! 她不住搖著頭,來到湘君面前的瞬間,緊守的淚終于落下,「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陛下,卑職的心一直都是向著您的,卑職無話可說……」湘君仍撐著笑容,低頭時似是想起了什么,嘆了一聲道:「忽然想到了,有樣東西,必須物歸原主?!?/br> 「什么東西?」 「海東青。」湘君手腳都遭身旁的女兵壓制,僅是低下頭,對聿玨伸長了脖子,「還有谷將軍生前特意交與卑職保管的鳥笛……這些年來,它與卑職寸步不離?!?/br> 聿玨伸手貼上她的脖頸,在纖細頸項間找到了系著鳥笛的絲繩。她將之取下,牢牢握于掌心。 「把藺湘君押入天牢,朕要改日再行宣判……帶下去!」 她目送著湘君離開大殿,負手回到鳳凰椅時,已是恢復了那冷靜自持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