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仙呂奇緣
清安閣人煙稀少,平時都只有兩位老人家打理一切,大嬸負(fù)責(zé)廚房開伙、洗衣女紅,其他日常粗活則是一位大爺負(fù)責(zé),呂郎中初次來到,稍為同兩位老人家解釋來由,但不知道兩位老人家有懂沒有懂,從頭到尾都只是微笑點(diǎn)頭,末了只回一句:「請一切自便?!谷缓缶透髯悦Ω髯缘氖?,似乎有沒有我們到來都一樣,呂郎中一開始還覺得不解,但想想也對,原來這兩位老人家可不糊涂,會來這兒的,都不是發(fā)生甚么好事,最聰明的就是一切裝糊涂,甚么都看不見,甚么都不要問,打理好自個兒份內(nèi)的事,明哲保身,最好當(dāng)個隱形人,才不會惹禍上身。 香香一行人終于在接近黃昏的時刻到達(dá)清安閣,呂郎中出門迎接,看著這一行隊伍,心里不禁嘀咕的說:「這萬霸子說一套,做一套,還說要精選武士來護(hù)衛(wèi),看這陣仗,分明是放棄了香香?!?/br> 原來除了香香與小翠,其他所謂的精選武士不是老的就是病懨懨的,弱不禁風(fēng)還貪生怕死,才用完晚餐,就紛紛不動聲色,自動消失不見,丟盔棄甲全都落跑了,即便香香和小翠后來查覺到,也只覺無奈,怪不得別人。 初到清安閣的第一個夜晚,香香和小翠忙了一陣,安頓好家當(dāng),才坐下來忽然覺得特別的不一樣,真的是好安靜呀,以往此時,正是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候,燈紅酒綠,杯斛交晃,現(xiàn)在的寧靜,顯得是那么的不自然、不真實(shí)。 香香輕咳了一聲,小翠趕緊拿了件披風(fēng)搭在香香肩上說:「香香姐,聽說這里入夜后,會變的很冷,看來不假,你要多穿件衣服,不要著涼了。」 香香說:「嗯,我還好,我會注意的,小翠,謝謝你,這么危險還要陪我來,我真的不希望你有甚么危險?!?/br> 小翠說:「香香姐你不要這么說,本來小蓮也吵著要來,但寶媽不肯,說是萬霸子只答應(yīng)來一個,我就一定要來,不管任何危險,我都一定要陪你?!?/br> 香香說:「小翠,你對我真好?!?/br> 小翠回說:「香香姐你平時對我們才好呢,你不知道,在羽鳳樓里,其他閣樓里的,不管是姑娘還是ㄚ頭,都超級羨慕我們梅蘭閣的,說寶媽對我們好是應(yīng)該,但是首牌香香姑娘對大家也好那才是福氣,不爭風(fēng)吃醋,不爭大牌小牌,當(dāng)所有姐妹都是親人般的愛護(hù),雖然天天要應(yīng)付外面客人的欺負(fù),但起碼梅蘭閣有姊妹噓寒問暖,有家的感覺,是我們姊妹的避風(fēng)港,這一切都是香香姐您給我們的?!?/br> 香香說:「大家都是苦命的女子,又何必在爭甚么呢?!?/br> 小翠接著說:「所以這次我是身負(fù)重任,大家都要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把香香姐帶回去?!?/br> 香香很是感動,是家人關(guān)懷的感覺,對于我們這樣的女子來說,這是一種奢侈的感覺。 日子平淡過到第六天,雖然身體有日漸衰弱的跡象,但是對于香香而言,呂郎中的晨午問診,相伴左右,終日悠間鄉(xiāng)野,無需交際,平淡的六天卻是香香這輩子度過的最平靜安樂的日子。 早晨剛用過早膳,香香想到樓下庭院走走,在小翠陪伴下,漫步在小徑花叢間,見一涼亭,呂郎中安坐亭中,四周輕飄茶香,呂郎中見香香走來,起身相迎說:「香香姑娘今天氣色很好,精神也不錯,若不嫌棄,待在下煮水泡茶,給姑娘暖身清氣?!?/br> 香香見到呂郎中,自然欣喜,入座涼亭后,小翠心有靈犀,便藉故離開。 這些天,清安閣內(nèi)香香只有小翠與呂郎中相伴,大嬸大爺打點(diǎn)日常,可是太陽一下山頭,大嬸大爺也會各自回家,所以日夜可依靠者,也僅剩呂郎中,朝夕相處下,香香曾經(jīng)奢求的幸福感覺,彷彿如夢成真。 香香說:「這些天全賴呂郎中照料,香香不勝感激?!?/br> 呂郎中說:「香香姑娘您客氣了,雖然原本應(yīng)該多些人手幫忙,不過您也別怪萬霸子派來的那些人,畢盡此次非同一般,他們有此反應(yīng),也屬平常?!?/br> 香香說:「我不會怪他們的,那呂郎中,您呢?您怕不怕。」 呂郎中呵呵笑說:「怕呀,那隻大妖怪,力大無窮又刀槍不入,我這幾天老想著如果韓子道長還沒搬救兵來,那妖怪就來了,我得帶你往哪邊逃命呀。」 香香也跟著笑說:「真的嗎,您放心,不管你往哪兒逃,我一定會緊緊跟著你……一起逃。」當(dāng)香香說到「緊緊跟著你」時,蒼白的臉色又紅潤了起來,呂郎中看在眼里,便淺淺微笑的回說:「香香姑娘請寬心,我呂賓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郎中,但是還是會盡全力保護(hù)香香姑娘週全,相信香香姑娘必能平安度過這次的難關(guān)。」 香香微笑點(diǎn)點(diǎn)頭說:「其實(shí),我一點(diǎn)都不在乎這次是否能安然度過此關(guān),因?yàn)槲以谶@六天,已度過我人生中最幸??鞓返臅r光,我很滿足,也很平靜,不會有任何的遺憾了?!?/br> 香香說完,啜飲清茶,舉止輕柔自在,實(shí)在不像是即將大禍臨頭,面臨生死未卜的禍?zhǔn)?,更何況,這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尋常人恐怕很難想像到底年紀(jì)輕輕的香香曾經(jīng)歷經(jīng)多少苦難才會鍛鍊出如此成熟的心境,注視著香香柔和沉靜的眼神,只怕連號稱縱橫人間四百年的呂郎中也不禁為之動容。 香香喚得小翠,交頭接耳一番,只見小翠自閣樓里抱得月琴歸來,香香說:「承蒙呂郎中清茶一杯,小女子謹(jǐn)以雅樂一曲還贈。」 清風(fēng)拂過,輕柔樂曲隨之揚(yáng)起,飄散于林間,曲符連串如流水自在,像是清澈溪流蜿蜒千哩,清爽怡然,玉指飛舞輕點(diǎn)琴弦之上,聲聲觸動心靈,是青蔥草原,妝點(diǎn)著千紅萬紫,是想像的自由,想像的多采多姿。 呂郎中不禁闔上雙眼,徜徉于音符旋律之中,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體會了香香動人的心境,也悄悄分享了隱藏在香香內(nèi)心里的柔柔情感,不知不覺當(dāng)中,心里卻浮現(xiàn)了引道師尊的話語:『你生性熱情正直,不拘小節(jié),有俠義心腸,更有憐憫之心,引你入道修仙,有時深怕反而是害了你。』 呂郎中問曰:「師尊為何有此憂慮。」 師尊說:『修仙于塵世,難免需面對人世間的苦難流離,你收得、救得,但是你收,能收多少,能收多久;救,又能救多少,能救多久。一但牽連太深,你又不忍一走了之,無法脫身,陷情義關(guān),如此修道之路終會前功盡棄?!?/br> 想到這里,呂郎中輕輕睜開雙眼,音韻中提壺引水潤茶,又是茶香四溢。 香香一曲彈畢,只見桌上清茶一杯,依舊清香撲鼻,但呂郎中已悄然離去,獨(dú)留香香一人在涼亭之中。 香香執(zhí)杯徐徐品茗,表情安詳平和,似乎是享受這片刻寧靜,也是珍惜這清茶最后的馀溫。 留下餐桌上的飯菜,大嬸大爺已趁天色未暗,收工回家,呂郎中桌前靜待,遲遲不見香香及小翠下樓用餐,正想呼喊請人時,只見小翠氣呼呼的下樓,劈頭就責(zé)問呂郎中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傷害香香姐,香香姐對你這么好,你怎么可以這樣?!?/br> 小翠話才說兩句,就嚎嚎大哭了起來,但還是邊哭邊罵:「你可以嫌棄我們,誰叫我們命苦,但是你又為什么對我們這么好,讓香香姐喜歡你,然后又這樣傷害她,你真的好壞,香香姐她真的很好,真的很好呀?!?/br> 看著小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呂郎中輕拍小翠肩膀,安慰的說:「好了,你別哭了,我上去看看香香姐。」 登樓推門入房,見窗外一輪明月初上樹梢,香香倚床相望,聽推門聲便回頭見到呂郎中輕步緩緩進(jìn)房,香香微笑相迎,靜靜享受呂郎中走近身旁的喜悅,香香心意已定,非份的情感,已奢求太多,心早該得到滿足,不能再這樣麻煩人家,現(xiàn)在只能全心回報,把握時光,就像是下一刻就要分離。 呂郎中走至床邊,伴坐香香身旁,陪著香香看了好一會兒的明月才開口說:「那首曲子很好聽,你能告訴我曲子的名子嗎?」 香香回說:「嗯,這首曲子名叫『九曲天上』?!?/br> 呂郎中說:「好美麗的天上人間,處處生機(jī)無限,處處希望無窮?!?/br> 香香說:「嗯,有時聽著這曲子的音韻,心情都會好很多。」 呂郎中說:「香香姑娘,我想帶你離開這里,一起去尋找你夢想中的天上人間?!?/br> 香香才聽到呂郎中所言,不禁轉(zhuǎn)頭望著呂郎中,半天說不出話來,是聽錯了嗎?但又字字清晰,句句確實(shí),想告訴自己這不是呂郎中所說的話,但是呂郎中就在身邊陪伴,很想伸手撫摸呂郎中的臉龐,但是雙手激動得發(fā)抖無力,只知道眼淚不爭氣的拼命流下來。 呂郎中說:「不過我習(xí)醫(yī)心愿依舊,恐怕仍有一些時日要顛沛流離,你還愿意跟我走嗎?」 香香輕輕依偎在呂郎中肩膀的說: 「不管走到哪里,我都愿意跟在你身邊,好好服伺你?!?/br> 呂郎中扶起香香,兩人四眼相望,香香溫柔善良的心,終于換得呂郎中深情的一吻,雖然身處青樓,與男人肢體接觸已屬習(xí)慣之事,但這一吻卻是香香從未擁有的悸動,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甚么是男女之情。 忽然,呂郎中覺得香香呼吸開始急促,全身抖動,離開香香柔軟的香唇,發(fā)覺香香似乎有點(diǎn)難受的感覺,急忙問香香說:「香香,你怎么了?!?/br> 只見香香很吃力的回說:「對不起,呂郎中,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好害怕。」 呂郎中一把將香香擁入懷中說:「一切有我,香香,你別害怕?!?/br> 可是香香不一會兒便昏厥過去,不時全身還有抽蓄現(xiàn)象,這一切都出乎呂郎中的意料之外,簡單的說,就是呂郎中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不過,才一下子,答案似乎就慢慢顯示出來,香香全身竟?jié)u漸呈現(xiàn)紫色光彩,其靈力越來越強(qiáng),呂郎中吃了一驚,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紫光仙靈嗎,香香人靈真的是紫光仙靈,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修仙者人靈異于一般尋常人,倒不是本質(zhì)不同,而是因?yàn)榻?jīng)過修煉。修仙者在相互接近時,是可以彼此感應(yīng),更可藉以判別出另一為修仙者的身份,所以呂郎中與韓子在與白秦拼斗時,就已感應(yīng)出白秦特殊的人靈,應(yīng)該是位修仙者,但是因?yàn)榘浊匚∷巳遂`,但合靈心法不正,使得自身人靈混雜不純,又加上紫光靈氣的影響,在在證據(jù)使得呂郎中推斷出前因后果,也與事實(shí)也相差不遠(yuǎn)。 香香的人靈先前被白秦所傷,原本平靜的靈氣開始躁動,隱隱影響香香身體,使得香香的身子越來越虛弱,呂郎中在初次把脈診斷時,便覺得怪異,所以才會把去韓子挖出來,想藉由韓子所學(xué)的『引靈訣』一探香香靈氣。當(dāng)呂郎中和韓子看到自香香頭頂浮現(xiàn)的紫色光點(diǎn),還真是嚇了一大跳,紫光仙靈在仙界流傳很久,但是從沒有人看過,對其特性,也大多只是傳說推測而來,所以紫光現(xiàn)身,呂郎中決定把祂當(dāng)成真的是紫光仙靈來應(yīng)對,只可惜警戒心是有了,但是方法還是模模糊糊,所以當(dāng)香香體內(nèi)的靈氣越來越強(qiáng)大,大到超乎一般想像,呂郎中有點(diǎn)慌了手腳,當(dāng)然他更沒料想到,刺激香香紫光仙靈活耀起來的,竟是呂郎中那深情的一吻。 『紫光仙靈』為真仙之仙靈,重新進(jìn)入輪回修練,其過程完全如同一般人靈,但是很不同的是,『紫光仙靈』蘊(yùn)含很強(qiáng)大的靈力,因被白秦所傷而開始躁動的靈體,卻適時被呂郎中的純正仙氣所引導(dǎo)而激發(fā),如何善了,呂郎中一時也沒主意,更糟糕的是,把白秦也給吸引來了。 白秦自吸取紫光靈氣后,不但轉(zhuǎn)化不了靈氣,反而日漸受到靈氣侵蝕,痛苦不堪,到后來甚至連意識都不時被靈氣控制,作出身不由己的行為,這時的紫光靈氣因?yàn)橐延腥毕?,無法控制,已成為紫光邪靈,白秦雖然后悔萬分也為時已晚,紫光邪靈過沒多久就已經(jīng)完全佔(zhàn)據(jù)白秦的rou體,形體被徹底改變,而只剩下野獸般本能的反應(yīng),就是要與原本的紫光仙靈重新融合,不過,不是要還回香香體內(nèi),而是想要將香香的紫光靈氣完全吸過來。 那晚白秦被呂郎中與韓子共同擊退后,便一直在郊區(qū)深山躲藏,所以距離清安閣其實(shí)不遠(yuǎn),變成妖怪的白秦待創(chuàng)傷復(fù)原后,曾經(jīng)潛伏回羽鳳樓四周尋找香香,但都沒有感應(yīng)到而退回。這回香香強(qiáng)大的紫光靈氣被激發(fā)起來,白秦很快便被吸引來,迫不急待的衝向清安閣。 呂郎中手掌輕撫香香額頭,試圖探索紫光仙靈的脈絡(luò),并找尋辦法去安撫她,只是毫無效果,忽然聽到后院樹叢有激烈搖晃的樹葉沙沙聲,伴隨低吼的野獸叫聲,呂郎中趕緊放下香香趨前察看,但見窗外樹叢間,綠光飛舞閃耀,寧心劍的防衛(wèi)機(jī)制已被觸動,劍光現(xiàn)身,幾番阻擋,仍叫白秦妖怪推進(jìn)到閣樓墻邊,呂郎中見危機(jī)已至,顧不得其它,只得飛身出窗外,急喚嬌柔劍光傍身,劍光一靠近,便化作實(shí)體寶劍,呂郎中持劍立于閣樓前,再召回天池、寧心兩劍佈陣于左右。 呂郎中以這三把寶劍的特性,創(chuàng)三合連劍式,原本只是消遣創(chuàng)作,使來與人對戰(zhàn),都只是逗弄敵手,不是要置人于死。嬌柔劍劍身稍短,韌性極強(qiáng),專以近身纏斗;寧心劍寬身巨劍,用于防守,滴水不漏;天池劍輕盈身長,強(qiáng)攻急襲,常令人措手不及;這三合連劍式的劍招雖然使起來都是精巧華麗,但其實(shí)殺傷力不強(qiáng),現(xiàn)在要拿出來應(yīng)付危機(jī),著實(shí)令人捏把冷汗。 白秦妖怪躍過墻頭,見閣樓樓上,紫光靈氣散發(fā),立即留露出極度渴望的表情,呂郎中立于眼前,卻視而不見,完全不予理會,呂郎中看了有氣,便說:「唉!同道老兄,人家修仙是越修越俊美,你怎么修成這德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喂!我在跟你講話,你在看哪里!」 白秦妖怪不屑,漸漸逼近,呂郎中提劍相迎著說:「這可是你自找的,讓你嘗嘗本大仙的無敵三合連劍式?!?/br> 只見嬌柔劍發(fā)出紅色劍光,急攻白秦正面,白秦不躲不閃,舉臂阻擋,另一隻手同時一個大巴掌揮來,劍身行至眼前忽然刁鑽回轉(zhuǎn)躲過巴掌,順勢刺入手臂,誰知劍身入臂三分,竟被堅皮韌rou緊夾不放,拔不出來,白秦不痛不癢,揮臂移位,呂郎中被牽扯近身,白秦妖怪順勢急拳往呂郎中門面上揮來,只見綠光罩面,呂郎中已棄嬌柔劍而持寧心劍護(hù)身,一拳揮在劍身上,破擊力十足,呂郎中以劍代臉挨了這一擊,雖未傷但整個人足足彈飛了七、八步,脫手的嬌柔劍則已化為劍光,掙脫白秦的手臂,回到呂郎中身邊續(xù)勁待發(fā)。如此纏斗不休,三把寶劍交替揮舞,招式變化極快,但都傷不了白秦。白秦妖怪雖進(jìn)不了清安閣,但呂郎中也趕不走這個妖怪,不過,時間似乎對呂郎中越來越不利,香香散發(fā)的靈力越來越強(qiáng),白秦妖怪受其刺激,獸性愈發(fā),呂郎中越打越不是滋味,終于忍不住說:「拜託師尊,拜託諸位,別只看不幫忙,快點(diǎn)搞定,后面還有一個更麻煩的紫光仙靈要處理嘞。」 原來在清安閣墻邊一角,有三道人影,觀戰(zhàn)好一會兒,其中一人濃眉膨發(fā),年雖蒼老卻兩眼炯炯有神,一身布衣長袍,持重沉穩(wěn),開口便說道:「小道友,汝之『靈動八訣』學(xué)習(xí)如何。」, 另一人回說:「安、引、靜、虛四訣已能熟練驅(qū)使,鎮(zhèn)、退、散、破四訣較少使用,還須再加勤練?!?/br> 其人又說:「喔,不壞,不壞,那有勞小道友使『安靈訣』?!?/br> 原來韓子已經(jīng)回來,只見他閉眼靜心,笛聲裊裊而起,周遭因打斗而起的浮躁之氣,逐漸歸于平靜,不過似乎對白秦妖怪沒有影響,照打照進(jìn),呂郎中壓力一點(diǎn)沒減少,只好又說:「師尊,『安靈訣』是無法阻止這妖怪的,用別的辦法吧?!?/br> 呂郎中口中得師尊,即是這位濃眉老者。 老者回說:「此妖爾等招呼,『安靈訣』作用汝背后之紫光仙靈?!?/br> 呂郎中這才發(fā)覺,香香因靈氣漸盛,強(qiáng)大到竟已飄浮半空,好在原本不時抽動,痛苦扭曲的表情,在笛聲催動『安靈訣』下,已有漸漸平撫的跡象,此時但見師尊開始和韻吟唱起詩詞,辭曰: 「揚(yáng)塵,御風(fēng),高山深谷,行過千里。露沾,細(xì)雨,草原輕澤,飄飄欲定?!?/br> 韓子吹奏的『安靈訣』,加上濃眉老者的吟唱,果然威力加倍,香香雖然仍就飄浮于半空,但儀態(tài)自在,面容安詳,彷彿沉睡在漂浮于水面的一葉扁舟上,影響所及,白秦妖怪似乎獸性減低不少,攻擊的力道也沒那么緊迫釘人,正當(dāng)兩人招式稍歇,蓄勢再發(fā)之際,忽聞半空有人說道:「白秦,你甘愿墮入魔道,殘靈殺生,如今作孽自受,還有何話可說?!?/br> 白秦妖怪聞聲突然打個冷顫,抬頭望去,見一白衣長袍道人,一頭白發(fā)披肩,看上去卻是年輕氣盛,面容俊俏,赤足立于半空,嚴(yán)厲的眼神,俯視白秦妖怪。只見白秦妖怪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朝白衣道士又跪又拜,原來這白衣道士正是白秦的引道師尊,驚嚇中暫時掙脫了紫光邪靈的控制,白秦痛苦的哀求說: 「師尊,我錯了,求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白衣道士嘆一口氣,淡淡說道:「引你入『辟塵道』,即已多方告誡,事已至此,你沒有機(jī)會了?!?/br> 短短幾句話,直震白秦心中一陣莫名恐懼,白衣道士話語一畢,只見口念經(jīng)文,揮袖一震,四方揚(yáng)起無數(shù)的七彩光耀星點(diǎn),直射白秦體內(nèi),白秦臉色劇變,身形急速膨脹,直到白秦rou體承受不住,爆裂開來,飛散血rou竟成灰燼隨風(fēng)散盡。 呂郎中收起劍氣,拍拍衣袖,忍不住發(fā)個牢sao:「藍(lán)兄,你一招就可解決,還看我玩半天,你折騰人也不能這樣?!?/br> 白衣道人飄然回到地面,笑著說:「是師尊的意思,好久沒看見你,想見你修行的成果如何。」 呂郎中說:「你還笑我,看見兄弟我累的跟狗一樣,還這么晚才出手,太不夠意思了,嘿,你又收了一隻邪靈,甚么時候也教教我,我也想收幾隻玩玩。」 白衣道人說:「甚么邪靈,是靈獸,當(dāng)心他不高興咬你?!?/br> 原來白衣道人漂浮半空,是踩在一隻巨大靈獸的肩上,聽到呂郎中這么說,靈獸瞪了呂郎中一眼,便哼的一聲,不屑的轉(zhuǎn)身便離去。 呂郎中說:「哇,你這靈獸還挺有個性的?!?/br> 白衣道人說:「好啦,別只顧著靈獸,這里還沒完呢?!?/br> 呂郎中說:「對喔,還有香香姑娘。」 白衣道人說:「不是嫂子的問題,是白秦還沒解決完。」 呂郎中回首見白秦歸天處,還殘留幾個閃耀的光點(diǎn),其馀光點(diǎn)都漸漸黯淡消失,唯獨(dú)一顆紫色光點(diǎn)閃亮依舊,飄浮于地面,左晃右晃,似乎在尋找甚么東西。 呂郎中說:「這是怎么回事,這靈光不是應(yīng)該被吸引回香香那兒嗎,怎么還在這里飄盪,不太對吧。還有,偷看別人親吻的行為叫偷窺,是修仙十大惡行之首位,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白衣道人說:「閣下性情奔放不羈,一點(diǎn)沒改,我們都已習(xí)慣,看不看也沒差,倒是這紫色光點(diǎn)似乎是衝著你來喔。」 話還沒說完,就見紫色光點(diǎn)直衝呂郎中而來,閃躲不及,直接融于呂郎中體內(nèi),呂郎中驚了一下,直說:「慘了,慘了,我也要變成紫色妖怪了?!?/br> 這時忽然有一年輕女子輕柔聲音傳來說道:「不會的,呂郎中,這紫仙靈氣是我讓祂暫存于呂郎中處,其中妙處,以后你便會明白,他日時機(jī)成熟,這紫仙靈氣便會自動歸還?!?/br> 這聲音似乎由香香處傳來,大伙兒不約而同望向香香飄浮的地方,但見一具體身影逐漸形成,一位非常美麗的女子立于地面,看起來很像香香,但似乎比香香還要更成熟一些,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應(yīng)是紫光仙靈的本尊,其散發(fā)出強(qiáng)大而高雅尊貴的靈氣,令眾修仙人不自主的作揖參拜,濃眉老者說:「吾等后輩,參見上古真仙?!?/br> 「您太客氣了,能在這里見到各位,我真的太高興了,我們的期待沒有落空,真的要謝謝諸位?!?/br> 上古真仙的話語,真是讓人舒服至極,語調(diào)溫柔,如沐春風(fēng),但不見女子說話,這些話語,竟是直接傳入腦海。 濃眉老者說:「吾等無功受讚,實(shí)有愧于心,還請真仙明示,吾等必嚴(yán)守所示,竭盡心力?!?/br> 上古真仙接著說:「您言重了,我與另三位仙人,在很多年以前即遍游宇宙,至此地見生靈蓬勃,非常難得一見,只可惜皆困于地界,無法成長進(jìn)化到更高一層的生命形態(tài),非常可惜,進(jìn)化宇宙生命形態(tài),本就是我們的使命,所以便決定助其一臂之力,集我們四位仙人之力,開天闢地,孕育萬物,造就人間,使所有生靈得以形成輪回,并藉由輪回,生靈可以自行提升到成熟階段,并留下『渾圓圖』,望有緣人解圖修仙,今日見到諸位,可知我們的期待成真,自然喜不自勝?!?/br> 眾修仙人聞言,皆感到不可思議,眼前所立者,竟是傳說中的萬物開祖,上古四大真仙之一的女媧。而一切修仙法源,皆來自于后來的先圣先賢解義『渾圓圖』,因各有體會,發(fā)展出各種因人而異的修仙門道,能得上古真仙開示,眾人無不覺得榮幸之至,濃眉老者說:「真仙何以至如今處境,吾等該有如何作為,請真仙指示,吾等必盡力為之,以護(hù)真仙之周全?!?/br> 真仙回說:「天地成形,人界蓬勃,我們四人有三已元神耗盡,唯有暫歸地界,各自重入輪回,經(jīng)過長時間累積,如今我的仙靈已趨恢復(fù),雖然如此,在未固魂之前,我還是只能以人靈的形態(tài)輪回。現(xiàn)在還需七世輪回,待仙靈成熟后,即可固魂修仙,但如今發(fā)生這些事情,雖然暫時得到各位的幫忙,平穩(wěn)了我被擾亂的靈氣,但是我的仙靈行蹤已現(xiàn),蛛絲馬跡殘留人間,恐無法再作隱藏,只怕像白秦一樣心存企圖的人一直叨擾,還是會影響我的修習(xí),所以,只好請求呂郎中幫忙了?!?/br> 大伙兒不約而同看著呂郎中,真仙緩緩走向呂郎中,微笑看著呂郎中,四眼相望,其中更可感受到nongnong的情意,凝視了一會兒,真仙微笑的說:「待固魂修仙之日,再與諸位一一道謝?!?/br> 說完便化做點(diǎn)點(diǎn)繁星消失身影,呂郎中不知是嚇傻了還是被真仙的笑容電到,不知所措的說:「真仙你還沒說要幫甚么忙呀,怎么就這么走了,師尊你聽懂了嗎?」 此時香香紫光漸散,平穩(wěn)的慢慢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呂郎中懷里。 濃眉老者看了,搖搖頭直說:「此情義關(guān),汝謹(jǐn)慎解之,七世輪回,汝須保真仙之周全?!?/br> 呂郎中喃喃道曰:「七世輪回?!?/br> 白衣道人低聲說:「恭喜呂兄,姻緣一訂七世,你可要好好照顧女媧真仙?!?/br> 呂郎中說:「真仙是這個意思嗎?你們會錯意了吧,是這樣解釋的嗎?」 濃眉老者說:「嗯,汝好自為之吧?!?/br> 白衣道人說:「呂兄,此事已了,告辭了。」 韓子也向呂郎中一個作揖,打算告辭說:「師尊,弟子也要告辭了?!?/br> 呂郎中說:「不準(zhǔn)!」 韓子說:「師尊別這樣,你的修行方式我做不來,還是讓我回到高山深谷中修練吧?!?/br> 呂郎中說:「你這么狠心把師尊丟在這里,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不幫忙一下?!?/br> 白衣道人說:「放心,你行的,我們還是別再打擾了?!?/br> 說完話,只見三人回首離去,消失在黑夜中。 呂郎中無奈,見懷中香香沉睡未醒,只得輕輕抱回閨房,才進(jìn)門便見小翠靜止不動,打量了一會兒,原來是被「定身訣」所制,這種手法乃修仙人常用的手法,八成是師尊他們所為,安置好兩人就寢,便至屋外涼亭,賞微風(fēng)清月。 涼亭有一女子身影出現(xiàn),緩緩走近呂郎中,牽手依偎在呂郎中身旁說著:「我現(xiàn)在倒底是這個首牌香香姑娘,還是呂迎先的老伴香香,為何這一切明明是親身經(jīng)歷,卻又像是旁觀別人的故事,是真是假,我都給你搞糊涂了,還有,你還是我的老伴迎先嗎?」 呂郎中看著女子,微笑著說:「是呀,我當(dāng)然是你的老伴呂迎先,我使了點(diǎn)小法術(shù),讓你重新親身體驗(yàn)前幾世,我們兩個相識的過程,順便各訴你,為夫的小祕密?!?/br> 女子笑笑的說:「說你是呂洞賓,是長生不老的神仙嗎?」 呂郎中說:「是修仙人,但還沒成真仙前,都不算神仙,不過,長生有可能,但不老就不對了,年歲的增長,歷經(jīng)幼青壯老,可是修煉的重要條件,只不過,會不斷重復(fù),像我現(xiàn)在,不就是跟著你一起老嗎!」 呂老爺挽起老伴香香的手,步出涼亭,兩位看起來老夫老妻的翁婆漫步于山林小徑,今晚月亮似乎特別的圓,特別的亮,相伴而行,特別輕松愉快,香香好奇的問說:「故事說一半,你倒是跟我說說后來我們怎么了?!?/br> 呂老爺說:「那自然是我?guī)е汶x開了羽鳳樓,從此浪跡天崖,直到走不動為止,就在一個小村子里住下,行醫(yī)教書,度過馀生?!?/br> 香香說:「這么簡單,那個萬霸子就這么放過我了嗎?」 呂老爺說:「其實(shí),當(dāng)他答應(yīng)要讓你去清安閣時,就已經(jīng)放棄你了,對他而言,羽鳳樓的生意比任何事都重要,只要有一點(diǎn)點(diǎn)影響,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排除,所以,當(dāng)他收到回報說我們失去蹤影,又發(fā)覺庭院有打斗痕跡,連查都懶的查,就掩蓋了一切證據(jù),堵住所有人的嘴,彷彿從來沒有你這個人,時間久了,也就沒人再提起,羽鳳樓還是如往常一樣,川流不息,高朋滿座?!?/br> 香香說:「嗯,我可以體會到那個香香雖然得到自由卻是心有所系,只希望那群苦命的姊妹,能平安的活下去。」 呂老爺說:「嗯,不管幾輩子,你一直都是那么善良?!?/br> 走出林間,前面出現(xiàn)一幢大宅院,燈火通明,呂老爺牽著香香的手,推開大門入內(nèi),香香有點(diǎn)膽卻的說:「哎!怎么隨便進(jìn)別人家的屋子,這樣不好吧?!?/br> 呂老爺說:「放心,這是你家,只不過是你輪回再世的家?!?/br> 香香說:「嗯,難怪我有點(diǎn)熟習(xí)的感覺,是回到家的感覺?!?/br> 呂老爺說:「這次你可是大戶人家的掌上明珠,為了要迎娶你,可是費(fèi)了好一番功夫?!?/br> 香香說:「真的嗎?嗯,我好像有一點(diǎn)記得了,咦,你居然是個小王爺,看我爹娘樂得嘴巴都和不起來,你是怎么弄的?!?/br> 呂老爺笑呵呵的說:「當(dāng)然是山人自有妙計,天機(jī)不可洩漏?!?/br> 香香順著心思想下去,記起的事越來越多,活脫脫的一世記憶就這么慢慢浮現(xiàn),不過越想頭越沉重,越感昏沉,呂老爺見狀便說: 「你別再想了,這對你負(fù)擔(dān)太重,思緒會承受不了的?!?/br> 呂老爺扶著香香步入閨房,呂老爺邊走邊說: 「夫人,有件事我想要告訴你,對于修仙人而言,常常有一些無法理解的事必須要去作,有時就連自己也無法解釋清楚,像現(xiàn)在我收到一帖『絕塵帖』,是修仙界極高權(quán)威的長者所發(fā),雖然我相信這件事情必定有他的道理,但我卻沒辦法向你解釋,為什么我必須要離開家里,離開你,而又為什么要到五十年后才能回來,對你我而言,這就意味著這一世,我們可能已無法再見面?!?/br> 香香只是靜靜的聽老爺說完,看著眼前這個不平凡的老公,似乎我們的一切也都是不平凡,老爺花了這一番精神,告訴我這么多的秘密,想必是因?yàn)橐x開我,又不忍我忍受望眼欲穿,抱憾終老,既然如此,這種俗世凡間的生離死別,也當(dāng)它是一種歷練吧,香香說:「老爺不要擔(dān)心我,因?yàn)槲抑溃阋欢〞貋?,而我也一定會等著你,即便已是下一世的我,對不對?!?/br> 呂老爺說:「嗯,這是一定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因?yàn)槟阍谖业撵`魂里,留下了你的一部分,會讓我一直的思念你,想要永遠(yuǎn)的陪伴你?!?/br> 香香微笑著說:「都老夫老妻了,你的嘴還是一樣甜?!?/br> 坐在床頭,香香不由得打了個呵欠,呂老爺扶著香香躺下說:「累了吧,先歇息一會,躺一會兒吧。」 香香說:「嗯,真的,感覺好累,好想睡一下?!?/br> 但香香仍使勁的睜著眼睛說:「老爺,你要好好保重,要快點(diǎn)來找我喔?!?/br> 呂老爺說:「會的,我雖然離開,但是找了些人來陪你、保護(hù)你,你放心吧?!?/br> 香香嗯了一聲,眼皮終于撐不住閉了起來,呂老爺輕輕吻了香香,見香香已沉沉入睡,只得輕輕嘆了口氣說:「這情義關(guān)真不好過,別人看我幸福美滿,但這聚散依依,真是難受。」 此時韓老爺推門而入,整個房間頓時變回香香原本閨房,見呂老爺伴坐于床沿,只得輕輕說著:「呂老爺,天快亮了,咱們得走了。」 呂老爺緩緩步出房間,闔上了門,經(jīng)過韓老爺時,還敲了他一下頭說:「甚么呂老爺,要叫師尊,現(xiàn)在想起你那晚?xiàng)墡熥鹞衣渑?,到現(xiàn)在還有氣,哼!」 韓老爺跟著亦步亦趨無奈的說:「師尊別這樣嘛,不就說了嗎,你的修行方式我做不來,不能硬要人家作的不甘愿嘛?!?/br> 呂老爺氣呼呼的說:「要你幫忙照料一下,推三阻四,你不知道后頭我苦了兩、三年,才找到藉口有錢起來,不然日子多難過?!?/br> 韓老爺說:「好嘛,都幾百年前的事了,對不起啦,今晚吹了一夜的笛子,也算是將功贖罪?!?/br> 呂老爺撇個嘴說:「不算。」 韓老爺說:「拜託啦。」 呂老爺說:「不算就是不算?!?/br> 韓老爺說:「拜託,拜託啦?!?/br> ……… 兩位老爺背個小包袱,趁天光稍亮,離開了呂家大宅,依著『絕塵帖』的指示,出發(fā)趕赴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