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深之四
那天秦嵐求婚成功之后,兩人一起將寫下祈愿的天燈放上天空,牽著手仰望逐漸變小的燈火,就像是神靈接收了他們的愿望,許諾了兩人的祈禱,令他們不禁相視而笑。 看著幸福的兩人,侍衛(wèi)們突然覺得眼睛有點(diǎn)痛,然后方岳一臉淡然的把他們都給趕去一邊,傳達(dá)東方祺托他捎來的消息。 「宮里的太醫(yī)終于研發(fā)出了最新的解藥,不過似乎也不能完全解毒,但是延緩毒發(fā)的時(shí)間是沒問題的。」 秦嵐和蒼翊對看一眼,眼里都是藏不住的驚喜。 不管能再延遲多少時(shí)間,對兩人來說都是天大的喜訊。 「殿下已經(jīng)讓人把藥往白大夫那里送去,另外,殿下也帶著離音殿下往那里趕去?!?/br> 「殿下也去了?為什么?」秦嵐有點(diǎn)疑惑,他是有詢問東方祺一些事項(xiàng),對方也說就交給他了,但是并沒有說要親自前來。 方岳微妙的把視線看往蒼翊:「呃……這可能就要問蒼侍衛(wèi)託人送了什么東西給殿下了。殿下說他親自來好好的『答謝』一下?!闺m然說的咬牙切齒,不過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東方祺很高興。 幾天前蒼翊託紫鳶把月琴送往東方,附上了一封信,說要交給東方祺。 方岳不知道信里到底寫了什么,但是他看到東方祺讀完那封信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罵了句「該死!」,表情看起來有些挫敗,像是輸了什么一樣,等情緒穩(wěn)定下來后便陰著臉,但是帶著笑意地說要親自去一趟。 至于秦嵐的委託……「殿下要你做好準(zhǔn)備,嗯?!狗皆揽聪蚯貚?,眼里充滿憐憫。東方祺說這句時(shí)還真的不帶笑意,整個(gè)寒氣四溢,還是赤練離音經(jīng)過才把他從結(jié)凍的空間中解救出來。 「……你給殿下送了什么?」秦嵐假裝自己什么也沒聽到,轉(zhuǎn)而望向蒼翊。 「喔,物歸原主。東方來的,還給東方;蒼家之琴,也只配給予蒼家之人。母親曾說過,想再與姊妹共奏一曲……祺哥哥將夢殤予了我,于是我將月琴送給他,即便無法與他對曲,相贈對琴,有算是共同奏過一曲了吧?!股n翊有些難受,東方祺在那日將夢殤交付給他,是希望連同秦嵐一起,託付給他,讓自己斷了執(zhí)念。 他知道,這樣做對誰都好,不管是東方祺,離音jiejie,還是秦嵐。 但是,他已經(jīng)不久人世。 他知道東方祺對秦嵐的好感,或許這么做是不妥……但是他知道秦嵐對于東方祺的感覺,就像是家人一般。 他不希望自己走后,秦嵐獨(dú)身一人,所以將月琴贈與東方祺,希望在他走了之后,兩人還能好好相處,這是——他最后的自私。 而東方祺接受了他的託負(fù),這份恩情,實(shí)在是太大了。 秦嵐沉默。他不知道殿下竟然做了這種事…… 「對了,殿下還有一件事要交付你們兩位。」方岳看著陷入沉默的兩人,打斷了一時(shí)之間冷下來的氣氛。 兩人抬頭,看見方岳眼里的笑意。 「『如果看到我時(shí)敢給我擺著一張苦悶?zāi)?,或是覺得對不起我——那這兄弟就別做了!聽懂沒!』」方岳板起臉,學(xué)著東方祺當(dāng)時(shí)的表情跟語氣,讓兩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是啊,他們虧欠東方祺太多。 可若是不接下東方祺給好意——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不尊重對方吧。 他們對于東方祺的歉意,也許是償還不了。 但是現(xiàn)在心里涌上的滿滿感謝,卻是如此強(qiáng)烈。 謝謝,能夠支持我們——最后的任性。 ◆ 在秘林逗留了三日,接下來兩人便返回白氏藥莊。 到達(dá)時(shí),看著整個(gè)變的完全不一樣的房屋裝飾,兩人都有點(diǎn)傻眼。 喜氣洋洋的紅色布滿整個(gè)空間,還不等兩人發(fā)愣完,東方祺從門口走出來,然后一個(gè)指令,馬上就有人簇?fù)碇研吕筛吕蓭ч_,各自塞到一間房里面。 「咦?紫鳶jiejie?」被塞進(jìn)房間后蒼翊回過神,才看清把他推進(jìn)來的人居然是不知為何在這里的紫鳶。 「我就說我家小翊兒就是要嫁的那方嘛,哼哼?!篃o視蒼翊的驚訝,紫鳶高興的和也在里面的赤練離音分享喜悅。 「嗯,小翊很適合呢?!钩嗑氹x音笑了笑,然后轉(zhuǎn)向整個(gè)降低存在感的白芍:「白大夫先給小翊看看吧?」 「喔,好!」白芍猛的從被美女包圍的暈眩中清醒,然后讓紫鳶推過來的蒼翊先坐到椅子上,把起了脈。 在紫鳶與赤練離音的注視之下,白芍鼓搗了一陣子,然后吐出一口氣,露出一笑:「沒有異狀。暫時(shí)不會發(fā)作。你有好好的按時(shí)吃藥呢?!?/br> 房內(nèi)的兩名女性皆是松了口氣。 「不過以防萬一,先把這個(gè)吃了吧?!拱咨帜贸鲆还扪b著幾粒白色小藥丸的瓶子,交給蒼翊:「聽說這是赤練與東方的太醫(yī)聚在一起研發(fā)出來的暫時(shí)性解藥,雖然不能完全解毒,但是比起我的藥物,能撐過更長一段時(shí)間。」 蒼翊看著那罐藥,有些不敢置信。 一個(gè)月,他以為,那是最大的極限了。 因?yàn)槟菚r(shí)候白芍跟他說過,策炎緋餵食的這種毒物并沒有記載,應(yīng)當(dāng)是策家相傳的毒藥。 之后東方祺也去詢問過策家是否有解藥,但是策家的人表示,記載毒物的書籍已經(jīng)被策炎緋帶走。 而焚日教址那邊,不知道是誰的指使,在他們離開后不久,被一把火,吞噬殆盡。 連同策炎緋,與宋九崇的遺體,一併燒毀。 所以才讓研究解藥的太醫(yī)束手無策,靠著毒物的樣本,居然能夠做出這個(gè)解藥……即便是暫時(shí)性的,也是一大恩賜。 「……謝謝。」蒼翊哽咽著,接過了藥瓶。 謝謝。 為了他,做了這么多的人…… 他這一世,實(shí)在太過幸福了。 「哎呀!別哭別哭,哭紅眼的話,要抹更多胭脂上去?。 棺哮S湊過來,把他的眼淚抹掉。 「什么……?」被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這里的布置很是詭異的事:「對了,這是要做什么?」 猛然,門板被踢了開來,手上抱著一件喜服的蘭夢兒走了進(jìn)來,看著瞪大眼看著他的蒼翊,疑惑的偏過頭:「唉?還沒好嗎?我把寧jiejie的喜服給帶過來了喔!」 「等等?咦?」蒼翊覺得他好像、似乎,知道了他們要做什么……但是,「等一下——母親的喜服是——」 他是男的!嵐也是男的!好歹帶赤練允惜的喜服來吧! 三名女性看向他,一臉理所當(dāng)然:「兩名新郎里,不就你最適合穿女束了嗎?」 「這可是蒼伯伯特地找出來的,你可不要辜負(fù)人家的心意喔!」蘭夢兒攤開製作精緻的紅色喜服,一臉你不穿就不孝的表情看向他。 「……你知道?」蒼翊猛的反應(yīng)過來,他根本沒跟對方說過自己的身分,然后聽清了是誰給的,面色一變:「他知道了……?」 「放心放心,你沒有漏餡啦,是允惜哥哥寫的信……嗯,不對,蒼伯伯好像以為是生了女兒?」蘭夢兒偏頭想了想,啊一聲:「難怪我說要借喜服給你時(shí),他拿的是寧jiejie的!」 「啊,不是的,是祺打過招呼,要借的本來就是女束沒錯(cuò)?!钩嗑氹x音笑笑地打斷以為知道真相的蘭夢兒,說出了更黑暗的內(nèi)幕。 啊……是「答謝」呢…… 蒼翊已經(jīng)懶得去反駁什么了,好吧,如果這樣能讓東方祺高興,也沒什么啦……女裝也不是第一次穿嘛。 「好了,男人出去?!棺哮S往白芍一指,然后陰測測的朝蒼翊看去:「我們開始吧,姊妹們。」 看著逼近的幾名女性,蒼翊現(xiàn)在只想說一句話—— 他也是男的,可以走嗎? ◆ 秦嵐正在跟東方祺大眼瞪小眼。 除了他們,房內(nèi)只有梵天和方岳,和單純被自家?guī)煾缸砜磻虻墨i。 「哼,委託我委託的很爽嘛?」東方祺哼了一聲,先行打破沉默:「對了,敢跟我說什么承蒙殿下恩澤感激不盡,我會揍方岳?!?/br> 看著一臉驚恐的侍衛(wèi)長,剛要說出口的秦嵐無奈的勾起笑。 東方祺還真了解他,他原本還想說你就揍我一頓吧…… 「好了,你要求的婚禮嘛,我?guī)湍阌煤昧?,還去查了不少資料,民間的婚禮跟皇室的還蠻不同的……反正我付出勞力,所以你要完成我一個(gè)愿望?!怪钢貚梗瑬|方祺命令道。 「……屬下聽令?!箖嵐芩燮た裉撬诉@句還能說什么…… 東方祺陰測測的笑了,然后手一揮,梵天側(cè)身亮出了后方掛著的喜服—— 「你就穿這個(gè),結(jié)婚?!箹|方祺燦爛的笑了。春光明媚,魅惑眾生的燦爛。 相較于秦嵐一副視死如歸的絕望表情,東方祺笑的彷彿是他要娶妻一般,惡趣味的歡喜。 玦別過臉,不忍直視。 得罪誰都可以,絕對不要得罪二皇兄。 玦覺得他深深的學(xué)到了一課。