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俱利磨〉
「丹努許,俱利磨到了?!挂蛲恿_收翼著陸,呼喚著懷里的丹努許。 因陀羅看著丹努許掙扎著瞇了瞇眼,內(nèi)心不禁有些忐忑,他有點懷疑丹努許是否聽見了自己說的那些告白,假如真聽見了,他又會如何回應(yīng)自己呢。 「哈──」丹努許睡眼惺忪的打個大呵欠,「總算到了,感覺睡了好久,雖然睡得挺彆扭的,但也聊勝于無,辛苦你了因陀羅?!?/br> 「這里就是俱利磨啊,景色真不錯,不虧是海島國家?!沟づS從容自若地離開了因陀羅的懷抱,向著海面伸了伸懶腰。 「嗯?!挂蛲恿_面無表情的應(yīng)了一聲,慶幸之馀不禁又備感凄涼。 丹努許湊近因陀羅,捧著他的臉神色擔(dān)憂道,「你臉色有點差啊,果然這樣來回飛行太耗神了,不妨你先回你的居所休息吧,我自己去找俱利磨王?!?/br> 「沒事,我陪你一道吧?!挂蛲恿_勉強的揚起笑容,「俱利磨王不喜外人,若有我在,他也不至于妄動你分毫?!?/br> 「謝謝你因陀羅?!沟づS捧著因陀羅的臉頰,溫柔一笑。 看著這樣暖心的笑靨,因陀羅心神一動,不禁想脫口告白,「丹努許我…」 「俱利磨王的王宮是那座城堡對吧?」然而,卻被丹努許的話語給無情打斷了。 丹努許指著矗立在城鎮(zhèn)中央,磅礡而壯闊的宮殿,白色與淺碧相間的建筑物是俱利磨建物的獨特風(fēng)情,清雅而舒服的色調(diào),令人備感舒心。 而街上來往之眾,大部分均為碧法青眼的原生住民,其馀發(fā)色者均為后來移民的,國民一如他們的建筑風(fēng)格一般,著以青白兩色的素衣雅服,頭上或帶寬大的草帽或頭巾,額外配色也僅有金屬裝飾。 因陀羅偕丹努許以信步方式穿過城鎮(zhèn)緩緩走向王宮的方向,沿途一邊欣賞著俱利磨的風(fēng)俗民情,一邊由因陀羅作嚮導(dǎo)不厭其煩的一一解說著,引丹努許大開眼界,嘖嘖稱奇。 「俱利磨的產(chǎn)物真的很多啊,就算不與外界通商,也足夠自給自足了。吶,因陀羅這個形同紅色火焰的果實是什么?」丹努許眼見稀奇的東西,隨即跑到水果攤前指著紅色的果實,一臉新奇的問道。 因陀羅跟著走近攤販,「這是火龍果,屬于仙人掌植科的果實,他開的花與曇花非常相似,故此量天尺又有假曇花之別稱。果實多為紅皮白rou與紅rou,rou質(zhì)柔軟,味道清甜,不但可口且非常營養(yǎng)。」 「喔,火龍果啊,真想嚐嚐看它的滋味。」丹努許垂涎的望著火龍果道。 因陀羅才剛說完,小攤的老闆這才姍姍來遲的招呼客人,「歡迎光臨啊,啊唉!這不是帝釋天大人嗎,您的大駕光臨令小攤蓬蓽生輝啊,小民備感光榮,沒什么好招待的,若不嫌棄,請笑納這一籃火龍果吧。」 攤販的熱忱進貢讓因陀羅無法婉拒,一籃的火龍果直接被硬塞到手里。 因陀羅現(xiàn)身市井的消息迅速傳播在街販耳里,人們無不熱情的吆喝著歡迎著因陀羅的到臨。 「帝釋天大人,歡迎光臨啊?!?/br> 「帝釋天大人,嚐嚐今天剛開封的椰棗蜜餞,味道可新鮮了?!?/br> 「帝釋天大人,本店有世界第一的葡萄酒,請務(wù)必嚐嚐看?!?/br> 「帝釋天大人,本店剛進了新布,不妨讓您身邊的貴客也試試俱利磨的穿著風(fēng)情吧?!?/br> 丹努許的好奇心隨即被布店老闆的吆喝聲給吸引了,立刻湊了上去挑選著衣飾,因陀羅輕嘆了一聲,只好乖乖跟上去。 「怎么樣?」丹努許換上了俱利磨風(fēng)格獨特的連身裙裳,金屬的圓環(huán)圓領(lǐng)連著白布,松薄透氣的白布經(jīng)過特殊浸染,大量的留白由上而下漸層著青藍色,裁製成及膝且露背的過膝裙,腰部以金環(huán)皮帶束著,頭上裹了一圈白色頭巾,過腰的長發(fā)被高高束成馬尾墜在腦后,當(dāng)?shù)づS回過身時,白皙纖瘦的裸背頓時一覽無遺。 「嗯嗯?!挂姶耍蛲恿_讚嘆的鄭重點頭,并暗中腹誹,自己果然很有先見之明,當(dāng)初硬要阿須云他們給丹努許去疤果然是對的。 「同樣都是顏色單調(diào)的國家,比起俱利磨,我更喜歡黃的風(fēng)格?!沟づS嘴上這么說著,但進入布店后卻已經(jīng)換了十幾套裝束,試衣試得不亦樂乎,最后卻還是兩手空空的離開。 「雖然俱利磨的服飾清雅輕便,但我還不能卸下這一身黃國裝備呢,我可沒忘我此行的目的及身分?!沟づS最后還是換回了黃國服飾。 「黃的風(fēng)格確實較之俱利磨來得保守,畢竟兩國的地理環(huán)境及國情有極大的差距?!挂蛲恿_順著丹努許的話題一本正經(jīng)的分析道。 「黃雖然鄰近海岸,但早晚溫差大,早前天氣燥熱,午后卻是寒風(fēng)陣陣,故腰間隨時垮著刷毛的厚外罩,黃又是以軍事與農(nóng)業(yè)為主的新興國家,國民鮮少著裙裝,多以便于行動的褲裝為主?!?/br> 「俱利磨則不同,由于四面環(huán)海,氣候涼爽宜人,國人崇尚輕便端雅的服飾,只是非常喜歡在頭上變花樣,頭巾、帽子更是日常必須的配備。 鎖國制度下,作物多以植栽為主,少有稻穀,而水果的總類更是五花八門,其中以橄欖和葡萄的種植為最大宗,橄欖加工而成的橄欖油或清潔用品不外銷,而葡萄加工製成的葡萄酒則是俱利磨的主要出口貨物;陸上家畜量少,俱利磨國人多以近海漁業(yè)為為主業(yè),國人善水,海民就更不用說了?!?/br> 「海民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不是半人魚的物種嗎,怎么好像都能在陸上自由行動的樣子?」丹努許困惑的提問道。 「海民一旦成年,便可自由變換,入水則現(xiàn)魚尾、魚鰭,出水四肢健全如常人,一天約有三分之一的時間能夠在陸上自由行動,并演化出兩種呼吸器官,待在陸上時就是用人的鼻子呼吸,下水時則是用耳后的鰓裂過濾海水?!?/br> 「因陀羅看來對俱利磨也有些了解了呢,果然在這生活了半年就是不一樣,對了,因陀羅你愿意跟我說說你跟俱利磨王之間的協(xié)議嗎?」丹努許對此耿耿于懷。 因陀羅聞言,默然半晌,最后付之一嘆,「唉,俱利磨王有著必須守護俱利磨的苦衷,而為了這個苦衷,他必須求助于維薩恩的力量,否則只憑他一人的力量,面對大局,恐是獨木難支。 「大局?俱利磨的狀況究竟是怎么回事,果然實行鎖國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嗎。」丹努許敏銳的嗅到了陰謀論的味道。 「剩下的就等你見到俱利磨王便會了解了?!挂蛲恿_說著,兩人已蒞臨王宮階前。 「帝釋天大人,何故來訪?」階前站哨的士兵上前詢問道,態(tài)度恭謹(jǐn)慎重。 「我?guī)砹艘晃粊碜渣S國的使者,使者遠道而來為求見俱利磨王。」 「黃、黃國,什么!?」站哨的士兵一聽異國來的使節(jié),一臉不可置信,隨即注意到因陀羅身邊的確站著一位著東域服飾的西域人,不禁備感怪異。 「帝、帝釋天大人,恕小民多嘴一句,您這樣擅自帶異國人進入俱利磨顯然已觸犯了俱利磨的走私罪,奉勸您趕緊趁著尚未釀禍前趕緊把人送回去?!鼓敲勘鴳?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聲道。 「不,我相信俱利磨王早已知情,畢竟我挾帶“私貨”進入俱利磨領(lǐng)海時,俱利磨王并未掀起怒滔加以阻攔,你就是去通報一聲吧。」因陀羅不茍言笑說道。 「這、這個,帝、帝釋天大人…您這樣我很為難啊……」該士兵面露為難的怯懦道。 一旁的丹努許見狀,看不下去的跳了出來,「你怎么那么扭捏又囉嗦啊,俱利磨王身在何處?」 「王、王在正殿批奏呢,你、你想干嘛?」面對強勢質(zhì)問的丹努許,士兵唯唯諾諾的回應(yīng)道。 丹努許指了指宮殿的大拱門,「從這大門直直走就會到正殿了吧?」 「對,等等,你…???士兵頓聲不祥的預(yù)感,見丹努許掠過自己,面向著宮殿,欲阻止,卻慢了一步。 「俱利磨王,吾乃黃國使節(jié),代表黃國第一王女芑姬,特來向你協(xié)商建交事宜,多有無禮之處還請海涵?!沟づS圈起手掌形放在唇前,向著宮殿內(nèi)高亢的大吼道。 此舉一出,驚懾四方,鳥雀紛飛,為之走避。 「天吶,你在做什么啊,太過無禮了,竟敢在俱利磨王的宮殿前如此大聲喧嘩,你會害死我啊?!乖撌勘⒖棠樕钒椎恼f道。 「你又不替我通報,我只好如此無禮囉?!沟づS貌似無辜的辯稱著。 「你!」士兵被丹努許的態(tài)度氣得啞然。 「在殿前喧嘩,自稱黃國使者的可是你。」忽地,一個嬌媚如鶯啼的聲調(diào)婀娜響起。 一眾士兵聞聲,紛紛向著翩然現(xiàn)身的窈窕身影恭謹(jǐn)?shù)木瞎?,齊聲道,「王妃殿下?!?/br> 來者有著姣好清艷的容顏,烏黑的發(fā)絲與眼眸,璀璨幽黑,她身著白色華裙、肩披拖地玉紗,手搖貝雕華扇,長發(fā)盤起,僅留鬢邊兩側(cè)垂落了一縷波浪般的捲發(fā),頭上飾以象徵王室權(quán)威的葉冠,儀態(tài)雍容爾雅,不笑猶帶三分春,令人如沐春風(fēng)。 丹努許自持身分不敢驕矜,以黃國使者的身分恭謹(jǐn)?shù)南蚓憷ネ蹂饕荆竻⒁娋憷ネ蹂钕?,丹努許無禮,懇請見諒,吾謹(jǐn)代表黃國特來與貴國建交友好,還請王妃殿下莫要見怪?!?/br> 「抬起頭來,讓妾好好看你?!?/br> 當(dāng)?shù)づS欲放下作揖的手抬起身子時,卻被一股壓力給制止了,而那股力量,即出自因陀羅之手。 「帝釋天大人何必對妾如此戒備堤防呢,妾不過想好好看清黃國使者的模樣罷了。」 因陀羅沒有應(yīng)聲,但壓制丹努許的手勁更沒有絲毫松懈。 「帝釋天大人可真是保護過頭了呢?!?/br> 「因陀羅你松手吧,這樣太難看了,我沒事的?!沟づS點了點因陀羅摀住自己眼睛的手,泰然道。 「丹努許……」因陀羅飽含不安的輕吟著。 「相信我因陀羅?!沟づS揚起笑容安撫著因陀羅。因陀羅緩緩抽手,撤去了阻礙他視線的保護罩。 丹努許坦然的與階上的身影四目相望,紫眸明凜清澈的注視著那雙幽黑的眼珠子,始終神色不變。 「丹努許,你看著妾可覺得面善,熟悉,容貌神似何人呢?」 丹努許的眼神始終如一,「回王妃殿下,丹努許可以確信自己從未見過你,因此并不覺得你面善、熟悉,更不認(rèn)為你是誰,王妃殿下,你便是你,你并非其他的誰?!?/br> 「那你覺得我美嗎?」 他的言行舉止亦是不卑不亢,「王妃殿下想知道的答案絕不會出自我之口,所以丹努許的答案并不重要。」 「哼,丹努許,你果然非常有趣。」 「承蒙抬愛?!沟づS說罷,再作揖。 丹努許與階上的華婦一來一往,這時,一個恭敬的身影從宮殿走了出來,朗聲宣示道,「黃國使者丹努許,以及帝釋天大人,俱利磨王陛下有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