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金屬碰撞之聲傳來。

    荊棘之騎士所使用的是比匕首更長一點的兩把短刀，黑夜里，不時可見映出火光的刀影。

    白色的光在漆黑之中上下飛舞。

    朱酉宮大人游刃有余地閃避著刀光。

    節(jié)子的身體原本做不到這么靈活的，哪怕災(zāi)厄現(xiàn)象占據(jù)了她的身體，也應(yīng)當(dāng)受限于本身體能的差距才是。尾花的刀尖劃過朱酉宮大人的臉頰，在上面留下一道鮮艷的血痕。

    “哎呀，哎呀?！彼踔吝B憤怒這樣的情緒都沒有，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在她轉(zhuǎn)身的剎那，尾花看見了她的背后。

    來月的匕首應(yīng)該把她的后背刺穿了——就算沒有傷到她，也應(yīng)該是把衣服劃破了才對。

    但是，在火光照耀下的錦緞上，并沒有任何的破損。

    深紅的華袍，就如同美麗鳥兒的羽毛般搭在肩上。

    尾花又刺出一擊。

    刀刃擦過女人的指尖，將她的小指斬落在地。

    然后——掉在地上的那段小指，像霧氣一樣慢慢蒸發(fā)掉了。

    高濃度的anma能籠罩著眾人。

    抬頭望去，看熱鬧的觀眾們已經(jīng)離場，被封閉的山頂如今成了被封鎖的異世界。

    要怎么樣才能破壞掉這個儲存核心，尾花發(fā)現(xiàn)這個令人擔(dān)憂的問題。

    原本設(shè)想的就是，由來月?lián)巍鞠Т?，一切順?yīng)儀式，然后在真正的朱酉宮大人現(xiàn)身之時，就能想辦法殺掉她。

    代價無非是母親的軀體，但沒有靈魂的行尸走rou，尾花原本就不懷有任何眷戀。

    對方的動力來源是無窮無盡的anma能，而支撐自己的裝甲并不能直接從災(zāi)厄現(xiàn)象中汲取燃料，如果要進(jìn)行持久戰(zhàn)，那么對自己很不利。

    尾花打定主意速戰(zhàn)速決，加快了攻擊的速度。

    朱酉宮大人并不還擊——她不需要攻擊尾花，只要將她身上的動力裝甲消耗干凈，自然就是這邊的勝利了。

    她的余光瞟了一眼被按倒在地的來月。

    雖然是個膚淺的omega，不過這種膚淺與虛榮對她而言很有意思，在占據(jù)他的身體/人生的那一刻，他的反應(yīng)想必也能取悅自己。好吧，在解決尾花之前，還是要盡快完成儀式。

    白面坊主接到她的示意，將來月提起來，帶到熊熊燃燒著的火堆前。

    如有實質(zhì)的異世之大氣刺入腦髓，似曾相識的痛苦讓來月幾乎流下眼淚。

    在完全被anma能占據(jù)的時候，人會變成另一種生物。

    以前小桃學(xué)姐說過的這句話，他總算有個清晰的體會了。

    這感覺，還真是不好受。他咳出一口血，omega的身體真是脆弱不堪。

    “繼續(xù)吧?！?/br>
    朱酉宮大人說。

    僧人抬起少年的一只手臂，如果書寫咒文一樣，用指尖劃過那片細(xì)膩的肌膚。

    但是，在他寫下第一筆之前——

    “等一下！”

    少女清脆的怒喝劃破夜空。

    脫下外衣，踢開妨礙行走的木屐，姍姍來遲的少女騎士終于粉墨登場。

    ◇

    “小桃學(xué)姐！你怎么會在這里？！”

    一直以來，連掙扎都沒有的omega少年，此刻竟然驚慌失措起來。

    “抱歉！我來遲了！”她沒有解釋跟過來的原因：“馬上就把你救出來哦！”

    礙事的家伙出現(xiàn)，白面坊主放開來月，起身準(zhǔn)備迎戰(zhàn)敵人。

    剛剛還放大話的桃綺對比了一下自己與他的體格，心里有點發(fā)憷。

    什、什么啊，這個人，快兩米了吧。

    而且好像還是個普通人，呃，對普通人出手，好像會被罰地很重……她的猶豫還沒有結(jié)束，對方的拳頭已經(jīng)來到面前。

    桃綺側(cè)過頭去，勉強躲開。白面坊主并沒有就此收手，而是旋轉(zhuǎn)身體，用左手的肘部擊打桃綺的后背。

    這一招的威力超乎她想象，靠著動力裝甲的防御層才抗住了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肘擊。即便如此，她也因為沖擊的力道而后退了幾步。

    “怎么會這樣……”

    簡直可以和災(zāi)厄現(xiàn)象中的記錄/怪物相媲美了。他真的是人類嗎。

    “別發(fā)呆！”尾花的喊聲驚醒了她，對方一拳打在桃綺背后的樹干上，枝葉紛紛抖動，被拳頭敲擊的位置，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凹痕。

    “這家伙早就是災(zāi)厄現(xiàn)象的一部分了！”

    “居、居然真的是災(zāi)厄現(xiàn)象？”

    雖然來之前就有類似的懷疑，但親眼目睹，桃綺還是覺得很震驚。

    既然是災(zāi)厄現(xiàn)象，那為什么一點警報都沒有？防護(hù)無關(guān)人士進(jìn)入的隔離層呢？都沒有展開嗎？

    “只要anma能濃度達(dá)不到臨界值，就不會引起管理系統(tǒng)的注意。所以說啊，智能時代就是這么——”尾花既要牽制朱酉宮大人，又要分神注意桃綺的情況，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來救來月的人，是他的朋友嗎？聽稱呼，是個還沒有畢業(yè)的實習(xí)騎士吧。難怪穿著那不倫不類的簡易裝甲。

    如果來的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騎士，那么尾花的負(fù)擔(dān)就要輕松很多。不過，她并不需要那份助力，對她而言，她一定要親手殺了朱酉宮大人。至于桃綺，只要能拖住白面坊主的腳步，阻止儀式繼續(xù)下去，就是不得了的幫助了。

    尾花從大腿側(cè)方的綁帶上，取下一把短刀，朝桃綺投擲過去。

    短刀在空中劃過一道輕巧的弧線，被少女一把抓住。

    “拖住那個和尚！”她說，轉(zhuǎn)頭繼續(xù)對付難纏的朱酉宮大人。

    “沒有用的。尾花。”女人的話語如同嘆息一般婉轉(zhuǎn)：“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你看，我對大家一直都很好不是嗎？為什么我們不能和平共處呢？”

    “住嘴！在你給我閉嘴！笑死人了，節(jié)子呢？被你占據(jù)了身體的這個女人，你敢說自己沒有傷害任何人嗎？”

    “她是自愿的啊?！?/br>
    朱酉宮大人輕飄飄地說。

    她自愿為了meimei犧牲，自愿成為犀姬代，沒有一句怨言，安靜地成為了吾之祭品，唔，雖然味道稍顯寡淡，但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她的聲音中帶著不懷好意的竊笑。

    如果不愿意的話，她也可以像meimei一樣逃走嘛。世界這么大，總有朱酉宮家找不到的地方。你要怪的話，去怪她不就好了。

    “為什么一定要什么狗屁犀姬代？！”尾花不能容忍她語氣中的那份輕蔑：“你成為了這么多年的家主，想要人工培育嬰兒不是輕而易舉的嗎？朱酉宮血脈的胚胎要多少有多少？！何不像雕刻木偶一樣，打造一個適合自己的完美身體呢？”

    為什么要侵占別人的人生？

    對于這個問題，朱酉宮大人的答案也很簡單。

    “因為——那多無聊啊?！?/br>
    那種單純的容器，也只能當(dāng)做容器來使用而已。沒有經(jīng)歷、沒有過去，甚至沒有人格，那只是空心的模具，不具備任何價值。

    朱酉宮大人如同少女般撫摸自己的臉頰。

    她的臉上泛起一陣粉紅：“節(jié)子，節(jié)子很可愛。她是個平庸又隨波逐流的omega，即不夠聰明，也不夠可愛。一面羨慕著聰慧美麗的meimei，一面又因為這點而對自己灰心喪氣。你知道嗎，她呢，在結(jié)識尾花的父親的時候，真的因為對方而動過心哦……”

    她說了很多關(guān)于節(jié)子的事情。

    內(nèi)容越詳細(xì)，尾花就越是覺得恐怖。

    她的身體就像被放進(jìn)冰水中一樣，瑟瑟發(fā)抖。

    “難道說，這二十年來，你一直、一直——”

    一直反復(fù)咀嚼著節(jié)子的人生？

    是的。朱酉宮大人露出笑容。

    不只是這個二十年，每一個二十年都是。

    不同的人生，平靜的、凄慘的、精彩的、乏味的……

    心懷愛意的品嘗著，鑒賞著，享受著。

    她并不要求對方是否年幼，不如說有一定閱歷最好，因為那樣的人生更加口感豐富。

    這還真是，貨真價實的妖怪啊。尾花感嘆道。

    一旁，桃綺還是費力和白面坊主纏斗著。

    僧人并不像朱酉宮大人一樣，完全和anma能融合了，他的身體尚且還殘留著人類的部分。因此被刀劃傷也是會流血的。

    然而他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樣，動作絲毫沒有遲緩。

    與之相比，桃綺就顯得束手束腳。

    對方既不是人類，也不是完全的幽靈，真要下殺手的話，還是有點——

    不過，儲存核心應(yīng)該是在朱酉宮大人身上吧？如果就這樣一直打下去，豈不是沒完沒了嗎？

    還是說要向騎士團(tuán)求助，借大范圍的能量炮來？把這一片都轟炸干凈才行？

    尾花小姐也是騎士吧，她應(yīng)該可以向騎士團(tuán)和倫理審查委員會求助的。之所以選擇一個人對戰(zhàn)朱酉宮家，是因為想要復(fù)仇嗎？

    從剛才的對話中，已經(jīng)將真相推理了個七七八八，桃綺心里其實還蠻糾結(jié)的。

    憑良心講，她很想支持尾花小姐的復(fù)仇，一個人消滅災(zāi)厄現(xiàn)象什么的，聽上去既很酷又很爽。不過，光憑她們兩個人，有點危險啊……

    和長期存在的災(zāi)厄現(xiàn)象打持久戰(zhàn)顯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騎士的染料總會耗盡，體力也在不斷消耗，如果在動力裝甲完全失效前都無法解決儲存核心的話，那么還是盡快撤退為妙。

    但是尾花小姐打的那么瘋，肯定不會同意這個選擇的。

    如果自己再強一點就好了，桃綺灰心到嘆氣，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進(jìn)步很多了，沒想到，面對貨真價實的災(zāi)厄現(xiàn)象，還是這么無力。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幫助大家呢？

    一輪白月高懸天中，夜幕深藍(lán)，明星閃爍，四周樹木因為眾人的打斗而不斷晃動，如同鬼影重重。

    小小的祭壇端坐于林間，不知何時鋪設(shè)的石板也布滿了青苔。

    火堆中傳來噼里啪啦的柴火焚燒的聲音。

    白煙如同霧氣般纏繞樹林。

    桃綺左看右看，突然覺得有點奇怪——四周的火堆，怎么這么多？

    祭壇前有一堆被架子撐起來的，很大的火。然后周圍密布的幾個支架上，也插著火把。祭壇上還燃著好幾從蠟燭。

    桃綺這昨天一直泡在圖書館，對于本地民俗也了解了不少。神話中，只有神明化作的雉雞是唯一的火源，而每一年，普通的【闇火祭】里，在最后交接火把的儀式上，也只會在祭壇的前方點燃一叢火罷了。

    要是把火焰熄掉會怎樣？

    她的腦中忍不住冒出這么個念頭。

    那就熄掉吧，反正儀式肯定是要破壞的，熄滅也沒什么損失。她趁著僧人攻擊的空檔，偷偷問來月，“周圍有沒有水源？”

    來月一下子就懂了：“小桃學(xué)姐想要滅火？”

    “這里是山上，也沒滅火器……啊，對了?！彼袷峭蝗幌肫鹗裁此频模骸拔衣犖不ㄐ〗阏f過，去年的【闇火祭】結(jié)束之后，游客很多都會在山上拍拍照，喝點山泉水祈福什么的。在祭壇的背后，好像有個接山泉的水龍頭?！?/br>
    我馬上去，學(xué)姐要記得拖住這個大和尚啊。

    來月連一秒都沒猶豫，轉(zhuǎn)頭向祭壇背后跑過去。

    白面坊主想要追上去，卻被桃綺攔住。

    他向前揮出一拳，打在桃綺腹部，簡易裝甲的防御層當(dāng)場破碎。她發(fā)出一聲哀鳴，幾乎要跪倒在地，但是那點痛苦很快便被她壓制住了。

    光論武力的話，桃綺好像打不過他。

    不是力量與速度的差距，而是在災(zāi)厄環(huán)境的影響下，他哪怕受傷也能無知無覺的戰(zhàn)斗，桃綺只能維持體力與他勉強周旋。

    好在來月很快就回來了。桃綺本以為他會拿個桶或盆之類的，沒想到，他把水龍頭接上了一條不知從哪兒找來的膠皮管。

    清涼的泉水從天而降，不過幾秒鐘，就將最大的火堆澆滅。

    少年沒有遲疑，揮動水管，不僅將在場的所有火焰全數(shù)熄滅，還把所有人澆了個透心涼。

    水流嘩啦啦形成一道小溪。

    柴火燃燒的nongnong白煙逐漸消散，大氣中的anma能似乎稀薄了一點，缺少煙霧的干擾，月光反而更加明亮了。

    朱酉宮大人的表情終于沒有那么從容了。

    “那么——接下來，你還能撐多少刀呢？”

    尾花注意到了這個變化，她像一條緊咬著獵物不放的蟒蛇，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女人。

    ◇

    荊棘之騎士的戰(zhàn)斗很快結(jié)束了。

    也許是兩刀、叁刀，又或許是一刀。

    本就不擅長打斗的朱酉宮大人，這次被刺穿的胸口，終于沒法復(fù)原了。

    從心臟的傷口處，一塊亮晶晶的東西掉落出來。

    尾花撿起來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那是塊包裹住羽毛的琥珀。

    “這就是妖怪的真身嗎？”

    總覺得變成了叁流怪談啊。她有些不屑地說。

    女人躺在地上，拼命地呼吸著。

    她是災(zāi)厄現(xiàn)象的一部分，不需要氧氣也能生存，只要提供足夠的anma能就會繼續(xù)復(fù)蘇。此刻表現(xiàn)得像是瀕死的人一樣，也只是對人類的一種模仿行為吧。

    解決了白面坊主的桃綺也跑過來。

    她還是沒有殺掉對方，而是割斷了腳踝的肌rou，讓他暫時站不起來而已。

    “哼~沒名氣的叁流神明，也想要我這清純、美麗、人見人愛的身體？再修煉個一千年吧?！?/br>
    死里逃生的來月竟然過來嘲笑她。

    朱酉宮大人——不知何時起獲得了這個名字的生物，并沒有生氣。

    她覺得很新鮮，很有意思。

    原來人類的死亡是這種感覺。

    要是前二十年學(xué)一點武藝之類的，或許能贏吧。

    不過，她得到的軀體都是柔弱的omega，原本就不擅長體力活動。

    敗于人類之手，心臟被貫穿，連儲存核心也被挖走了。

    接下來，自己的存在就會煙消云散。

    好不容易得來的這份“自我”，馬上也要消失了。

    其實也沒關(guān)系，她只是又稱為了大氣/anma的一部分。

    雖然死亡的感覺也不壞，不過，感受的時間太過短暫了。

    “尾花，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還不能理解的有一點。

    在不斷變換身份的百年內(nèi)，哪怕有人察覺了她的真實身份，也沒有想過要破壞儀式的傳承。

    人類大多很冷漠。

    這個時代的人類尤其如此。

    只要犧牲的不是自己就行了——血緣啊親情啊，在情感淡薄的朱酉宮家，根本不能構(gòu)成復(fù)仇的理由。

    比起為了逝者復(fù)仇，還是盡情享受人生為妙。

    她也認(rèn)為這樣也很好，是人類的美德。

    但是，這具身體的女兒，卻選擇不惜性命也要對她刀劍相向。

    “是因為……家族愛嗎？”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為了一個，僅僅是把你生下來……連一天也沒有養(yǎng)育過的母親？”

    為什么呢？她感到十分不解。

    這個年代早就沒有“生育之恩”的說法了。

    父母的基因培育出新的基因，就像將一粒種子灑進(jìn)土壤，而后等待其自行發(fā)芽成長。

    為未曾謀面的親人復(fù)仇的行為，只存在于遠(yuǎn)古的俠義小說中。

    親情什么的，那是屬于一同生活過的家人的東西吧。

    “笨蛋，才不是什么母女之愛啊家族啊?！?/br>
    荊棘騎士毫不猶豫地否定了她的猜測。

    “雖然也想過要是有母親會怎樣，節(jié)子是個什么樣的母親之類的，但那只是孩童的妄想啦。面對只是把我生下來的女人，哪有什么親情可言啊?！?/br>
    她的語氣中，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惆悵。

    那是什么意思呢，身體已經(jīng)開始消散的生物，問道。

    “我只是，為她感到憤怒而已?！?/br>
    連自己的幸福都沒找到的女人，竟然會為了別人的幸福而犧牲生命。

    人只有先滿足了自己，才有余裕去幫助別人吧。

    這算什么，太荒謬，太不可理喻了。為了meimei的幸福什么的，比起找不到人生意義的自己，更應(yīng)該幫助找到真愛的meimei什么的，別笑死人了，這只是單純的自我滿足。對自我的無能視而不見，而將所謂的幸福寄托在他人的肩膀上。

    年幼的她，已經(jīng)開始為這份不合理而怒火沖天。

    更令她難過的，是大家對節(jié)子的態(tài)度。

    因為那時候朱酉宮家只有兩個沒被標(biāo)記的omega，不是節(jié)子就是清子，雖然清子的做法很卑鄙，但要是節(jié)子不愿意犧牲，那就傷腦筋了。

    于是，所有人都一邊說著“太可憐了”，一邊將她推上祭壇。

    誰有沒有告訴過節(jié)子，比起家族的榮譽，meimei的人生什么的，你應(yīng)該先追求自己的幸福。

    誰也沒有。

    說是憎恨清子，其實她更加憎恨的，是這個腐朽愚昧的朱酉宮家吧。

    以及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住?/br>
    裝成家主，一代又一代為自己挑選祭品的這個叁流神明/妖怪。

    “原來是這樣呀，我還以為人類會表揚我呢。”叁流神明感嘆道：“我不是把她的人生過的更精彩，更優(yōu)秀了嗎？”

    竊取了別人的人生，這妖怪竟然還真心這樣想。真是沒救了。

    “說什么呢，又不是小孩子的考試，誰拿高分就贏了。幸福的定義本就因人而異吧。”尾花訓(xùn)斥道：“就算是零分，那也是節(jié)子的人生，她的幸福不需要你來幫她做決定。”

    “不過和你說這些，你也不懂啦?！?/br>
    尾花舉起短刀。

    刀尖輕易地穿透了那塊琥珀。

    就這樣稍微扭動一下刀柄，閃閃發(fā)亮的金紅色寶石，就這么碎裂了。

    紅色的羽毛輕飄飄落下，在接觸到地面之前，就化為齏粉。

    “再見了，朱酉宮大人?！?/br>
    女人的身軀漸漸消失，融化在了四周的景色中。

    還有，節(jié)子小姐，再見了。

    和尾花沒有說出口的道別一同，災(zāi)厄現(xiàn)象：朱酉宮·犀姬于此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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