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故事:лекарство(4)[h]
“你體會過被時時刻刻、無孔不入監(jiān)視的感覺嗎?” “不是出于安全的考慮,更不是由于法律的規(guī)定,用于監(jiān)視的甚至不是沒有思維的機器,而是數(shù)以千計的需要使用者cao控的監(jiān)視屏?!?/br> “它們牢牢盯著你,每一臺監(jiān)視屏后都有一雙所謂‘同類’的眼睛,不厭其煩地分析著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br> 秦溯之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她沒有去留意坐在對面的女孩的神情,語氣里也找不出什么怨恨或者悲傷的痕跡,秦溯之只是敘述,語調(diào)平緩,視線停留在杯中轉(zhuǎn)冷的咖啡上。 “入住新居所的當(dāng)天,我找到了十七枚監(jiān)控攝像頭,又在十天內(nèi)陸續(xù)把它們連同不斷新增的監(jiān)控設(shè)備逐一銷毀。我對自己的私人生活被妄自窺探厭惡至極,盡管我早已很清楚地知道在撫育院根本沒有真正的自由和隱私可言,但是——”鮜續(xù)zнàńɡ擳噈至リ:po 18az . “人總是未免會不合時宜地有些不切實際的期盼?!?/br> 年輕的女孩小心翼翼地瞧著她,面上的神情已然相當(dāng)復(fù)雜,終于,握著筆的她忍不住開口道: “您想殺掉他,是因為他也是監(jiān)控?” 話一出口,她很快便感覺到自己的莽撞,快速而低微地道了一聲歉,連忙補充:“您不必特意回答這個問題,我只是胡亂猜測……” “不只是?!?/br> “他的確是一只被特意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睛,但最令我無法忍受的是——” “我不是他唯一的主人?!?/br> 秦溯之采取了所有她能夠想到的辦法去毀滅這個愚蠢的、并不完全屬于她的人造人。 撫育院沒有按照她的圖紙去制造她想要的人造人,甚至不配稱之為“沒有完全按照”,送過來的這具人造人,它與阿洄的真正相同之處唯有一張面皮。兩相比較,在本該是足以充當(dāng)她最忠誠、最智慧的助手的真正“阿洄”的襯托下,眼前這具低劣的贗品,它顯然過于淺薄,過于庸俗,致使她看到它只覺得惡心和憤怒。 但她無法毀滅它。 撫育院不肯按照她的設(shè)計去制造它,卻情愿使用他們最頂級、最機密的技術(shù),將這個愚蠢的人造人與她徹底綁定——只要她還存活,尚有生命體征,它就可以快速修復(fù),即使是到了不能修復(fù)的地步,也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再次生產(chǎn)出一個全新的、繼承了全部數(shù)據(jù)的它,并把它送到她的身邊。 她一次次看著它恢復(fù)如初,看著它重獲新生。橘紅色的血液橫流,血rou之下的特制骨架在秦溯之的掌下無數(shù)次裸露,她親眼目睹著它從面目全非到恢復(fù)如新。她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寸皮膚、每一條裙子都飛濺、沾染上過那種可憎的橘紅色液體,似乎處處都有它的痕跡,它如影隨形。 秦溯之逐漸感到自己在被它的血液腌漬、包裹、纏繞,她無法突圍,也怠于突圍。 在無數(shù)次的殺戮和摧殘之后,它以更加謹慎、惶恐的態(tài)度去面對她,她意興闌珊地欣賞著它在面對自己時無法遏制的顫抖和恐懼,默許它以近乎奴仆的姿態(tài)服侍自己,從心知肚明的病態(tài)關(guān)系中獲得別樣的、難以割舍的快意。 她也漸漸意識到,自己確實并非它唯一的主人,但又的確是它的主人。 眼睛,它是他們的眼睛,卻也不代表它不能是她的眼睛。 用腦過度伴隨著綿延的頭痛,秦溯之短暫地使用過幾次治療儀,效果不大理想。她不愿意為此申請醫(yī)療艙,不僅是因為手續(xù)相當(dāng)繁雜,更重要的一點是申請醫(yī)療艙很容易讓他們認為她無法承擔(dān)當(dāng)前的工作量,而一旦他們?yōu)榇讼鳒p工作量,她的計劃就不得不延遲了。 她心不在焉地拽著輕薄的浴簾,熱汽暈在她臉上,熏得她雙頰緋紅,泡澡緩解頭痛的作用其實不過是聊勝于無,但也只有在這個時候—— 秦溯之抬頭望向頭頂六邊形的黑色空洞,那是又一只眼睛,巨大的、蟄伏的、警惕的…… 只有在這個時候,這只眼睛不得不遵守一些人道主義的規(guī)則…… “阿洄?!?/br> 她撩起浴簾,漫不經(jīng)心地招呼了一聲。它立刻回應(yīng),急急趕來。 “溯之,怎么了?你需要什么?” 討好而殷切的笑意充盈在它的眼眸,像好天氣里春風(fēng)拂過的海面,似藍非藍,似綠非綠,蕩漾著粼粼的波紋。 十六七歲模樣的面容姣好天真,隔絕世俗的環(huán)境更加催發(fā)了那份過于清澈的稚氣。雖然經(jīng)過了許多折磨,它仍有著不諳世事的明媚——她發(fā)現(xiàn)它正在將她和它的關(guān)系浪漫化,甚至它已經(jīng)從這杯全然苦澀的鴆酒中品咂出她無法理解的滋味。 愚蠢,她在心中如此評價。 而她正需要這份愚蠢,需要它的想法猶如見底的溪流,不必她耗費任何多一分的心思去猜測,省時省力。 她閉上眼睛,道: “脫光,進來。” 性是一種廉價的、原始的游戲。 它溫?zé)岬氖种赣懞玫負嵘纤募∧w,帶著微微的顫抖,透著十足的忐忑。 濕漉漉的舌頭在她的小腹打轉(zhuǎn),它撫摸著她的胸乳,像柔軟的藤蔓一樣牢牢纏覆著她。她在它不算高明的手段下發(fā)出細喘,手指穿過它絲綢般的發(fā)絲,用力將它推下去,推到欲望勃發(fā)的身下。 它慢慢地滑下去,浴缸里的水隨之上涌,掠過她才被舔舐過的腹部,花瓣般嬌嫩的唇瓣在她的肌膚之上蜿蜒蛇行,細微地癢,自外向內(nèi)。 她顫動著,小腹火熱,抓緊了它的發(fā)絲?;蛟S它是痛的,但它抬起的那一雙水淋淋的眼睛,并無痛意或者嗔怪,而是含著復(fù)雜的情愫,水涔涔、沉甸甸。 姣好的面容一半浸在水中,它艷麗的嘴唇似乎顫抖了一下,隨即它把頭完全沉下去,埋進她的兩腿之間,蜻蜓點水般地落下一個吻,她在這個吻的作用下痙攣,涌出的水液被它吮去。 手指已經(jīng)從胸乳來到她的腿根,它把住她,讓她的雙腿不得體地打開,指尖摩挲著她的腹股溝,轉(zhuǎn)而揉捏她的臀瓣。情欲蓋過她的思維,沖破她愈發(fā)急促的呼吸,在快感的波濤里,她本能性地發(fā)出一聲略顯尖銳的低吟,它含住她的陰蒂,讓這一聲低吟之后又很快涌出第二聲,一聲又一聲。 起起伏伏的水,她覺得浴缸變成了一艘搖晃的小舟,風(fēng)浪來襲,她避無可避。它把頭抬起來,靈活的手指輕而易舉地接替了唇舌的工作,她的腰肢融化在浴缸里,變成一條“隨波逐流”的海藻。 浸濕的發(fā)絲披散在它的肩頭,它楚楚可憐地望著她,恍惚之間,她認為它是暴風(fēng)雨后搭救人類的海妖,下意識地向它伸出手。它像是受了極大的震撼,顫抖著俯下身子,任由她環(huán)住脖頸。她和它肌膚相貼,柔嫩的胸乳貼覆著它平坦的胸膛,急促的心跳不只屬于她,而是她和它共同孕育的產(chǎn)物。 她的呼吸掃過它的臉頰,激起一片胭脂紅,它不敢吻她的唇,不敢更進一步,只敢用臉頰慢慢地貼蹭著她。 呼吸亂了節(jié)奏,她對于它的小動作恍若未覺,心神被它的手指牢牢系住,快感已經(jīng)逐漸迭加到頂點,浴缸里的水溢出來,拍打著瓷磚的地面。 最后,它低而輕地喚她: “溯之……” 浴室上方那塊六邊形的黑色空洞安靜地懸在她和它的頭頂。 性愛的余韻甜蜜地蔓延在身體之中,一層一層,漣漪般地漾開。她垂著眼眸,原本就狹長的眼睛更像是濃墨畫就的一筆。 它攬著她的腰肢,輕輕吻她的耳尖,低聲喚她: “溯之?!?/br> 她略一挑眉,闔著的眼睛睜開一瞬,瞥了眼頭頂?shù)暮诙矗S即不咸不淡地開口: “他們問你了嗎?” 它沒有吭聲。 浴缸里的水是溫的,比體溫要高上幾度,這是舒適合宜的溫度,但它覺得自己正在結(jié)冰。 “阿洄?!?/br> 她閉著眼睛,面色紅潤,語氣平淡,她就這樣躺在它的懷里,連發(fā)絲都和它糾纏在一處,這一刻,她和它似乎和任何一對纏綿過后的情侶相差無幾。 “溯之?!?/br> 它垂下頭,嘴唇湊到她的耳邊:“我告訴他們,我們在浴缸里很快樂?!?/br> “溯之非常滿意我,非常喜歡我?!?/br> 她扯住它的一縷發(fā)絲,水珠順著她的指尖一路向下流。它癡癡地望著她,注視著那一滴水重新落入浴缸。 “阿洄,我想要一個最完美的、沒有瑕疵的果子,它必須要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只屬于我。” “你會得到它的,溯之。”它抓住她的手,像是急于剖明心跡似的,“溯之,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br> 它很快又扯出一個近乎諂媚的笑容,美麗的眼眸里滿是擔(dān)憂被拋棄的惶恐,它迫切地道: “我還給你準備了切成菱形的蘋果,一會兒你就可以吃,都是最完美的菱形。” 她睜開眼睛,看著憂心忡忡的它,她笑起來,非常純粹的笑容: “阿洄,你還得更聰明一點?!?/br> 她吻了一下它握住她的手,它的整張臉立時紅透了。 “阿洄,我離不開你。” 秦溯之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