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摯愛者〉
「告訴我因陀羅在俱利磨的狀況?!?/br> 沒想到丹努許卻相較芑姬反應(yīng)更激烈,穆蒂看著丹努許猛的一怔,頓時瞭然于心,難怪一直覺得眼前的傢伙很眼熟,原來是那傢伙的老相好啊。 「雖然我和因陀羅不熟,但他好歹也算是我們俱利磨的名人,對于他,我還是知道些大概?!鼓碌賾B(tài)度丕變,笑容可掬的趴在水池邊娓娓道來。 五個月前俱利磨出現(xiàn)一位不請自來的大人物,因陀羅以人鳥之姿強勢降臨俱利磨,甫降臨,便直搗皇宮,欲見俱利磨王。 他也見著了俱利磨王,但相較于來勢洶洶誓取維薩恩的因陀羅,俱利磨王顯得有刃有馀,他屏退了所有守衛(wèi),與因陀羅單獨長談了一天。 后來,俱利磨王宣布說救世主因陀羅與我國達成協(xié)議,就此常駐國內(nèi),并永保俱利磨不受外敵侵擾,與俱利磨同仇敵愾,并將其視為座上賓,好生款待。 「俱利磨王和因陀羅究竟做了什么協(xié)議?」丹努許驚詫的問道。 穆蒂不以為意的聳肩,「我哪會知道啊,估計是被說服了吧,畢竟我國從來不主張戰(zhàn)爭,從來以和為貴,哼哼哼…又或者是被魔女蠱惑了吧?!?/br> 「魔女?」 「沒錯,是一個非常非常有魅力的魔女,善于施展魔術(shù)蠱惑人心,她能混淆初見之人的視覺,讓對方彷彿見到了最摯愛的人,進而松懈戒心,對她萌生親近感,真的是一種相當邪惡的魔術(shù)呢。 俱利磨王,就連尊為救世主的因陀羅都甘拜于她的石榴裙下,真是可怕的魔女啊,嘖嘖嘖?!鼓碌僬Z調(diào)輕挑的說著。 魔女,能迷惑人心的魔女嗎,真是棘手了,「你見過那名魔女嗎?」 「沒見過。」穆蒂搖搖頭,「畢竟那魔女老早被俱利磨王納為王妃了,人家可是尊貴的王妃啊,豈是一般人能輕易一睹芳容的?!?/br> 「但你不是王子嗎?」 「就算我是王子,我也沒那么容易見到她,她與俱利磨王根本形影不離,如膠似漆的,反正我也不屑見到他倆?!?/br> 「那么因陀羅后來怎么樣了,就真的安安分分的待在俱利磨沒有其他作為了?」 「安分嗎,對于俱利磨王來說是挺安分的,簡直就是隻盡忠職守的看們狗啊,不過俱利磨王也帶他不薄,令他享盡了榮華富貴。」 丹努許激憤地反駁著,「榮華富貴???因陀羅才不會耽溺于那種虛偽奢侈的東西呢?!?/br> 「的確,他不愛那種金銀珠寶那種無用的奢侈品,但對于俱利磨王貢獻的美酒、美人,因陀羅可是毫不客氣的全盤接收喔?!鼓碌俚踔覟?zāi)樂禍的口吻說道。 丹努許頓時如遭五雷轟頂,「什么???」震懾的不能自己,他捧著頭陷入了絕望的呢喃。 「因陀羅啊,你怎么會去沉迷那種凡夫俗子的愛好啊,你究竟還是我認識因陀羅嗎?因陀羅啊,我好擔心將來我們重逢我已認不出你了,因陀羅啊,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啊………」 穆蒂見狀,頓時大快人心,甚至更惡劣的補充道,「因陀羅可是我們俱利磨遠近馳名的酒鬼啊,雖然清醒時那樣莊嚴不可褻瀆,但是一旦沾了酒,就從英雄變成一條爛蟲,吶,你知道嗎,我們私底下都稱呼他酒鬼因陀羅呢?!?/br> 「嗚嗚,酒鬼因陀羅……天吶。」丹努許慘嚎。 「吶,俱利么王進貢的美人之中還不乏雄性喔,因陀羅那傢伙意外的是個很吃得開呢,男女不忌,我以為只有我們俱利磨吃這一套,沒想到啊,堂堂救世主,也是個男女通吃的好色傢伙?!?/br> 「男女不忌???我的天吶,因陀羅啊……」大受打擊的丹努許心力交瘁的抱頭痛哭著。 「穆蒂還不快住口!」芑姬焦急的喝阻著,后者一臉無辜的癟嘴絲毫不見半點歉意。 芑姬連忙關(guān)切著丹努許的狀況,「丹努許你還好嗎?」 丹努許已是聲淚俱下,「芑姬殿下,我突然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困惑,因陀羅究竟是不是我所希望的救世主……」 「沒事的沒事的,穆蒂說這些只是在嚇唬你而已?!?/br> 「沒有喔,我說的這些全都是事實,不參半點虛假?!鼓碌傺笠缰鴲耗О愕脑幮υ俣妊a刀,深深重創(chuàng)了丹努許的心靈。 「夠了!」芑姬大斥,「穆蒂,沒想到你是如此樂于踐踏他人心意的傢伙,我真是看錯你了,我以后不會再跟你見面了?!?/br> 「芑…我,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實話實說啊,芑,芑??!」穆蒂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對丹努許的戲謔竟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后果,牠撕心大喊著,卻喚不回已然遠去的人影。 「丹努許我扶你回去吧。」芑姬扶起哭得嘶聲力竭的丹努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礁洞。 「芑!回來啊芑,芑!求你回來??!」 「沒事的,丹努許,你還有我……」 「芑……嗚,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丹努許!」穆蒂氣憤的打擊著水花,飽含怒火的瞪視著丹努許的背影。 「該死的、該死的,哼!」穆蒂遂而潛入水里,剎那,便消失無蹤了。 「因陀羅耽迷酒色,酒鬼因陀羅,好色之徒……因陀羅啊……嗚嗚……」 丹努許一路嘮叨個不完,嘴里不斷念念有詞著,且神色恍惚,縱馬往返攻府路上險些摔下馬好幾次,若非芑姬及時將其拉住,丹努許恐怕早已落馬。 「男女不忌,怎么會有這種事……簡直…不成體統(tǒng),嗚嗚……因陀羅,你若只是單純迷戀女色也就罷了,畢竟你也算是個男性,但……男人跟男人……嗚,不成體統(tǒng)??!」 丹努許趴在馬背上,語調(diào)哀怨,「吶,芑姬殿下,男人和男人,這種事太荒唐了對吧,簡直驚世駭俗,你可曾聽說過這種事,很難想像對吧?!?/br> 「其實不難想像,畢竟在黃國內(nèi)這并非特例?!管患Э诔鲶@人事實。 「什么,黃國內(nèi)也有?。俊沟づS整個人驚詫的摔下馬,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 「其實龍陽之好在東域頗有淵源了,所以我們并不陌生,甚至挺習以為常的,就連黃國內(nèi)有一支特殊軍隊,名號“龍陽圣軍”是一支全由男人相愛結(jié)為伴侶的士兵組織而成的特殊部隊。 這些龍陽圣軍的士兵恪守軍職,其績效甚至遠勝常規(guī)軍,通常是兩兩一組,因為相愛的伴侶亦為同袍,在戰(zhàn)場上為了不讓伴侶丟臉而盡全力爭取功勛,他們勇敢且忠誠,是黃國最引以為傲的軍人。 隨著歷經(jīng)的戰(zhàn)役越多,他們便立下越多功名,龍陽圣軍的名號隨之遠揚,敵軍無不為他們的名號聞風喪膽,國人也仰賴著他們的保護,從此在無人對他們投以白眼,再拿“龍陽”癖好加以戲謔?!沟づS緩緩解釋道。 「龍陽圣軍啊,這支軍隊起步時肯定也受了不少欺負吧?!?/br> 「那是肯定的,但他們有我給他們撐腰?!管患дf著,丹努許隨即投以困惑的眼光。 「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嗎,我為了實行我的計畫頂撞王父挪用國庫資金進口奴隸之事,那事件之后我在黃國內(nèi)的名聲跌落谷底,沒有人愿意追隨在我麾下,我也是在那時才得知了有龍陽軍的事兒。 我對他們說,跟隨我,只要能拿出成績,從此再無人敢貶低你們,讓自己成為值得驕傲的對象吧,無論是為了自己的愛侶,還是為了自己,去建立功勛吧,然后從此抬頭挺胸的立足于陽光之下。 而我賭贏了,他們成就了自己,成了黃國的驕傲?!管患О菏组煵降那靶?,腳步未曾停緩。 「龍陽圣軍的耀眼成就讓人們意識到,性取向真有那么重要嗎,重要的是人品,他們是男同性愛者那又如何,但他們可比一般軍人更嚴以律己,更慷慨就義,更忠肝義膽,他們是一支值得尊敬的軍隊?!?/br> 「性取向嗎……」丹努許不禁陷入了沉思。 「結(jié)為伴侶的兩個人,不正是因為相愛才會在一起嗎,愛上對方的因素有很多,才華、性格、愛好、或者單純只是被外貌吸引,無論如何,一旦愛上了,難道不是連同對方的靈魂也一同愛著? 愛著對方,是因為愛著他完整的這一個人,愛,難道不應(yīng)該是兩個靈魂相互吸引而產(chǎn)生的嗎,既然如此,愛就不應(yīng)該被世俗的價值觀所束縛,真愛應(yīng)是不分性別的?!?/br> 聞言,丹努許頓時大澈大悟,進而放下了成見,「芑姬殿下所言極是,愛應(yīng)該是兩個靈魂的相互吸引,無關(guān)性別,如此看來反倒是丹努許太過無知愚昧了。 芑姬殿下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獨道見解,可是對此別有領(lǐng)悟,抑或是心里有了摯愛的對象?」 芑姬回眸一笑,「的確心有所愛。不過以上這番話不過是我引用某位歷史人物的名言罷了,第一個說這段話的傢伙,就是龍陽之好的起源,東域有龍氏部落族長。 有龍氏與另一部落扶陽氏是長年死敵,雙方將領(lǐng)總是在沙場上殺個你死我活,然而扶陽氏族長不耐久戰(zhàn)轉(zhuǎn)而向有龍氏求合,甚至交出了自己的大將任對方處置,卻不曾想有龍氏卻是作出了驚人之舉,直接那名扶陽氏大將給娶了。 然后直言不諱的說,有龍氏與扶陽氏成功締結(jié)鴛盟,永結(jié)同心?!?/br> 丹努許咋舌,「恕我冒昧一問,有龍氏這是蓄謀已久了吧?」 芑姬癟嘴聳肩,「天曉得,或許人家在戰(zhàn)場上廝殺時,早就暗生情愫了也不一定,打著打著都打出愛情了,哈哈哈哈?!?/br> 「……」丹努許黑著臉,無話可說。 「嘛,不過有龍氏確實對扶陽氏善待有加,他一生就扶陽氏一個伴侶此生再無妻妾側(cè)室,與扶陽氏可謂從一而終?!管患Т笮χ?。 丹努許也豁然開朗的笑著,「人生幸事,莫過于與所愛者攜手偕老?!?/br> 芑姬點點頭,「看來你以不再糾結(jié)于龍陽之好的事了,那么也能對因陀羅的事釋懷了吧?!?/br> 丹努許聞言,臉色又沉了下來,「不不不……如果因陀羅是真的對愛上了某位男性,并愿意真心相待,或許我能夠平心靜氣的看待,但問題是因陀羅并不專一啊,他這樣不過單純的花心濫情罷了。」 「所以你的言下之意是,你可以接受因陀羅的愛人是位男性?」 丹努許懊惱的搔搔頭,「這無關(guān)性別,重要的是因陀羅愿意真心相待那個人,因陀羅能夠愛上人那也是一件值得人歡喜的事,畢竟他擁有那樣強大的力量,學會愛能讓他更加成熟。 前提是他能學會專情,他身為救世主,若能從愛情中學會博愛世人的能為,我自然是樂見其成,但花心濫情并非博愛的表現(xiàn),簡直不能更糟了?!?/br> 芑姬指責道,「丹努許你還真專制呢,仔細一想,因陀羅若順著你的安排成長,他也不過是你的魁儡罷了?!?/br> 「不是的,我…我只是希望因陀羅能夠活出自己?!?/br> 「但同時,你也希望他不要落下了拯救世界的責任,對吧?!?/br> 丹努許捫心,卻是無言反駁,「我……」 「你真自私且殘酷的人啊,丹努許?!?/br> 「我……」 「告訴我丹努許,你的心里可有摯愛的對象?!?/br> 丹努許摸著自己的胸膛,陷入了沉寂,半晌,毅然抬起紫色的眼眸道,「我愛著天下所有人?!?/br> 芑姬看著丹努許清澈無晦的紫眸,昂然大笑,「你才是最貪心的傢伙啊,丹努許,哈哈哈……」 「我以為我已經(jīng)夠貪心了,沒想到你倒比我更貪心,你和我是一類人啊,丹努許,難怪我們那么合拍?!管患е钢约旱男靥?,驕傲道,「我的心底裝著黃國的子民。」 遂而轉(zhuǎn)向丹努許的胸,「而你的心卻是裝著全天下的人,你真是個貪心的傢伙啊?!?/br> 芑姬接著說道,玄王投書有意聯(lián)姻,并許諾東域一統(tǒng)后,全權(quán)由芑姬負責,自己退居幕后不問政事,「玄王的提議我反覆思考了許久,認為是可行的?!?/br> 「但你從未見過玄王,你甘愿嫁給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嗎?」 芑姬對著丹努許道,「丹努許,我能為我所愛犧牲奉獻,我亦甘之如飴,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