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浠神經(jīng)質(zhì)地咬著自己的指甲，看著短視頻APP上的某條視頻。

    D市的地鐵上，一個上身穿著牛油果色吊帶背心，下身為淺藍色牛仔熱褲，臉部被打了馬賽克的“女孩”正抓著一個大叔的手不放，張口卻是男生的音色，“你剛剛是在摸我吧。怎么不繼續(xù)摸了？知道我是男的就不敢摸了？”

    那大叔滿臉通紅，“我沒有！我只是手剛好放在那個位置，沒站穩(wěn)，手就碰上去了！”

    “哦。那請問您的手上是有強力膠水嗎，一碰到我的屁股就拿不下來了？”

    視頻最后的文字顯示，大叔承認自己有猥褻行為，并做出道歉，雙方已和解。

    葉浠翻看著評論區(qū)，越來越崩潰。

    “是個男的??？！完全看不出來”

    “穿著這么暴露，這不活該被摸嗎”

    “什么屁股這么金貴，男的被摸兩下就摸了唄，至于這樣嗎？”

    “這屁股可能得花錢才能摸，看他那打扮，說不定是個鴨”

    “他是個男生，遇到這種情況還能有勇氣說出來，如果換成女生可就不一定了”

    “我是女生，反正我以前遇到咸豬手的時候，根本不敢像視頻里這樣，和人高馬大的成年男人對峙”

    “先不談這個大叔到底有沒有猥褻，這娘炮身材是真不錯，就是沒有胸”

    “好好一個男的，非要穿成這個樣子，不理解”

    “我能理解喜歡穿女裝的人，但是我不能接受變性人，不男不女的[翻白眼]”

    “真是難為現(xiàn)場那些乘客了，還得替一個人妖說話”

    “穿女裝的就算了，可千萬別讓我碰見那種做手術變性的，太惡心太變態(tài)了”

    看到這些評論，又看到那高達幾萬的點贊數(shù)，淚突然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溢出眼眶。

    視頻里的這個男生，就是葉浠。

    前兩天，他和jiejie在地鐵上遭遇了猥褻。

    一開始，那個大叔是站在葉瀾身邊的。

    他注意到jiejie總是往自己這邊擠，并且一直皺著眉，很不舒服的樣子。

    他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問題出在jiejie旁邊的大叔身上。

    大叔借著車廂擁擠，用自己的手臂不斷摩擦jiejie的胸部。

    葉瀾穿的是長褲，上身也只是很平常的T恤。

    他沖那大叔翻了個白眼，附在葉瀾耳邊，小聲地說，“jiejie，和我換個位置吧?！?/br>
    葉瀾看看他穿的衣服，搖搖頭，“就快到站了?！?/br>
    葉浠知道，jiejie是覺得，以他現(xiàn)在的穿著，他其實更容易陷入被sao擾的危險之中。

    “沒事，小浠不怕。”他拽著jiejie的手臂，頗為強勢地將她拉到自己另一邊。

    果然，沒過一會兒，大叔的手開始在他大腿處徘徊，后來竟直接摸上了他的屁股。

    他忍無可忍，直接抓住那個猥瑣男的手并質(zhì)問他。

    周圍的乘客看那男人的表情就知道是他理虧，“你不能看人家身材好、穿得好看就上手啊”、“是啊，就算是男生，你這也是猥褻”……

    最后，大叔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但這件事竟然被路人拍下來發(fā)到網(wǎng)絡上，還獲得了很高的熱度。

    今天，是葉浠的16歲生日。

    他沒想到，上天竟送給他這樣一個“驚喜”。

    他不明白，為什么這個視頻廣泛傳播后，網(wǎng)友們的關注點不是犯了錯的猥瑣大叔，而是他的性別和他的穿著？

    他不明白，為什么被猥褻的受害者是個男生，那些網(wǎng)友就仿佛失去了善良和同情，甚至張口就造謠說他是個鴨？

    他不明白，為什么有些人愿意理解有異裝癖的人，卻不愿給予跨性別者最基本的尊重？

    難道，跨性別者沒有人權嗎？

    他知道，這個社會上的大多數(shù)人都無法接受異裝癖和跨性別者。

    可是今天，在那個視頻的評論區(qū)里，他第一次從正面直接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

    那些網(wǎng)友，隔著屏幕敲著鍵盤，好像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這還只是和他毫無關系的陌生人，葉浠不敢想象，如果發(fā)布視頻的人沒有把他的臉打上馬賽克，那他在以后的生活中會遭到怎樣的冷眼和厭惡。

    淚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流下，滴在紅色的吊帶連衣裙上。

    這是jiejie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葉瀾一直坐在葉浠身旁，她注意到，葉浠的身體突然開始發(fā)抖，呼吸急促，她連忙將手機搶走，按下關機鍵，丟在一旁，“小浠，不看了，好嗎？”

    可葉浠仍然抖得更厲害，她只能像小時候那樣，哄著他晃著他拍著他，“不想了，我們不想了。小浠試試生日禮物吧，好不好？”

    葉浠換上裙子，戴上假發(fā)，葉瀾幫他化好妝，涂好口紅。

    收腰修身的版型很適合他的身材，背后的綁帶恰到好處地修飾了后腰處的鏤空設計，偏法式復古的風格，顯得整個人極有氣質(zhì)。

    葉浠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是笑著的，眼角卻微微泛紅，“jiejie，謝謝你，這件連衣裙，是我收到過的最棒的禮物?！?/br>
    其實，葉浠一直都不喜歡過生日。

    他從小就發(fā)現(xiàn)，jiejie好像從沒擁有過屬于她自己的生日蛋糕。

    因為父母總是說，“你們姐弟倆生日就隔了兩周，離得這么近，干脆一起過了吧。”

    等意識到自己的心理性別后，他更加討厭過生日。

    父母總是笑呵呵地為他戴上生日帽，然后拿出大部分男孩都喜歡的遙控汽車、變形金剛、籃球足球等等。

    他覺得這一切既可悲又可笑。

    如果父母知道了自己想做女孩，他還會擁有這一切嗎？

    而身為女孩的jiejie，她什么都沒有做錯，卻要被他們區(qū)別對待。

    過生日時，他總是假笑著，假笑著許愿，假笑著切蛋糕，在打開禮物時假笑著說，“謝謝爸爸mama?！?/br>
    其實，他會默默在心中許愿——

    希望這個世界上不再有任何性別歧視。

    希望長大后的他，可以有能力給jiejie買裙子、買生日蛋糕、買各種jiejie喜歡的東西。

    曾經(jīng)的他還天真地憧憬著，等他實現(xiàn)了經(jīng)濟自由，做完變性手術，他就可以真正地做自己，重獲新生。

    可是今天，他第一次意識到，那遙不可及的未來可能根本不會像他想象的那樣美好，即便做了變性手術，他依舊無法獲得社會的認同。

    突然覺得心里悶得難受，他蹲在地上，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

    葉瀾不知道他怎么了，只好把他抱在懷里，溫柔地磨他的側(cè)臉，吻他的眼睛。

    葉浠哀切地望向她的眼睛，“jiejie，可以陪小浠去看看海嗎？”

    凌晨，未經(jīng)開發(fā)的海灘空無一人。

    坐在沙灘上，小腿沒在海水中，浸濕裙擺。

    他們戴著同一副藍牙耳機，聽著同一首歌——

    I  went  to  a  place

    我曾去過一個地方

    To  repair  and  rest  myself

    好讓自己的靈魂得以平靜

    But  I  never  left

    但我從未逃離過

    The  loop  of  the  waves

    這大海的漩渦

    Crashing  on  my  shot  stuck  in  my  head

    擊垮我的支柱，禁錮我的思想

    And  never  came  out

    我從未掙脫過

    “小浠，為什么，要來這里……”葉瀾有些不解地看著葉浠，她以為，他不會愿意再次來到這個地方。

    去年的夏天，葉瀾高考結(jié)束。

    她原本可以去距離本市很遠的C市上大學，她原本可以逃離那個家。

    可收到錄取通知書后，她才知道，在志愿填報截止的最后幾個小時，葉父葉母登陸了她的賬號，私自更改了她的志愿，讓她留在了本市。

    所以，現(xiàn)在的她，是D市理工大學的學生。

    “jiejie，小浠一直不敢問你，那天，你是怎么想的……”

    葉瀾知道他為什么要來這了。

    去年，18歲生日那天，她來到這里的某處山崖，準備跳海自殺。

    她幾乎就要成功了。

    “小的時候，他們說‘女孩要乖巧懂事’，可是我安安靜靜的，卻沒有糖吃。長大一些，他們說‘你要好好學習’，我很努力，可他們只把我當作在親戚朋友面前炫耀的工具。后來，高考結(jié)束了，我的成績很理想，可他們又說，女孩不需要讀太多書，選一個離家近的差不多的學校就可以了，早點結(jié)婚生孩子才是正道。”葉瀾眼角洇紅，漂亮深邃的眼睛里卻是一片灰冷。

    葉浠想，的確是這樣的。

    jiejie從沒有在父母身上感受到真正的愛，他們憑什么這樣束縛她，難道就因為他們是她的父母嗎？

    “那段時間，我常常會幻想自己死亡的樣子：跳樓的，發(fā)生意外事故的，浴室割腕的，吞下一整瓶藥片的。有時候我甚至希望自己得了某種不治之癥，這樣我可以去捐獻遺體，然后開心地過完最后一段日子?！?/br>
    她的語氣是那么自然，讓人感覺不到一絲陰暗。

    或許，一年前的葉浠還不能理解，那個時候的jiejie為什么要自殺。

    但現(xiàn)在的葉浠，明白了葉瀾對這個世界的失望。

    他和jiejie都愛廣義的人類。

    他們希望全社會擁有適當高的道德素質(zhì)和文化水平，希望文明進步。

    可他們也因此而憎恨絕大多數(shù)人類，因為這些人愚昧無知，粗鄙低俗。

    世界和他們的理想簡直是兩個極端。

    他們所珍愛的東西，甚至他們自己，都被這個世界反復地破壞、摧毀。

    他們不止一次追問，“這個世界為什么會這樣？”

    但得到的回答只有，“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沒法改變?！?/br>
    葉浠記得，jiejie18歲生日那天，他在崖頂上找到她，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

    可現(xiàn)在，他甚至開始懷疑。

    他死死抓住jiejie的手，將她拉上來，真的是對的嗎？

    他的陪伴和親吻，又真的能將jiejie拼湊回去嗎？

    他曾看到過一句話，“當鳥兒放棄了飛翔，它就是最幸福的?！?/br>
    可jiejie不是鳥兒，她好像連放棄這個選項都無法自由選擇。

    潮水漸漸漲起，浪花卷起岸邊的沙礫，小塊的鋒利尖石刮蹭到他的腳心，帶著點詭異的快感。

    就像是泡澡時不小心摸到了因磨損而裸露的電線，通過全身的電流給人瞬間的刺痛，卻不足以致死，而且從表面上看去，水中依舊平和。

    “jiejie真的認真思考過要怎么死。既然我沒有選擇出生的自由，那我就要擁有選擇死亡的自由?！比~瀾目光悲切地看著海面，好像下一秒，她就要被淹沒進去了，“我喜歡海，所以我想，我應該沉睡于海底?！?/br>
    是啊，現(xiàn)代科學的研究普遍認為生命起源于海洋，將生命結(jié)束于最開始的地方，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小浠，我們身體里流淌著的，其實是蔚藍色的深邃?！?/br>
    琥珀色的眼睛清澈透亮，直直地望到葉浠心里去。

    那一刻，他覺得，她簡直就是浪漫本身。

    巨大的礁石后，兩人激烈地纏著對方，吻得嘖嘖作響，水聲黏膩。

    這個吻好像真的可以止痛，讓他們?nèi)滩蛔〕聊纭?/br>
    忍不住抬手撫摸對方的身體，臉上泛起潮紅，蹙著眉輕聲喘息，安慰的吻逐漸變了意味，成了隱晦地情色勾引，叫人生出yin穢又刺激的遐想。

    情欲混在海浪聲里，從糾纏的唇舌間滴落。

    葉瀾蹲下身，脫掉了葉浠裙擺下的內(nèi)褲。

    那秀氣十足的yinjing一接觸到空氣，便和主人一同顫抖著，流出透明的黏液。

    細長的手指慢慢地愛撫著那逐漸翹起的性器，一下一下地劃過馬眼，只擼了一下，性器的主人就發(fā)出了含糊又克制的聲音，“唔，jiejie……”

    然而，下一秒，在葉浠驚愕的視線中，葉瀾竟然張開口，將那粉嫩圓潤的頂端含了進去。

    “姐……啊……jiejie？！”葉浠被葉瀾的舉動嚇得愣住了。

    他們已經(jīng)做了很多離經(jīng)叛道的事，但他從未想過jiejie會將他的yinjing含入口中。

    葉瀾將性器整根吃進去后就開始上下吞吐，她第一次給葉浠koujiao，難免磕磕碰碰的，但也只是偶爾剮蹭到柱身，并沒有弄疼葉浠。

    被溫暖包裹的感覺實在太強烈，心臟劇烈地跳動著，葉浠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手足無措地，推也不是，拉也不是，“快吐出來，哈啊……jiejie，那里太臟了，不要......”

    葉瀾卻慢慢地熟練起來，將自己的牙齒控制得很好，舌頭也開始動起來逗弄馬眼。

    她又吞得深了一些，yinjing頂端抵著喉嚨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惡心，但葉浠發(fā)軟的呻吟聲又讓她更加賣力地吞吐著，想讓他更舒服一點。

    葉浠感受到她深喉的動作，連忙伸出手抱住她的腦袋往后退了出來，“jiejie，別含了……你會難受。”

    葉瀾已經(jīng)紅了眼眶，卻毫不在乎的一副模樣，“小浠喜歡嗎？只要你喜歡，jiejie就不難受?！?/br>
    葉浠用拇指擦去她唇邊沒來得及咽下的唾液，“只要是jiejie，小浠就喜歡?！?/br>
    葉瀾笑了笑，又將性器重新吞入口中。

    葉浠仰頭哈氣，臉上很快露出非常狼狽的神色，腰也酸軟得不行，他連忙伸出手抱住葉瀾的脖子，“jiejie，我……哈啊，好，好舒服……”

    口腔里那濕糯溫熱的感覺讓他著魔，jiejie的溫柔讓他覺得危險，但他只能無助地抱著葉瀾的脖子，著了魔一樣不停地喊著“jiejie”。

    “唔，不要吸了，jiejie……我，我不行了……”

    雙腿打著顫兒，大腿內(nèi)側(cè)被刺激得簡直快要抽筋，葉浠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飄向云端，但他的心卻在沉淪。

    “jiejie，你快吐出來吧……我要射了……”他羞赧地看向jiejie。

    葉瀾含著他的yinjing，看著他，眼中滿是溫柔的笑意。

    突然，她重重地吮吸了一下，然后一個深喉，葉浠慌張得來不及反應，只感覺一瞬間攀上了天堂，回過神來時竟已經(jīng)軟著腿在jiejie的嘴里射了出來。

    他羞愧得不行，連忙伸手在她嘴邊接著，“jiejie，快，快吐出來?！?/br>
    可葉瀾擺了擺手，仰頭，將jingye全部吞了進去。

    葉浠被她嚇了一跳，跪在她身旁焦急地擦拭她的唇，“jiejie，你，你難受嗎？有覺得惡心嗎？”

    葉瀾搖搖頭，攬住他的腰將他帶進自己懷里。

    “jiejie，小浠不值得你這樣?！比~浠靠在她肩上，嗓音有些啞，“其實今天，我一直在想，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穿裙子……”

    葉瀾愣了下，捧起他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眼睛，“小浠，你，你是想，放棄嗎？”

    “對不起，jiejie……”葉浠全身顫抖著，絕望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